作者：嘉成

「芙蓉白面本是戴玉的骷髏，美顏紅妝卻為殺人的利刃。」這是古人對美貌的「紅顏禍水」常用的評價，而同時對這類「紅顏禍水」還都有一個「昵稱」，就是「狐狸精」。

狐狸也就一直被人們當作常常害人、妖媚陰毒的形象，這是小狐狸們千百年來一直背著的一口大鍋。

在古代小狐狸們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呢？「狐狸精」究竟是愛之深的昵稱還是恨之切的蔑稱呢？

（一）狐狸其實是守護神

狐狸在中國有著很多年歷史，可謂是本土物種了，在上古就有記載，所以直到如今，狐狸的形象一定是和中國人傳統價值觀念是想符的。

其實狐和狸是兩種動物，這裡對狸就不過多介紹了，我們常說的狐狸現在就是指狐。

在上古，狐狸其實是守護神，現在東北「跳大神兒」的還把胡黃白柳灰五大家中的狐狸當作法力高強的大仙呢。後來就成了吉祥的象徵。

我們常說九尾狐，最早出現在《山海經》中，「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有人說這是生命力很強，九尾就是有九條命，除非一口氣把它九條尾巴都砍掉，要不就老也死不了。

實際上九條尾巴代表的是生殖能力很強大，代表多子多孫，就相當於希臘神話里的生育女神阿施塔特一樣，因為古人需要生產力，那時候的生產力就是勞動力——人。所以那時候的人民還是很崇拜狐狸的。

他們還認為狐狸有三德：第一，毛色柔和，一般都是單一的顏色，不像雉雞(野雞)那樣儘是雜毛、花里胡哨，而是素樸典雅，符合中國人的審美，也符合中庸之道；第二，身材由小漸大，從鼻子尖兒開始，到後面大尾巴，這樣遞進是符合中國人的尊卑等級秩序的；第三，不忘根本，因為狐狸死的時候是面朝自己的窩的，符合中國傳統的安土重遷、落葉歸根的思想的。

所以，西漢時的狐狸可是壁畫上西王母座旁的祥瑞。

（二）狐狸是什麼時候變成妖媚形象的呢？

那麼狐狸是什麼時候變成妖媚形象的呢？東晉郭璞在他的《玄中記》里有記載，說「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能知千里之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志。千歲即與天通，即天狐，為四大祥瑞之一」。

可見，這時候人們受志怪小說的影響，狐狸雖然還是祥瑞，但是已經有能變成美女蠱惑人的行徑了。

那麼又為什麼會說狐狸會變美女呢？

因為傳說大禹治水時，娶了個漂亮的姑娘，叫塗山氏，塗山氏就是九尾白狐所化，天姿國色，據說他的兒子啟就是和塗山氏所生。所以狐狸就和美女掛上了鉤，而且因為狐狸柔順美麗的皮毛，小小的瓜子臉，一雙媚眼，自然就和漂亮的姑娘聯想到了一起。沒聽說過誰把狗熊獅子和美女聯想到一起的，大蟲倒是也和女性能聯想起來，可那叫母老虎……

正是因為小狐狸們高高的顏值，才給自己找來麻煩，尤其是晉唐的各類神怪小說，在裡面就開始對狐狸胡亂編排人家了，怎麼恐怖怎麼寫，怎麼陰毒妖媚怎麼寫。

如唐人段成式的《酉陽雜俎?諾皋記下》：「舊說野狐名紫狐，夜擊尾火出，將為怪，必戴髑髏拜北斗，髑髏不墜，則化為人矣。」

這段多恐怖，狐狸作怪能幻化成人也就算了，大月亮地兒，就見一隻狐狸頂著骷髏頭在月光下跪拜北斗，尾巴還冒鬼火，多瘮的慌啊！這陰森恐怖的場景，能不黑化小狐狸在人們心中的良好形象嗎？

（三）蒲松齡為小狐狸們翻案

不過好在，後來出現了一位可愛的小書生，他就是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中，小狐狸們「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親，忘為異類，而又偶見，知非復人。」這可是很可愛的形象啊，的確，在蒲松齡的筆下，這些頗具人情味的狐狸姐姐們可是比沒有人性的奸佞惡人可愛也可敬的多，要不就是心地善良的，要不就是俠女風度的，要不也就是知心可人、知道疼人的。

蒲松齡對小狐仙的偏愛是很容易理解的，一個不第的小書生，仕途不順，沒人理解，世道上壞人又那麼多，自己的感情只能寄托在筆下的小狐仙身上了，其實是這個小書生對愛、對溫情的一種渴望，當然，也是對世道的一種嘲弄與諷刺。

其實蒲松齡的翻案，不僅僅是對小狐狸的平反，也是對扣著「紅顏禍水」帽子的漂亮女孩子的平反，比如在明清小說《封神演義》、《三言二拍》和《水滸傳》里，漂亮的女性角色就沒有幾個是正面的，即便有，也得不到重視，《三國演義》里的「妻子如衣服」就更不用說了。還是這位小書生知道惜香憐玉，「狐狸精」怎麼不好了？一般已婚男性如果出軌，他的妻子就會第一時間給丈夫出軌的女性起個響亮的名字——「狐狸精」，可是他怎麼就不從自己的丈夫身上找找原因呢？感情的事一定是你情我願的啊。

（四）值得學習的「狐狸精」

再說「狐狸精」對男人的「勾引」，什麼叫勾引？無非就是討好嘛。

兩口子過日子就是需要相互討好嘛，沒事買個小禮物，說說土味情話，這樣才能甜蜜啊，如果連討好對方都懶得討好，那麼也就沒什麼過下去的必要了。其實很多女性不妨學學蒲松齡筆下「狐狸精」對男人的「勾引」。

有這樣一個故事：兩家老公都納了個妾，一家的妾還沒正妻漂亮，但是這老公老往妾這跑；另一家正相反，正妻沒有妾好看，但是老公天天都陪正妻。於是前者就問後者，為什麼你能栓得住你老公呢？

書中代言，後邊這位就是狐狸精變的。

這位狐仙就說了，很簡單：第一，在家也要堅持化妝，要讓自己總是一個良好的形象；第二，對公婆孝順，對孩子細心；第三，老公想和你親近時別理他，要讓他有新鮮感。

前邊那位聽了照做，果然丈夫就不再理小妾了。可見，其實就「狐狸精」的攻略來看，這簡直是夫妻情感生活的專家啊，她們的智慧、冰雪聰明體現的淋漓盡致。

話說至此，我們仔細看看，這些「狐狸精」到底是可愛還是可恨呢？我是真想恨她們，可惜就是恨不起來啊。

【作者簡介】嘉成，歷史愛好者，曾在多家網路媒體發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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