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爺借書，有借無還
原標題：乾隆爺借書，有借無還
張建斌
清代乾隆朝時期，編纂了一部被稱之為中國文化萬里長城的圖書——《四庫全書》，全書共有3500多冊書，7.9萬卷，3.6萬冊，約8億字；先後徵召了全國各地最有名望的學者，3000多人參與其中，為中國封建社會文化史上的盛事。可是《四庫全書》告成，毀譽參半，有人稱其為中國典籍的淵藪，也有人稱：「清人纂修四庫全書而古書亡矣！」
編修《四庫全書》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全國範圍內徵集圖書，精選善本，同時發掘藏之深山的名作。乾隆三十七年，乾隆帝下發諭旨，令各省採集圖書進呈，但各省督撫並未完全領會聖上的意圖，十個月過去了，各地督撫包括江浙一帶人文薈萃之區，無一人奏報圖書名錄。
乾隆帝大為光火，再次嚴令督撫設法訪求，但是結果並不理想，江浙兩省總計不過上交一百餘種，與編纂大型圖書相差甚遠。其中原因，自然是地方對於進呈圖書心懷忌憚，擔心上呈文字有所悖逆，遭到文字獄牽連。
乾隆帝也意識到地方督撫的狐疑，乾隆三十八年，再次下旨，特意強調文人著書立說，各取所長，記載失實，在所難免，不妨兼收並蓄，前人偏見，與近人無涉，何必畏首畏尾，打消了督撫疑慮。果不其然，地方很快進呈了大量圖書，僅浙江一省即貢獻了五千餘種古籍，短短几年，全國進獻圖書總數達到一萬三千多種，包括大批罕見的珍本。
在乾隆帝下旨徵集圖書的過程中，曾保證征繳的書籍用完後，會儘快返回到藏書家手中，對於貢獻藏書多的士人給予獎勵。比如進獻五百種以上圖書者賞賜《古今圖書集成》一部，進書百種以上者，賞給乾隆帝的親筆題詠，恩威並施，打消了地方藏書大家的疑慮。
同時，對於一些知名的藏書家，乾隆帝點名要書，如揚州商人馬裕藏書甚豐，乾隆帝要兩淮鹽政李質穎專門查訪馬裕家，結果馬家藏書千餘種，被搜羅七百多種。乾隆帝還不放心，擔心馬家有所保留，再密旨查閱，得知藏書已盡，方才罷休。《四庫全書》編輯完成後，按照乾隆帝的約定，應該還回徵集圖書，因大量圖書為珍本密本，非常珍貴，一些書籍以節約抄錄為名大量收入纂修者手中，更有甚者，有人將抄錄本與原本置換，當時藏書家所獻之書，大部分未能追回。被乾隆帝盯上的馬裕，即因此一落千丈，家中珍品為之一空。
征繳的圖書進入內廷後，並未立即進入到編寫程序，反而銷禁了其中的一批。雖然乾隆帝在徵集圖書的諭旨中，稱不會在意圖書中的荒誕字句，更不會銷毀。可當書進呈後，書中一些詞句還是觸怒了乾隆帝，特別是一些野史，在書寫明清易代往事，對滿人多加侮辱，乾隆帝下令對於進呈的書籍嚴格審查，令地方督撫對已繳之家，再次查核，檢查是否有悖逆之書。
同時，乾隆帝曉諭全國士人，只要及早交出圖書，概不追究，並不追查隱匿之罪。這樣一起全國範圍內的禁書運動迅速開展起來，審查範圍非常廣泛，審查字眼異常苛刻，對於宋明時期斥責金朝、元朝的文字也不能出現，列入禁書行列，凡有涉及不利女真事者，皆統統銷毀。更有甚者，禁書活動擴大到圖書之外的石刻碑銘，凡有礙字眼，要麼砸毀，要麼磨平，甚至埋入土中者，設法尋找，一律不留。此外，對於一些地方志、天文類書籍也不放過，禁書範圍一再擴大。
乾隆帝擔心各省偏袒同鄉，令地方督撫之間互查、相互舉報，一省刊刻圖書到了外省，被發現後即令舉報，通知該省督撫整改。清廷還編寫了禁書書目，下發放給各省，作為指導，便於查解送京城，交軍機處銷毀。禁書活動並未因《四庫全書》告成而結束，終乾隆朝始終開展。據學者統計，在長達二十餘年的禁書過程中，共計禁毀圖書三千多種，十四萬部。至於民間因擔心牽連文字獄，自行銷毀者不計其數。後人稱「清人纂修四庫全書而古書亡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四庫全書》保存了中國古代的諸多典籍，在文化史上佔有重要地位，但不得不指出的是，編修《四庫全書》的過程中，清代統治者大興文字獄，篡改、焚燒大量珍貴古籍，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文化損失，值得後人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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