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宴：呂布殺董卓根本不是為了什麼貂蟬，而是另有原因

文/音翻海浪

雄心喪盡墮落成渣

4

董卓暗示朝廷要派光祿勛宣瑤帶著符節任命自己為太師，地位在諸侯王之上。然後帶兵返回長安了。百官都到路上恭迎跪拜，董卓則使用僭越本分的車乘服飾，乘坐著金子裝飾的藏青頂的車子，車廂兩旁防塵的屏障上繪製著彩色的花紋，就像兩個張開的爪子，當時的人們都稱它為「竿摩車」，董卓開始使用和天子相近的服飾。

此時的他對政治鬥爭已經感到力不從心了，當一代名臣的想法也消磨殆盡，開始瘋狂的給自己人封官。他的弟弟董曼被任命為左將軍，封為鄂侯；他的兄長的兒子董璜任侍中、中軍校尉，都掌控著兵權。於是他的宗族內外，都佔據著顯赫的位置。他那些子孫雖多是些孩子，男的也都封了侯，女的也都封為邑君。

董卓的孫子七歲，他非常溺愛自己的小盆友，請人測量後做小小的鎧甲和頭盔，扶上名馬——駃騠（jué tí），另配有玉甲一具，時常同出入，認為他是麟駒鳳雛；至於殺別人的孩子，相當於捏死一隻虱子。

他的孫女董白，還沒有成年，被封為渭陽君。

在路上，文武百官遇到董卓，都要通名報姓拜於車下，董卓根本不用還禮。他還不時傳令讓尚書、御史、符節三台尚書以下的朝臣到他家中商議朝政大事。

感到挫折的董卓開始懷疑人生，經常和百官設酒集會，縱情淫樂。又在長安的城東二百六十里，郿縣東北十六里的地方修築了高和厚都有七丈的塢堡供自己居住，取名曰「郿塢」，號稱「萬歲塢」，其城牆修得跟長安一樣高，把從洛陽等地搜刮來的大量金銀財寶和糧食積藏在城中，其中儲藏的糧食就足夠吃上三十年。自稱：「大事告成，則雄據天下；事情不成，堅守這裡也足以養老。」他把朝政交給親信去辦，自己常住郿塢。

但是，董卓若是一敗塗地，敵人會允許他終老郿塢嗎？後來公孫瓚也幹了相近的事，以為可以等到天下大變，結果城沒有保住，命也丟了。

修郿塢的心態接近於自取滅亡

董卓曾到郿縣巡視塢堡，公卿以下官員都到橫門外餞行。他在帳篷中設置酒宴，叫人押解誘降的北地造反的士兵和百姓數百人，然後開始表演血腥暴力的行為藝術。

他命令劊子手先割斷了他們的舌頭，再斬下他們的手腳。又問：「為什麼不鑿眼？」隨著聲音這些人的眼睛就落了地，再用大鍋煮死他們。

而那些受刑未死的人在酒席之間桌案之下掙扎撲騰，大聲哀嚎。參加集會的官員們無不被嚇得渾身發抖，手中的勺子和筷子都接連掉到地上，而董卓依然飲食自如，自得其樂，表現了他良好的心理素質。

這時的他使用大量的暴力手段來維護權威了，將士們偶有失言的，立馬當眾殺掉；為防止反叛，先誣陷關中的舊族大家犯了叛逆之罪，而後殺了他們。

一個胡人，仗著董卓的寵愛，驕慢放縱，因此被司隸校尉趙謙所殺。董卓大怒：「我喜歡的狗，都不想有人呵斥，何況是人！」傳召司隸府官員將趙謙毆打致死。

掌管天文和曆法的太史官觀察天象，說要有大臣被處死了才能對應天象的變化。恰好張溫與董卓的關係一直不融洽，也暗地裡與王允謀劃對付董卓，而董卓一直對張溫心有怨恨，只是因為對方名重一時不好下手。有了這個原因，董卓便說張溫與袁術勾結謀反，把張溫就拖到市集用鞭杖活活打死。

沒有貂蟬呂布也要殺董卓

5

獻帝初平三年四月（192年4月），司徒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和呂布密謀誅殺董卓。

呂布之前背叛了丁原，砍下丁原的首級獻給董卓，被任命為騎都尉，不久又被提升為中郎將，封都亭侯，董卓發誓永遠像父親對待兒子那樣對待呂布。而呂布善長騎射，膂力過人，稱「飛將」。董卓自知為人無禮，雖然本人力大無比，護衛森嚴，爪牙密布，但也怕別人算計他，就讓呂布兼任保鏢，隨時隨地不離左右。

