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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兒童含淚寫下辛酸回憶 在寫作課上感受被愛

非虛構作家關軍一直有一個思考:「寫作是否還有可能惠及更多的人?」

為此,關軍做了很多嘗試。其中,最有影響力的,當屬他創辦的非虛構寫作平台——「人間」欄目。但是,正當這個欄目走向正軌的時候,關軍辭職了。

關軍此舉,對於「人到中年」者而言,多多少少有一些「壯烈」色彩。這次辭職與跳槽無關,與諸多同行以為的「為了更專心地寫作」無關,關軍說自己只是為了「考慮未來生活的其他可能」。

時隔不過一年,關軍又做出了另一個驚人之舉——他以46歲「高齡」進入了中國人民大學寫作專業研究生班,「回爐」做起了學生。關軍說之前自己把寫字弄成了「術」和「業」,潛意識裡對此是否定的,現在理順了自己,今後,寫作不是稻粱謀,也不是求取成就感的方式,它有了新的位置。

同時,關軍還參與了一個名叫「上學路上公益促進中心」的公益機構,圍繞「改進社會認知、改變家長觀念、關切留守兒童心靈狀況」,他們富有創新地嘗試了一種深度關愛留守兒童心理狀態的實踐機制——「敘事療法+非虛構寫作」。

接受敘事療法的兒童創作的作品。 來源 | metaphoricallyspeaking

關軍認為「心理困境的產生,來自不正當的生命敘事和定義,人有能力在適當的引導下,親自修復它」。他覺得敘事療法適合幫助留守兒童重新定義生命,寫作也可以是「敘事療法」的一種。讓他們寫自己的真實故事,可以強化他們對積極的生命故事的認知,從而改觀心裡潛藏的陰影——「我不值得被愛」。目前,這一「敘事療法」已在河南、江西等地的多所學校實踐。

轉型期的中國是一個「高壓」社會,太多人因為各種壓力心理失常。「敘事療法」在留守兒童中的良好實踐,堅定了關軍在更大範圍人群中推廣「敘事療法+非虛構寫作」的信心。告別媒體四年多,關軍為自己心中「寫作屬於每個人,寫作也可以助益每個人」的理想,找到了生動而鮮活的實踐方向。以下是穀雨對他的專訪。


辭職之後,活得更淡定

穀雨:你辭職是出於哪方面的考量?目前國內寫作者依靠寫作養活自己的非常少,你怎麼應對這個問題?

關軍:辭職並不是為了專心寫作,只是更想放鬆地呆著,並考慮未來生活的其他可能。我也不想靠寫作養活自己,相反,我靠投資理財、動用積蓄等方式養活自己,願意寫的時候就寫一寫。

穀雨:在46歲的時候選擇回學校讀研,算是高齡學生了,你這麼做的初衷是什麼?

關軍:我覺得自己的寫作有僵硬和陳舊的問題,有點想激活自己。當然,讀書學習本身就是很好的生活,不需要什麼目的。

人大創造性寫作研究生班部分學員。來源 | 澎湃新聞

穀雨:這兩年進入學校後,對你的寫作和人生而言,有哪些幫助?

關軍:最大的收穫,都來自「超脫於寫作」的部分。我接觸儘可能多的認知體系,包括哲學、宗教、心理學、外語,雖然掌握的是皮毛,還是有開闊之感。更重要的是,除了求學,我有了審視自身、體悟生命的悠長時日。

之前我把寫字弄成了「術」和「業」,潛意識裡對此是否定的,現在我理順了自己。今後,寫作對我而言不是稻粱謀,也不是求取成就感的方式,它有了新的位置。深入到生命體驗的內里,然後展示它,也表達情感,這才是寫作的好境界。

至於認知上,主要是對生活實相的再發現,我覺得現在活得更淡定了。


敘事療法,關注留守兒童心理狀態

穀雨:過去四年多,你一直在關注留守兒童,最初接近這個群體是出於什麼原因?

關軍:最初它不是我特別想做的題材,感興趣的只是浸入式采寫的模式。在與孩子們長時間接觸後,我對那樣的環境、那裡的人產生了奇妙的感情,孩子們不再是我寫作的對象,而是成為與我特別親近的人。漫長生活里,採訪生涯中,我沒有過類似的感情,所以說很是奇妙。後來又接觸了其他一些孩子,都是這種奇妙情感的延續。

穀雨:經過幾年的關注,你覺得留守兒童這個群體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關軍:孩子本身沒有問題,他們只是命運的承受者。有問題的是社會與文化(觀念)。我很高興這幾年有機會跟「上學路上公益促進中心」做些事,在改進社會認知、改變家長觀念、關切留守兒童心靈狀況方面,確實在發自真心地想辦法。

穀雨:聽說你嘗試了「敘事療法+非虛構寫作」的方式?

