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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星新聞記者追憶李詠:請遞上話筒,說一句晚安

歡迎大家光臨我的告別儀式,勞累各位了,你們也都挺忙。今天來的都是我的親朋好友,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沒跟你們客氣,走之前都說好了,今兒來送我,就別送花了,給我送話筒吧。我希望我身邊擺滿了話筒。人生幾十年,一晃就過,我李詠這輩子就好說個話,所以臨了臨了,都走到這一程了,還在這兒說話。沒嚇著你們吧?

在特定的舒緩音樂中,旁白仍在繼續:「前來送話筒的有……」

閉目在話筒叢中,我肯定特安詳。

這是李詠自傳《詠遠有李》里的「李詠遺言」。當時他寫下這些話的時候,應當尚未發現「癌症」這個病魔靠近自己,他的這番自我調侃,最初讀來是相視一笑,如今看來卻多了幾分悲涼。

10月29日上午9:31,前央視主持人李詠的妻子、執導過多次央視春節聯歡晚會的著名導演哈文在微博發布訃聞,稱「在美國,經過17個月的抗癌治療,2018年10月25日凌晨5點20分,永失我愛……」她沒有隨發一個哭泣的表情符號,「永失我愛」四個字卻字字誅心。

李詠妻子哈文微博發布訃聞

紅星新聞記者和很多網友的第一反應皆是:李詠才50歲,走得太早了,太可惜了。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因為印象中的李詠,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似乎從未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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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詠哥」:笑有張弛,溫暖豁達

今天,悼念李詠的人有很多,請遞上話筒,說一句晚安。因為在葬禮上送他話筒,正是李詠自己所希求的「詠別」方式。

在美國經歷了長達17個月的抗癌治療,最終卻命隕他鄉,我只希望能夠參加李詠葬禮的人多送些話筒過去,如他所願,讓他安詳。

認識李詠,是2003年,因為採訪他主持的央視綜藝節目《幸運52》。李詠永別,是2018年10月25日凌晨5點20分,我卻來不及也無機會以現場報道的方式送他最後一程。最讓我無法想到的是「5」「2」這兩個數字,最初帶火了李詠,最後也帶走了李詠。

當時的那場《幸運52》活動上,出場的李詠西裝革履,從頭到尾都是笑臉跟隨。他的機智,他的幽默,他的快人快語,話筒里傳出的爽朗笑聲就定格在這一年,而且如同快活奔跑的血液循環在這一年。

後來稍微熟悉了,打電話採訪,他最喜歡的稱呼是「詠哥」,「都叫李詠老師或者李老師,多俗啊,叫詠哥,多親切。哈哈。」

節目錄製中的李詠 圖據東方ic

那時候,全中國最火的綜藝節目都來自央視,李詠主持的《幸運52》,王小丫主持的《開心辭典》。《超級女聲》尚未問世,《幸運52》和《開心辭典》仍然如兩個巨輪壓倒一切的火。那時候和李詠打交道,會感覺記者與受訪對象關係很單純,拿起電話都可以採訪,爽快地成稿交差。如今,李詠的手機號碼不得不刪除了,曾經的這些記憶恍如隔世。因為這樣單純的採訪關係,只可追憶,現今打電話去尋訪其他藝人或主持人,就多了一個助理或者經紀人或者宣傳主管中途攔截。

不論是《幸運52》還是《非常6+1》,或者《夢想中國》,那些年的大忙人李詠只要接聽了電話,總是有他爽朗的笑聲遍及整個採訪或者業務諮詢。即使後來央視對主持人發聲管理越來越嚴格,但只要是節目上的事情,李詠也很少一口拒絕,多會指引一條可操作的採訪捷徑,幫助記者完成採訪任務。

有一年冬天,我赴京挖掘春晚新聞。我找央視內部朋友幫忙,潛入央視春節聯歡晚會的綵排現場,在後台碰見正在背詞的春晚主持人李詠。他發現了「熟人」,依舊是老遠打開了笑臉。不過,他也是講原則的人。「你能進來,就可以看,就隨便看,但是報道盡量不能對春晚節目泄密,要給年三十兒的老百姓收看春晚節目留點意外的驚喜。而且今天,上面有紀律,我不能接受你的採訪。抱歉了。」