董卓脾氣暴躁率性而為，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善於坑爹的呂布先生。

呂布曾因一件小事，使董卓很不高興，結果抓起一把手戟像子彈樣的飛向呂布。幸虧呂布身手敏捷，反應夠快，避開了。呂布趕緊就這件事向董卓道了歉，董卓的怒氣也就消了，但使呂布對董卓暗中產生了怨恨。

董卓為了安全起見，經常安排呂布守衛他的內宮，這又出現一個新的問題。董卓的一個侍婢看見呂布高大威猛容顏俊美，不由得生出愛慕之心，而呂布也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兩個人就好上了，但這件事的風險又忒大了，要是被董卓發現那就不知怎麼死才好了，呂布因此總感到惴惴不安。

王允在呂布未被丁原重用以前，就因呂布是并州城裡最強壯的男人，而對他以厚禮相待，兩人因此結下深厚的友誼。

這天，呂布心緒不寧的見了王允，述說了他被董卓差點殺掉的經過。

王允正與士孫瑞密謀除掉董卓，因此請呂布作內應。

呂布有些猶豫：「我們親如父子，怎麼好下手呢？」

王允說：「你姓呂，奸賊姓董，本來就不是父子關係，又不是骨肉親情，況且董卓現在已是眾叛親離，你難道還認賊作父嗎？你當他為父親，平時他待你是兒子嗎！」呂佈於是就不再推脫了。

正巧漢獻帝的病好了，於是傳詔在未央殿大會群臣。董卓穿著朝服要登上車子，突然馬受驚把董卓掀到泥潭之中，董卓回家更衣，年輕的妻子感到心驚肉跳，阻止他出門，但董卓不聽，就向未央宮出發了。

從董卓的堡壘一直到皇帝的宮殿，他讓士兵夾道相送，左右都一直簇擁著步兵和騎兵，四周還屯紮著衛兵，並讓呂布等人在前後護衛，自以為萬無一失。

那邊王允和士孫瑞已經秘密地向皇上彙報他們誅殺董卓的計劃，由士孫瑞寫下詔書交給呂布，又命令騎都尉李肅以及與呂布同心的勇士十幾個人，穿上衛士的服裝在北掖門內靜靜的等候。

董卓快到北掖門的時候，馬匹突然受驚，再也不願意向前走。董卓雖說粗魯率性，也感到奇怪與恐懼，這也太邪門了點！就想掉頭回家。

呂布勸說：「乾爹還是去見皇上吧！有這麼多侍衛，還有我保護，萬無一失的。」

董卓想想也是，就進了北掖門。

李肅等人立刻舞動長戟刺殺過來，十多把長戟或叉車，或叉馬，還有直接刺向董卓的，但因衣內穿著厚重的鎧甲，這一擊沒有刺破，但使其手臂受了傷，掉下車來。

董卓回頭大叫：「呂布在哪裡？快來救我！」

呂布怒吼：「皇帝有詔令殺賊臣董卓！」

董卓大罵：「庸狗也敢這樣啊！」

呂布應聲用長矛貫穿董卓身體，再催促士兵一擁而上把他亂刀殺死。

主簿田景及董家的奴僕趕緊撲向董卓的屍體，被呂布接連殺掉三人，其他人都嚇得呆若木雞，不敢動彈。

呂布跟董卓貌合神離

王允等人讓使者騎上快馬帶上頒布赦令的文告，將董卓死亡的喜訊迅速傳向宮廷內外。

董卓死的時候，日月清凈，微風不起。董卓的弟弟董旻、董璜等及宗族老弱都在郿塢。

王允又擬旨派皇甫嵩前去郿塢攻伐（皇甫嵩這次是徹底的對董卓進行了清算，以前董卓對他的侮辱壓制，對他嬸娘的虐殺，所有的一切就此結束），殺了董卓的母親、妻子及子女，夷其三族。

董卓的母親年齡都90多歲了，跑到塢門請求：「別殺死我，放我一條生路吧！」也被立即斬首。

董卓的屍體擺在集市上示眾。當時，氣溫上升，十分肥胖的屍體的脂肪不久就流了一地。守屍的官吏就用火在董卓的肚臍上引燃油脂，於是此光明幾天幾夜不滅。

袁氏的門生們還不解恨，又把董家族人的屍體聚集在一起燒成灰，將這些灰撒在路上。後來，董卓曾經的部下偷偷把這些灰收集起來，用一個棺材裝起來，埋葬於郿。

郿塢中藏有黃金兩三萬斤，白銀八九萬斤，美錦絲綢、細絹布匹、珍奇古玩，堆積如山。

士兵們都高呼萬歲，百姓們則在路上歡歌起舞。

長安城中官吏百姓聞聽董卓被誅，都慶賀誅滅國賊，士人、婦女，爭相賣掉自己的珠寶、美玉以及服飾，到市場上換來酒肉，相互慶賀的人，擠滿了整個街市，而酒肉因此而價格猛漲。

