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超用《昨日青空》的真實，書寫了青春片的另一種可能

原標題：奚超用《昨日青空》的真實，書寫了青春片的另一種可能

上映之前，有人說，《昨日青空》堪稱「首部國產青春動畫電影」，上映之後豆瓣評分卻跌至6.1，被網友奚落「畫風新海誠，內容郭敬明」......但對於導演奚超來說，他只是想拍一拍一代人最純粹的青春。

茶色不語

文

奚超是一個神秘的導演，除了知道他生於1981年，上海人士，再也無法從網上搜到他的任何相關信息。

於是採訪之初，記者便抱著揭開導演神秘面紗，挖掘他的成長故事和個人經歷的目的期待著此次採訪。只是令記者始料未及的是，導演本人非常活潑、積極，有著創作者的傾訴欲，樂於與我交流有關電影的一切，卻羞於談及個人的任何事迹。

他希望《昨日青空》這部作品打動人心便好，至於自己，則最好一直神秘下去，在觀眾面前做到作品與個人的分離，也給日後的創作留出更多空間。所以，今天我們只聊《昨日青空》。

二度改檔不為票房，只為優化內容

《昨日青空》改編自口袋巧克力同名漫畫，在繪本刊物《繪心》上連載期間，一直是讀者投票排名中的第一名，雖然講著80後的故事，卻成了諸多90、00後的青春記憶。

它的第一次動漫化是在四年前，一段時長僅4分10秒的樣片，因為畫風清新唯美、背景音樂宛轉悠揚、作畫精緻，引起了諸多關注。

但後期因資金等種種原因，這部動畫在無數人的期待中銷聲匿跡。直到2015年底，作者口袋巧克力本人成立的公司得到了光線旗下彩條屋影業的投資，《昨日青空》的電影才正式提上議程。

然而，令「青空迷」沒想到的是，還要二度面臨「撤檔」的失望和尷尬。

《昨日青空》的首次定檔日是8月10日，不久官方微博便發布了一則改檔海報，並表示：「再見，夏天。說了再見，就一定會再見。」

正式提檔到7月27日，並發布了多款物料海報、預告以及主題曲MV，甚至進行了一輪點映，卻在上映前一周再發「撤檔」預告，巨大無比的四個「再見暑假」，預示著無緣暑期檔，如今的10月26日已是它的第三次定檔。

頻繁改檔引起了外界的諸多揣測，市場方面認為這是片方對於票房的擔憂，畢竟《昨日青空》既然打著「首部國產青春動畫電影」的旗子，就一定要在萬全之策下面世，而不是在8月10日與《一出好戲》和《愛情公寓》硬碰硬，也不是在7月27日被《西虹市首富》和《狄仁傑之四大天王》無情擠壓。

對於這種因為對作品不夠自信，為了搶奪票房才屢次改檔，消費觀眾情懷的說法，奚超導演完全不認同，他阻止不了外界的揣測，卻一定要為真相發聲。

事情遠沒有「陰謀論者」們想的那麼複雜，奚超導演心平氣和地說：「一切都是為了創作出更好的作品，改檔是為了留出時間做出修改。相比起之前的版本，我們把一百多個鏡頭再次做了重製和升級，使其更精美、流暢。此外，在聽取了觀眾特別是作者本人的意見後，我們增加了一個彩蛋，這個彩蛋使影片情感更加充沛，且彌補了結局的些許遺憾，僅此而已。」

這個彩蛋直接表明了成年後三位主角各自的命運以及情感歸宿，雖然天各一方，雖然沒能在一起，卻仍然有著默契，也完成了當年的約定，成為最好的自己。

中國式「新海誠畫風」不是模仿，是成長

新海誠畫風的最大特點是動畫場景都取材於實景，且還原度極高，甚至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照片還是漫畫。藍天白雲、眺望地平線，車站、教室、田野等場景被描繪得如風景明信片般動人美麗，晨昏光影與跳躍的人物剪影彼此映照，更加朦朧、動人。

而這一切，《昨日青空》好像都有。畫面上充斥著大量的藍綠白，那裡陽光和煦、白牆青瓦、青石板路、澄澈的溪水、輕柔的雲朵和夢幻的晚霞，14年樣片的畫風更偏向於繪本的色調，卻也略顯粗糙，而四年打磨後的《昨日青空》更加精緻柔順，隨手一截，也能用作壁紙。

於是有人開始說，這是看見人家《你的名字》大火後，刻意模仿的新海誠畫風，面對誇獎和質疑，奚超都能理性對待：「新海誠的成就，日本動漫的技術發展都是不可否認的強大，作為國漫創作者我也是會虛心學習。如果《昨日青空》能被一些人拿來與新海誠畫風作比較，那其實是在技術層面上對國漫的一種肯定，說明我們的畫面更加精緻，動作更加流暢了。但絕對不是下意識的模仿，口袋巧克力的原作漫畫就是『清新風』，動漫化後我們只是更強化了這種清新感。而且為了達到寫實效果，我們選擇了口袋老師最為熟悉的家鄉蘭溪，實力還原90年代中國江南小鎮的風景，希望這樣的美感和真實感，能帶給觀眾共鳴。」

