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齊雲軻

王得仁，陝西米脂人，是李自成的老鄉。

據說他家最初並不窮，有上百畝地，只是他不善於經營，又喜愛結交社會上的英雄豪傑，花費不菲，結果給敗家了。後來天下大亂，民變四起，他就趁亂參加了農民起義軍，因為他是少白頭，從小頭髮就花白，所以綽號「王雜毛」。

一、復仇上位

王得仁，在大順政權成立後，跟隨大將白旺鎮守江西德安。王得仁在白旺部下，算是十分勇猛的將領，多次出征，擊敗過南明、滿清軍隊的進攻。白旺本人也很器重王得仁，曾說自己年紀大了，準備推薦王得仁接替他的位子。

大順永昌二年（1645）五月，李自成被殺，大順軍內部因為主要領導人突然間被殺，一片混亂。不受白旺重視的王體中，趁機聯絡了一幫人，在一個夜裡，衝進白旺的住室，將其擒殺，對外言稱白旺與清軍勾結，圖謀叛變。

當時，王得仁正在外邊抵抗南明軍隊的進攻，回到德安時，得知白旺被殺後十分氣憤，想要找王體中報仇，被部下勸住，不讓他做無謂的犧牲。

見王體中已經穩定了局面，取代了白旺的位子，自己手上只有區區八百多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王得仁忍住了胸中的怒氣。王體中趁機用金錢予以收買，王得仁最終投向了王體中，成為其麾下的一員猛將。

清朝英親王阿濟格率軍殺到江西，大順軍兵敗如山倒，王體中認為大順軍大勢已去，就率部降清。阿濟格讓王體中率部與南明降將金聲桓一道去收取江西。

金聲桓是總兵官，王體中是副總兵，二人不睦。金聲桓了解到王得仁因為王體中刺殺白旺而對之仇恨的情況後，極力拉攏王得仁，許諾只要他殺掉王體中，就讓他做副總兵，取代王體中的位子。

王得仁見此，既能為白旺報仇，又能上位陞官，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七月三十日，王得仁以稟報公事為名去找王體中。王體中請他坐下說，他趁王體中沒有防備，上前一刀結果了這個上級，為白旺報仇。

二、被逼反正

王得仁殺害王體中後，立刻返回營中，點起自己本部人馬據守南昌東城。金聲桓率部從西城趕到東城支援。

王體中的部下得知自己的主將被殺後，十分憤怒，沖向金聲桓所部，喊殺聲震天，要替主將報仇。

金聲桓、王得仁一方面進行安撫，瓦解他們的內部，將其中一部分將領用金錢買通，一方面對堅決反抗的將領訴諸武力。

王體中一部分部下武力反抗金聲桓，連續兩天發動進攻。金聲桓、王得仁早有準備，火炮轟炸，弓箭齊發，王體中殘部損失慘重。

交戰兩天後，王體中殘部被迫投降金聲桓。至此，金聲桓算是完全掌握了南昌城的兵馬。

之後，王得仁就率部逐漸平定了江西，在江西站穩了腳跟。雖然他為清朝開疆拓土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收復的地方，旋即被清朝派官員接防，這些官員認為他是「賊」出身，看不起他，處處為難。

金聲桓、王得仁在征戰時，搶掠了不少金銀財寶，清朝江西巡撫章於天、巡按董學成等人垂涎三尺，威脅他們拿出來一部分，見者有份；不然的話，就上報朝廷，治他們的罪。征戰四方的將領搶掠一些金錢裝入私囊，這在當時是公開的秘密，只要沒人告發，一般情況下朝廷也不會降罪。

面對威脅，性格剛直的王得仁惱了：老子拼死拼活的在刀刃上舔血，掙得些許金錢，是對老子的補償，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敲詐？

