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優美詩詞賞析：一葉知秋意未了

知識 10-27

秋天優美詩詞賞析：一葉知秋意未了

文：花木君攝影：子風

進入深秋，陰雨連綿，只記得前幾天人們還T恤單衫、弔帶短裙，就那麼幾日光景，銀杏葉黃，落葉遍地，天氣竟然涼了。

秋天，意味著歲之將暮，春華秋實，秋天也意味著收穫。甲骨文里秋字「」上下結構，從象形上來說是一個人在莊稼地里勞作收割，有的秋字「」象形昆蟲鑽到地里藏身。篆文秋字「」，《說文解字》雲「秋，禾穀熟也」，古代人們有秋收後焚火燒野，積肥養田的習俗，所以秋字也有會意之義。

古人對秋天有不同的稱謂，商秋：五音（宮商角徵羽）的商屬金，配合四時為秋；悲商：凄涼的秋聲為肅殺之音，故稱；金商：《舊唐書音樂志》序移玉律，節應金商；金秋：古代五行說，以金配秋，西方屬金，故稱；素秋:古人認為，秋天的顏色為五色(青赤白黑黃)中的「白」，故稱；三秋：人們將秋季的七八九月份分別稱為孟秋、仲秋、季秋，合稱「三秋」，代指秋天。

關於秋天，自古以來詩詞歌賦不勝枚舉，信手拈來。由於秋天西風作，草木零落，多肅殺之聲，古人關於秋天的大多是表達悲愴凄涼的心情。

著名的有戰國時期楚國的宋玉《九辯》「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栗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將肅殺的秋景與悲愴的心境融為一體，宋玉因此被稱為＂悲秋之祖＂。

號稱古今七律第一的《登高》「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是56歲的唐代大詩人杜甫在白帝城所做，這是一首最能代表杜詩中景象蒼涼闊大、氣勢磅礴的七言律詩。由情選景，寓情於景，渾然一體，充分表達了詩人長年飄泊、憂國傷時、老病孤愁的複雜感情，而格調卻雄壯高爽，慷慨激越，高渾一氣，古今獨步。

三國魏曹丕《燕歌行》：「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北周庾信《周譙國公夫人步陸孤氏墓志銘》：「樹樹秋聲，山山寒色」，李白的《贈廬司戶》「秋色無遠近，出門盡寒山」，《酬裴侍御對雨感時見贈》「雨色秋來寒，風嚴清江爽」，白居易的《琵琶行》「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李商隱的《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無一不描述悲秋凄愴的心情。

南唐後主李煜的《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描述秋天獨登樓，表達去國之愁，千轉百回，為之心折。

北宋的著名詞人晏殊的《蝶戀花》「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充滿哀愁，表達寂寥離恨之意。范仲淹的《漁家傲》上闕「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描繪出一幅孤寂悲涼的空曠圖畫。

柳永的《雨霖鈴》：「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八聲甘州》：「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摟。」，《八聲甘州》：「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更是將季節和離別情感層疊起來，感嘆物是人非，悲涼之極。

辛棄疾的《採桑子》「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抒發了無比愁苦的複雜心緒，《水龍吟》「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表達了悲秋對酒當歌、英雄懷才不遇之情。

女詞人朱淑真的《秋樓晚望》「涼吹晚颼颼，蘆花兩岸秋。夕陽樓上望，獨倚淚偷流。」抒發秋思寂寞之感。而著名的女詞人南宋李清照的千古絕唱《聲聲慢》「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以音入律，疊詞開始，婉轉凄楚，歸雁、西風、落花、伊人、黃昏、細雨、梧桐滴答聲，最後一愁字點眼，欲說還休，把凄涼惆悵秋愁描述得淋漓盡致。

宋末元初詞人蔣捷的《虞美人·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描述亂世悲歡離合，秋風孤雁點綴無奈之意。

元曲四大家之一的馬致遠膾炙人口的小令《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寥寥數語，一副淪落天涯孤旅行客形象躍然紙上，讓人斷腸。

元曲大家關漢卿的雙調《大德歌.秋》「風飄飄，雨瀟瀟，便做陳摶也睡不著。懊惱傷懷抱，撲簌簌淚點拋。秋蟬兒噪罷寒蛩兒叫，淅零零細雨打芭蕉。」描述秋雨連綿，伊人輾轉反側，懊惱傷心，寂寞難以入睡的惆悵情形。

王實甫《西廂記》：「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描述戀人秋日離別之苦，相思之情。

清朝詞人納蘭性德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描述哀怨之情。而近代秋瑾的「秋風秋雨愁殺人」表達一位女革命家憂國憂民、壯志未酬、面對死亡的悲憤心情。

但同是古人詠秋，由於人的處境、心情、視角不同，色調也不同。關於讚美秋天，抒發豪邁之情的詩句也同樣是膾炙人口，令人叫絕。

三國時期曹操的《觀淪海》「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河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濃墨重彩，勾勒出大氣磅礴，蒼涼雄渾的秋景，壯志凌雲。晉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一副秋景菊花圖，悠然自得之情閑適情趣躍然而生。

初唐四傑之一王勃少年得志，《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描述秋天景色的詩句無人能比，千秋傳唱。

詩人兼畫家王維《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闕題二首?山中》「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每首詩都是詩情畫意，靜謐淡然，處處透漏出禪意。

李白的《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雲》「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秋登宣城謝朓北樓》「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孟浩然《宿建德江》「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秋登蘭山寄張五》「愁因薄暮起，興是清秋髮。。。何當載酒來，共醉重陽節」描述秋高氣爽，月明星稀，酣暢淋漓之氣。

杜甫《秋野五首》「遠岸秋沙白，連山晚照紅」，白居易《司馬宅》「雨徑綠蕪合，霜園紅葉多」，王昌齡《長信秋詞》「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王績《野望》「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杜牧《山行》「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都是描述一派清新明艷、生氣勃勃的秋天美麗景色，讓人旖旎回味，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