而製片人劉敏也再次聲明：「從創作時間上來看，《昨日青空》和《你的名字》是同期作品，且我們整個團隊沒有一個日本工作人員的加盟，倒是有很多業內同僚的幫助，所以無所謂究竟誰像誰。」

「中國式青春」可以沒有高考和談戀愛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昨日青空》的不同之處絕不僅僅是它的畫風美，而是故事的真實感。

真人國產青春片我們看的太多太多，《致我們即將逝去的青春》《匆匆那年》《後來的我們》......近五年來，青春片更成了口碑最差卻又最能掙錢的題材之一。

口碑差不外乎內容同質化，大家合起伙來用一樣的套路哄騙觀眾，「懷舊」+「狗血愛情」的集合，以及打架、車禍、墮胎、絕症等小概率隨機配料，使得觀眾早已審美疲勞，甚至出現反叛情緒。

《昨日青空》雖然是動漫青春片，也免不得觀眾的質疑，希望導演能跳出套路，拍出新意。而在奚超看來，「《天才槍手》的成功，證明了青春題材是沒有問題的，真正的問題在於拍攝的內容。」

《昨日青空》的一開始，是作為漫畫家的男主屠小意被老闆質問「你為什麼不能畫一些重口味的內容呢？這樣才有市場」，最終屠小意選擇辭職。現實中導演奚超也放棄了這種所謂的「重口味市場」。

影片主要講述了三個高中生在青春期時最容易滋生的一種情緒，那便是「暗戀」。雖然這是一場彼此追逐的三角暗戀，導演卻沒有故意激化三人的情感，導致關係的驟變，而是如潤雨細無聲般任其自由生長，任其走向遺憾。

真正細緻描述的反而是高考前每個人的真實心理，屠小意和齊景軒無意高考，但目標明確，一個想成為漫畫家，一個則渴望成為飛行員；姚哲恬是學習最認真也最看重高考的，但對於未來卻毫無方向，一切都是父母的安排。他們一邊被高考追著，一邊辦板報、出遊、仰望天空、告別青春，和大部分高中生一樣平靜的度過了那個夏天。

看起來平淡無味，毫無戲劇激情，但奚超卻格外自豪：「只希望片中的點點滴滴，除了美，還能有真實感，帶給觀眾一些共鳴。大多數人的高中生活沒有談戀愛，更不會有流產和撕逼，他們在人生的轉折點，內心澎湃彷徨，生活卻仍然平淡。」

這樣的《昨日青空》安靜而有力，平淡且真實。

青春的魅力在於多樣

青春片的成功也不僅僅在於票房

國產青春片為了迎合觀眾的獵奇心態，會放大某種情緒，戲劇化處理感情，這種不真實，脫離了大多普通人的實際，某種程度上會滿足一部分抱有少女心群體的意淫，但總體上就是賣弄「愛情」。

好看的青春片應該是聚焦於有且僅有屬於青春的青春體驗，而不是縮小到為了票房只看得到愛情。《昨日青空》用寫實打開了國產青春片的一種可能，但要真正從市場沼澤中重煥生機，還是要接受青春的多樣性。

青春除了有酸楚的愛戀，走不散的友情和永遠燦爛的陽光，理所應當還會有負面情緒和黑暗心理，要經歷迷茫、抗爭和妥協，刻上刺骨止痛。

《潛水艇》劇照

剛剛步入或準備步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會有各種奇怪的想法和心思，這是源於他們對世界的思考與困惑。《潛水艇》中十五歲的奧利弗雖然坐在教室里，但腦中總是充滿各種幻想，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普通中蘊含奇異的存在。他開始感知世界的另一面，充滿魔幻和新奇。

青春里最牢不可破的感情往往是友情，在最放肆的年華，少不了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夏日之王》三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為了擺脫父母的管束，一同離家出走，跑去森林裡建木屋，在別人看來是一場鬧劇，對於他們來說卻是成為真正的男人前的一次挑戰。

《關於莉莉周的一切》劇照

有些人的青春常常只有誤解和孤獨，就像《關於莉莉周的一切》里的雄一與青貓，迷失真實的自我；《守望者》里的男孩在校園霸凌和叛逆期的自閉下，選擇了結餘生，他們短暫的人生歷經了許多的寒冷和無情、淡漠和誤解。

但最終都會度過青春，走向成長，就像《朱諾》里的朱諾，十六歲，高中生，搖滾分子，懷孕兩個月零四天，她成為被排擠的異類，獨自承受命運的苦難，卻與命運和解，學會付出和承擔，向世界敞開心扉。

《朱諾》劇照

這些備受好評但由別的國家拍攝的青春片，可能沒有拿到那麼高的票房，成為市場寵兒，卻經過時間歷練成為觀眾的寵兒。它們雖然主題迥異、表現手法不一，但對於青春的敘述卻是同樣的真實。

希望，《昨日青空》之後，國產青春片在任何主題形式的表達中，都能做到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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