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的一首「涼涼」：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近日秋意漸濃，氣溫逐漸降低，周身都泛著涼意。中國文人一向有「傷春悲秋」的傳統，秋天也一向是個惆悵凄美的季節，在這樣的秋日，人們不由會湧現思緒萬千，更覺凄苦悲涼，抒發人生感喟。

北宋時期，政局動蕩不定，我們的大文豪蘇軾更是居無定所，多次被貶謫。謫居期間，雖有閑趣自得其樂，但內心身處其實還是苦悶鬱郁的。他所寫的《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就反映了他秋夜的思緒萬千和憂愁感慨：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凄然北望。

好一個「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人生如夢，人世皆為虛妄，人生又要經過多少次如秋日般涼薄的境遇？蘇軾在另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中也有相似的表述：「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來讓所有遺憾，淪為所謂遺忘，應了那句無常，就讓無常如常。人世無常，人生迷惘。

入夜，寒風刮過廊旁植物，葉落髮出撲簌簌的聲響，我的眉頭和鬢角，竟都生了白髮，垂垂老矣。秋風蕭瑟，落葉紛飛，正如時光易逝、人生易老，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卻仍不能得償所願一展宏圖，該如何是好？

沒有好酒來消愁，也沒有熟稔的老朋友來談談心聊聊天。既是寫自己目前的境況凄涼，又是心酸自己被小人進讒，招致貶謫的仕途坎坷。中秋的月亮自是又大又圓，可是卻很大部分都被雲霧遮蓋了。

中秋本該和親朋好友團聚一堂，共賞明月，如今卻身處異處，孤身一人，了無知己。這天下，是奸臣當道的天下，這些佞吏小人就像這重重疊疊的雲霧一樣，遮蔽了聖上的光芒萬丈。不能被當政者欣賞看重，就算有明月如此，我又能與誰共賞呢？我只好握著酒杯，凄然地望向北方。

這是蘇東坡被貶黃州第二年寫的一首詞，而末句，他望向北方，正是北宋政治中心汴京所在的方向，表現了他渴望回歸，對神宗皇帝仍抱有期望。沈雄稱蘇軾「一日不負朝廷，其懷君之心，末句可見矣。」

這首詞中，蘇軾的苦悶溢於言表。詞人對世態炎涼感憤至深，這首詞包含的情感非常豐富：有佳節念懷親人友人的無限情思，更有對國事的憂慮和對姦邪當道的憤懣。當然，也隱晦地表達了渴望獲得朝廷理解、重用的深意。字裡行間充斥著難耐的孤寂落寞，和不被世人理解的苦痛凄涼。

人生都能如夢幻泡影，世事就像大夢一場。春去秋來，人生也不過是短短的幾回秋涼罷了，總要經歷幾次這樣的充斥著心酸苦楚的人生之秋，才能獲得人格的升華。往事不堪回首，眼前又是一片空虛與茫然，找不到出路。

悲歡離合，人情冷暖，都是人生的常態。歲月如詩，聆聽一季秋語，做一場春花秋月的夢，滿載著歲月深處的一往情深，沉著地走向人生的隆冬。

文 | 南隹（三度平台簽約作者）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