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與趙普：從親密無間到貶謫他鄉

作者/高成 本文系騰訊獨家未經授權嚴禁轉載。

遍觀宋太祖時期的朝臣，最重要的莫過於趙普了。身為趙匡胤的宰相，他的經歷可以說是五味雜陳，既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輝煌，也有被貶河陽的慘痛。皇帝信任的是你，最終趕走的也是你。宦海沉浮，世態炎涼，冷暖人生，他都曾細細品味。

話說回來，趙普這個人沒有讀過幾本書，放到現在，學歷肯定是不高的。後來當了宰相，趙匡胤勸趙普多讀書，就像三國時期，孫權勸說呂蒙讀書一樣。皇帝的話，趙普聽進去了，每天下班，手不釋卷，常常讀到大半夜才肯罷休。老趙讀了什麼呢？家裡人也不知道，等到他死了，把箱子打開一看：《論語》二十篇，於是留下了「半部《論文》治天下」的名聲。

趙普能當上宰相，嘴巴是不是特別能說呀？答案是否，趙普一點都不會說，他比較沉穩、寡言，但非常果斷，有擔當，常常以天下為己任。敢于堅持自己的正確主張，就算得罪領導也毫不畏懼。有一次，趙普推薦一個人，趙匡胤看了，不要。第二天，趙普又推薦，趙匡胤看了看，還是不要；第三天，趙普又推薦這個人了，趙匡胤徹底怒了，說了不用，你是聾子啊！把他的奏牘撕的粉碎，當場扔在地上。如果是你，你怎麼做？領導都發火了，肯定得乖乖服軟了吧。趙普很硬氣，他把撕碎的東西一點一點地撿起來，又寫了一模一樣的奏疏交上去。這回，趙匡胤徹底服了，好吧好吧，依宰相所言。幸好官家是宋太祖，要是遇到隋煬帝，絕對不會給你第三次上奏的機會。

還有一次，趙普請求給一個人陞官，因為這個人很有業績，幹得好。可是趙匡胤和他有矛盾，就是不願意給人家提拔。見狀，趙普繼續請求，趙匡胤又發火了：「朕就是不給他陞官，你想拿我怎麼樣？」趙普回答說：「刑法是用來懲治惡人的，獎賞是對功勞的酬謝。刑法和賞賜，是天下人的，不是皇帝的專屬，怎麼能因為個人好惡就隨意呢？」話音剛落，宋太祖火冒三丈，站起身來，揚長而去。趙普也不楞在那裡，跟著走。皇帝回宮了，趙普就跪在門口，等了很長時間，不願離去。沒辦法，趙匡胤只好准奏了。

能夠上演這樣的故事，可以從側面反映出兩人的交情。當初在周世宗手下為將的時候，趙匡胤和趙普就已經認識了。趙弘殷，宋太祖的父親，在滁州卧病，趙普晝夜照顧，盡心儘力，就在這時，趙匡胤認識了趙普，奠定了一生的情緣。陳橋兵變，趙普也是參與者之一，將士們「嘩變」，要求趙匡胤黃袍加身，是趙普和趙光義走入帳中，告訴了趙匡胤這個消息。

成為宰相後，趙普和趙匡胤的關係更好，被視為左膀右臂。事情無論大小，宋太祖都要把趙普叫過來諮詢一二，宋初的所有決策，趙普應該都參與過，是帝國核心圈層的人物。朝堂之外，雙方也有往來。宋太祖是民間長大的皇帝，喜歡微服私訪，趙普家就是他經常拜訪的對象。每次退朝，趙普都不敢把朝服脫下來，為什麼呀？因為趙匡胤隨時都有可能過來，穿著休閑裝拜見當朝皇帝，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某天夜晚，大雪紛飛，趙普看了看天氣，估摸著宋太祖不會來了。沒想到突然傳來了敲門聲，誰呢？打開一看，嚇死了，趙匡胤正在風雪中凌亂著。於是把皇帝接進來，共同商討國家大事。雪夜訪趙普也從此傳為佳話。

可是，身處權力中心，再鐵的關係，最終也難以維持。宋朝政府禁止私下買賣秦、隴地區的木頭，趙普卻買了，消息還傳了出去，宋太祖大怒。後來又查出，趙普包庇手下人受賄買官。這兩件事情，令趙匡胤頗為不滿，沒多久，趙普被貶為河陽三城節度使，直接趕出京城。但也有說法，認為趙普被貶的事情並不簡單，還涉及晉王趙光義。開寶年間，趙光義的勢力不斷壯大，在朝中難免與宰相產生矛盾。傾軋的結果，就是趙普落敗，而晉王取得了勝利。

從罷相到太祖駕崩，趙普再也沒有獲得重用。等到太宗時期，因為公布了金匱之盟，趙普重新回到開封，封為宰相。至於趙匡胤，只能站在永昌陵前深深地懷念他了。兩人的情誼，隨著一方的離世永遠划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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