然後,李詠微笑著轉身離開。儘管如此,有些探班的記者索求合影,或許他明知道合影會被見於報端,會被誤會接受了採訪,但他還是予以配合,偶爾也感慨「你們做記者也不容易」。

2013年時的李詠 圖據東方ic

我跟李詠見面採訪的次數不多,也就三四次。但是,他留給我的印記卻很鮮明。台上台下,李詠皆是笑有張弛的人,聽不見他半個髒字,也不見他拿記者開玩笑,給人陽光、溫暖、豁達、洒脫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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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我為詠哥寫了十年的主持詞兒,從沒想過告別竟是如此突兀的一個結尾……感覺此時的自己,像個文字能力歸零的傻瓜,不知該如何安慰哈姐……我願天堂里從此多了一個亦莊亦諧的聲音:我是主持人李詠,下期節目再見!」今天,因為還在繼續新聞工作,我翻閱了大量悼念李詠的文字,央視著名製作人、《國家寶藏》總製片人於蕾的這段悼詞,可謂直擊我心。這段話說出了一個主持人接受主持詞的慣常工作方式,但是李詠呈現出來的主持風格,並不是背台詞式的那類主持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從1998年中央電視台推出《幸運52》這檔益智互動性節目開始,有人說主持人李詠從此開創了中國的娛樂節目,事實上這個節目的初衷就是打破知識競賽類節目的界限,而且不是定位為娛樂類節目。李詠的隨機應變,李詠的幽默詼諧,李詠的快人快語,充分調動了場內外觀眾的參與熱情,把知識普及有機地融合於遊戲,成為一個從內心深處掏出歡樂的娛樂主持人高手。

再後來的《非常6+1》《夢想中國》,包括央視春節聯歡晚會,李詠在央視舞台基本上就是把歡樂進行到底。李白是人生得意須盡歡,李詠則是工作使命常送樂。

2013年2月10日,央視春晚落下帷幕後,在後台的主持人李詠 圖據東方ic

娛樂節目要不低俗或者惡俗,曾經很難。即使是過去的春晚小品節目,也常見笑星們拿殘疾人開刀取樂,引發質疑聲四起。李詠能守住娛樂底線,頻頻口出讓人開懷而非讓人生疑的笑點,跟他的個人修為有關。「我就是央視的娛樂底線。」看似玩笑,實是行事準則。畢竟,他在央視主持節目代表著國臉,以娛樂大眾為己任也有底線,他更無須以低俗、惡俗的主持詞博眼球贏宣傳。

自然而然讓人覺得好玩,輕輕鬆鬆令人走進歡樂,李詠這麼做了,口碑如此載道。做主持人這一生,李詠知足常樂。

只是他前幾年急流勇退,回歸校園,低調做一名大學教授,曾一度讓人惋惜。「主持人的壓力,很少有人理解。失眠是主持人的常見病。但是開機的一剎那還要保持狀態,興奮,快速反應,風趣幽默。永遠記得你燦爛的笑容。走好,詠哥。」當我今天看到同為央視主持人的張泉靈發出這段文字,方才疏通李詠從央視熒屏「詠退」的無奈。

「花謝花飛花滿天, 紅消香斷有誰憐?」這是《紅樓夢》里林黛玉所吟誦的《葬花吟》絕句。花開花謝皆自然物事,我也並不想過多說什麼「英年早逝」的哀句,因為李詠早在九年前出版的書中就留好了歡樂的遺言。

有人勸我給李詠寫一首悼念詩。「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我更願意借用白居易的這首《花非花》,轉寄同感。李詠於凌晨5點20分去世,已是天明時分。以前每次看他主持的節目都是晚上,然後開懷入夢,醒來捉字記事。他留給我的歡樂,正是:夜半來,天明去。他的離世,也是一夢醒來好似朝雲散盡沒有覓處。

他最後惦記著讓他生命常在的話筒,一定要遞上去,說一句晚安。如果真有天堂,相信他依舊會拿起話筒,繼續主持讓人讓神皆開心的節目。

詠哥,所有的話都在話筒里。

謝謝您曾經帶給人世的歡樂。

請握緊話筒,另一個世界也需要,您的爽朗笑聲。

END

紅星新聞記者丨彭志強

編輯丨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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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紅星新聞(微信號:cdsbnc)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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