更可惡的是，章於天他們竟然真的派人到京城告發，而且這人還被金聲桓的人給抓住了。他們怒而殺掉這個信使，並將他的腦袋砍下，掛在了章於天門前，是警告，也是決裂。

正在此時，南明方面也向他們表達了善意，希望他們反正歸明，許諾高官厚祿以待。

王得仁正在猶豫是否反正，偏偏又出了一件事兒。這年七月，他帶兵在外征伐，章於天派人要追回他的軍餉三十萬。王得仁大怒，拍案而起：「我王得仁本是一流賊，明朝崇禎皇帝是被我逼死的，你們不知道嗎？皇帝，老子尚且不怕，你們算什麼鳥！回去告訴你們當官的，要軍餉老子沒有，要杠給你幾個！」當即下令，將來人敲打三十杠，而後笑道：「回去告訴章於天，他奶奶的，這三十萬餉銀老子已經歸還了！」

三、反正結局

南明永曆二年（1648）正月二十七日，金聲桓、王得仁在南昌城宣布反正歸明，殺害了不願追隨他們叛清的清朝官吏。江西掌印都司柳同春一心要與清朝一條道走到黑，拋棄家人，縋城逃出，向南京方面告變。柳同春留在南昌城裡的家屬被殺。

南昌反正後，王得仁自稱建武侯，統兵四處征伐，為南明恢復了大片疆土，對清朝的衝擊很大。已經率部進入湖南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被迫退回漢陽，唯恐湖北有失。孔有德見許多降清的明朝官將紛紛反正，唯恐自己部下原先降清的再起來反清，就將剛剛降清不久的原南明安國公劉承胤等人背地裡全部處決，以絕後患。

三月，多爾袞下令以譚泰為征南大將軍，帶領滿清八旗軍、蒙古軍、漢軍從北京向江西進發。同時，清朝江南總督馬國柱等人率部從南京向江西進發，意圖在短時間內消滅反正力量。

儘管大的形勢有利於南明，但是南明各將領各自為政慣了，沒有全局意識，何騰蛟等人為爭功大打內戰，根本無暇去與南昌方面配合擴大戰果，貽誤了戰機。

南昌方面，為了攻佔贛州，浪費了兩個多月仍無法攻克，導致清軍殺進了江西，被迫回援南昌。七月，譚泰下令圍城，圍而不攻，一下子圍了幾個月。

金聲桓、王得仁被圍在城裡，出戰屢屢失利，攻不出去，忙向何騰蛟請援。何騰蛟嘴上答應的很好，卻因為與原大順軍改編而成的忠貞營鬧矛盾，勇於私鬥，怯於公戰，一再貽誤支援南昌的戰機。為了掩飾過失，何騰蛟不斷「奏捷」，說自己已經派兵支援，金聲桓在南昌大敗清軍，且已經進入湖南，與其會師，江西全省已經反正歸明。南明朝廷為其蒙蔽，竟然一片讚譽和喜氣。

南昌城內，被圍幾個月後，糧草難以為繼，金聲桓、王得仁先後多次出兵攻擊，意欲突破封鎖線，打擊清軍，均被擊敗，被迫退回城裡。

九月以後，天氣轉涼，無衣無食的南昌城內軍民，開始逃亡。他們冒死縋城而出，渴望能被清軍收留，不被餓死，清軍大將軍譚泰卻早已下令，出城者除年輕婦女留下分給各營留用外，其他的格殺勿論。所以，許多軍民才出「人相食」的地獄般圍城，又入虎口。

永曆三年（1649）正月十九日，清軍發動了對南昌城的猛攻，南昌城失陷，堅持了近一年的江西反正歸明運動宣布失敗。金聲桓投水自殺，王得仁不甘心失敗，想督軍突圍，殺到南昌城德勝門時，發現前邊清軍太多，塞住前路，過不去，他「三出三入，擊殺數百人」後，力盡被俘虜。

柳同春質問王得仁為何殺他的家屬，王得仁回答：「你去向清朝告變，該殺！」隨後，王得仁被處以殘酷的肢解之刑。臨刑時，清朝官員問他叛清反正可曾後悔，他怒道：「殺且殺爾，何須多言！」而後，罵不絕口。

南明永曆皇帝追封王得仁為建國公，謚忠壯。

【作者簡介】齊雲軻，男，80後。2007年以來，在各級媒體發表作品七十餘萬字。閱讀悅讀平台簽約作者。系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汝南縣作協副主席、新蔡縣作協特邀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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