關軍:我一直對心理學比較感興趣,也在思考以寫作進行心理舒解的可能性。參與創辦「人間」欄目後,我就想,寫作是否還有可能惠及更多的人?尤其是心理層面。

心理學上有個比較現代的流派,敘事療法。它的基本原理是,人類是用故事來建構生命體驗的,我們如何定義生命故事,我們就如何看待人生。敘事療法認為,心理困境的產生,來自不正當的生命敘事和定義,人有能力在適當的引導下,親自修復它。

我就聯想到了被定義為「留守兒童」的那些孩子。他們覺得自己是不重要的,不被愛的,生命因此顯得灰暗,甚至許多孩子會認為都是自己的錯,「我不值得被愛」。

敘事療法,恰恰適合幫助他們重新定義生命,寫作也可以是「敘事療法」的一種,讓他們寫自己的真實故事,只不過,要換一個視角去打量自己的生活,強化他們對那部分積極的生命故事的認知。

我和公益機構的發起人劉新宇先生都對敘事療法非常看好,覺得可以實實在在地幫到留守兒童。在此之前,我們最大的困惑就是,公益人怎麼在心理方面提供助益,而不是在核心課題之外打轉轉。

劉新宇在雲南楚雄的一所小學中和留守兒童們做遊戲。來源 | 界面

在一些專業心理學人士的指導下,我們設計了一些針對留守兒童的寫作課程,啟發他們回憶和詳細描述生活中充滿愛的光輝的時刻,讓那道光亮起來,持續地亮下去。

我們已經在幾個學校做了嘗試,效果符合預期,接下來就是繼續完善這套體系。

正在寫作的留守兒童。

穀雨:目前參與到這個項目的孩子具體有多少名?他們寫作的效果如何?

關軍:目前還是實驗階段,只在江西、河南等地的幾所學校,選了中高年級的班級作為試點。我們設計了暖場互動環節(心理學上叫「破冰」),動用了一些營造氛圍的道具、物料,在寫作階段設置了諸多啟發性的問題和提示,這樣,孩子們處於與寫作文完全不同的情境,他們深入到記憶的細節中,並把重要的生命故事動情地講述出來。

他們寫出來的作品,也超出了日常作文的水平,富有情感與文采。有的孩子邊流淚邊寫,有的孩子寫得停不下來,比我們預想的篇幅多出幾倍。充分喚醒愛的記憶,我們這個敘事寫作課的初衷應該是實現了。

一位留守兒童的作品。

其實,寫作只是整個程序的一部分。接下來,同學在全班或小組中宣講自己的故事,聽到故事的夥伴們也表達自己的感受,這個環節有分享,有共鳴,在心理學上屬於「見證」場景,意味著孩子把自己被愛著、值得愛的事實展示出來,在人群中得到確認。也可以使得這種感受互相激發、加持。

接下來的環節,我們鼓勵孩子把寫下的非虛構故事發給家長,這樣有利於讓家長得到愛的提醒與呼喚,形成愛在家庭內的良性循環。

穀雨:下一步有沒有向更多留守兒童推廣的可能?

關軍:肯定要推廣。不過,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寫作課,而是類似於團體心理干預,指導者最好具備一定的心理學知識。至少,活動方案務必設計得非常具有針對性、可操作性。

穀雨:敘事療法作為一種後現代的心理療法,你覺得在現如今這樣一個高壓的社會裡面,這樣的治療方式能不能推廣到其他心理有問題的群體里去?

關軍:我在中國人民大學寫作班的畢業論文題目,就準備討論這種可能性。也許,我還會在這個方向上做更多事情。我現在秉持的理念,就是寫作屬於每個人,寫作也可以助益每個人。如果可以帶動更多人開始進入個體寫作、療愈寫作,我為什麼不可以轉變自己的身份?


關於關軍

關軍,1970年生於遼寧。非虛構作家,知名媒體人。曾供職於《南方周末》《南都周刊》《體育畫報》《中國新聞周刊》《智族GQ》《網易·人間》,代表作品《大腳印兒》《無後為大》。

(本文部分圖片來源於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撰文 | 閻海軍 編輯 | 郭禕

運營編輯 | 郭禕 校對 | 阿犁 運營統籌 | 迦沐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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