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說了一句什麼話，讓他背上了「宣揚迷信」的鍋

司馬遷的《史記·蒙恬列傳》，是一篇記述蒙恬和弟弟蒙毅的事迹的傳記，寫得概括簡練，人物形象突出。然而其中的一句話，卻讓人詬病司馬遷「宣揚迷信」，這是怎麼回事呢？

先來看看這句話是怎麼說的。

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無過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萬餘里，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葯自殺。

（蒙恬雕塑）

這句話的意思是，蒙恬沉重地嘆息道：我對天犯下什麼罪，竟然沒有過錯而要被處死？過了許久，才慢慢地說：我的罪是應該當死，從臨洮連續到遼東，挖壕溝修築長城萬餘里，這其中能沒有挖斷地脈嗎？這就是我的罪啊。於是服毒自殺。

蒙恬無過受罪，無法釋懷，歸咎於修長城挖斷地脈，因此受到上天責罰。後世因此指責司馬遷「演說報應」，是在「宣揚迷信」。

要說清楚司馬遷究竟有沒有宣揚迷信，還要從蒙恬蒙冤被殺說起。

蒙恬在秦始皇統一六國中，官拜將軍，帶兵征伐秦國的勁敵齊國，大敗齊軍，屢立戰功。天下平定之後，蒙恬又率領三十萬人的隊伍（一說十萬），北擊匈奴，收復黃河以南土地。按照秦始皇的命令，修築長城一萬餘里，櫛風沐雨、烈日寒霜，駐守上郡十餘年，威震匈奴，受到始皇的推崇和信任。

蒙恬在外擔當軍事重任，弟弟蒙毅在內為始皇出謀劃策，被譽為忠信大臣。

這樣一對忠心耿耿、足智多謀、驍勇善戰的兄弟，卻一不小心得罪了太監趙高。

（趙高劇照）

有一次，趙高犯下了重罪，始皇讓蒙毅依照法令懲處他。蒙毅不敢枉曲法令，依法應當判處死刑，剝奪他的官籍。始皇念及趙高辦事勤勉儘力，赦免了他。後來又恢復了他原來的官職。

趙高從此將蒙毅蒙恬兄弟視為眼中釘，懷恨在心。

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御駕外出巡遊途中得了重病，不久病死在沙丘。趙高和丞相李斯、公子胡亥密謀，捏造罪名賜死太子扶蘇，擁立胡亥繼承帝位。

讒佞奸詐的趙高，日夜誹謗蒙氏兄弟，羅織罪名。對胡亥說：「我聽說先帝很久以前就選賢用能，冊立您為太子，而蒙毅勸阻。他知道您賢明有才能，而拖延不讓冊立，極不忠誠，且盅惑先帝。以我的淺見，不如殺死他。

胡亥聽信了趙高的讒言，不顧子嬰的勸諫，也不聽蒙毅的申訴，毅然將他殺死。

胡亥又派人前往蒙恬的駐地，對蒙恬說，你的弟弟蒙毅犯有重罪，依法要牽連到你，而且據調查，你的罪過也巨大，要對你施以刑法。

蒙恬聽了異常難過，辯解道：從我的祖先至今，蒙氏為秦國效勞，積累功信，已經三代，從無二心。如今我帶兵30萬，我就算被囚禁，我的勢力也足以反叛。然而，我雖然蒙冤必死，也不做這樣的事情，因為我不敢辱沒祖宗的教誨，不敢忘掉先主的恩寵。

最後，蒙恬發出了最開始引用的那句話，無過受死，只能歸咎於自己修長城的時候，挖斷了地脈，遭受上天懲罰。

顯然，這是蒙恬念及祖宗教誨和先主的恩寵，不願意指陳殺害自己的罪魁禍首，用一種委婉、含蓄的表達，做出無可奈何的解釋，充分表現了蒙恬的複雜內心世界。

（司馬遷畫像）

這是太史公一種非常高超的藝術手法，這並不是在宣揚迷信。

如果聯繫文章結尾，太史公的反問：何乃罪地脈哉？哪裡是因為斷絕地脈的罪過啊？更清楚看出，司馬遷並不認為蒙恬的罪是因為斷絕地脈。

因此，所謂司馬遷宣揚迷信，乃是沒有理解藝術手法，而以訛傳訛罷了。

（參考資料：《史記》）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