那些平日投靠奉迎董卓的官吏被一個個抓進監獄處以死刑。

董卓雖死，依然能夠製造亂世

6

蔡邕當時坐在王允身旁，聽到董卓死了，不由自主的發出嘆息之聲（本來歸隱田園，被董卓暴力威脅徵用為官，超越常規升遷其官職。某種意義上說，董卓對蔡邕有知遇之恩）。

王允大怒，吩咐武官將蔡邕收入監牢，交人民公審。蔡邕表示願意受斬斷雙腳切斷舌頭的刑罰，只要能讓我繼續完成漢史的編撰工作（邕前在東觀，與盧植、韓說等撰補《後漢記》）。」

百官可惜蔡邕的才華，一起聯名向王允請願，希望能滿足蔡邕的這個願望，以推進東漢的歷史文化建設。

太尉馬日磾騎著快馬跑到王允住處求情，認為「伯喈曠世逸才，多識漢事，應當續成後史，為一代大典」。王允竟然認為漢武帝不殺司馬遷，造成《史記》這本誹謗之書流傳於後世。不能讓蔡邕寫史誹謗我們，於是殺了蔡邕。

董卓死了，獻帝大赦天下，部分涼州軍也得到了赦免，但牛輔等與董卓有親屬關係的人得不到赦免，而手握重兵。

王允就對不投降的敵軍進行了徹底清算，呂布派遣李肅征伐董卓殘部。

李肅認為他帶軍隊以皇帝的命令可以殺死牛輔，但這明顯是想當然耳。

沒有任何人想把命白白送給敵人擺布。牛輔率領優勢兵力抵抗，結果是大敗李肅軍，後者狼狽逃回。

呂布一怒之下斬了李肅（李肅的兵力不佔優，兵員質量也趕不上西涼軍，失敗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最好的辦事是政治誘降，即使牛輔怕秋後算賬，但他手下的人肯定想投誠的。此時，再次用皇帝的命令赦免涼州軍（除領頭的幾個人），然後，派人暗中聯繫一些中下級軍官，這樣的話，涼州軍肯定四分五裂，牛輔基本可以不戰而降。

牛輔是董卓的女婿，當然是親信，被授予重兵，手下有校尉李傕、郭汜、張濟，步騎總數量達到數萬，在中牟大破河南尹朱儁（朱儁看來確實水準也不是很高），所部掠奪陳留、潁川諸縣，屠殺男人，俘虜美女，所過幾乎沒有遺留下來的生物。

牛輔這時候也是膽顫心驚，半夜睡不好覺。這晚，有士兵逃亡，動靜比較大。

牛輔以為手下的人都要反叛自己，於是收拾好金銀財寶，叫上親隨胡赤兒等五六人跑路。

他從城北下來到渡河之前，因其帶的珠寶過多，親隨們就殺了牛輔，分其財產，首級被送到長安。

牛輔死後，李傕郭汜等人沒有了領袖，想四散回家種田過日子。

但沒有赦免他們的文書，就是回家也是個逃犯。再說，天下之土，即為漢地，能跑到哪兒去呢？都惶恐而不知終日。

此時，一個極為出色的謀略家賈詡出現在他們面前：「聽說長安中議論想要殺盡我們涼州人，諸位如果想棄軍單行，那麼一個亭長就可以捉拿你們。依我看，不如提幾萬雄獅西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如果成功了，侍奉國家以正天下；如果失敗了，再走也不遲啊。」

賈詡攪亂天下

李傕等人深以為然，於是他們結盟率軍數千，日夜兼程西行去攻打長安。

王允聽到消息後，派遣董卓舊將胡軫、徐榮率軍迎擊，兩軍交戰於新豐，徐榮戰死，胡軫率眾歸降。於是，李傕郭汜軍勢大盛。

李傕郭汜等又與與董卓舊部樊稠、李蒙、王方等合流圍攻長安，有一些老兵外通涼州軍，結果長安十日後即被攻陷。涼州兵又與呂布展開巷戰，呂布敗逃。王允被殺死在大街上，妻子宗族十餘人也一併被處死。

涼州軍燒殺擄掠長安城，死者約萬人以上，殺衛尉種拂、太僕魯馗、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司隸校尉黃琬等人。

李傕為車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郭汜為後將軍、美陽侯。樊稠為右將軍、萬年侯。張濟為驃騎將軍、平陽侯。此後，東漢朝廷權威徹底喪失，大爭之世不可避免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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