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全美二號通緝犯 在牢房被活活打死難以辨認

【文/觀察者網郭涵】

他是僅次於本·拉登的全美二號通緝犯；他是黑幫老大，又是FBI線人；他弟弟還是州參議員。

這不是電影劇情，而是小詹姆斯·約瑟夫·巴爾傑「白毛」（James Joseph Bulger Jr.「Whitey」）的真實經歷。

而這個「全美最臭名昭著的罪犯」剛剛在牢房中被活活打死，屍首血肉模糊，難以辨認。

《紐約時報》美國當地時間10月30日報道，89歲的巴爾傑已死於西弗吉尼亞黑澤爾頓監獄的牢房。FBI與西弗吉尼亞北區檢察官辦公室已經著手調查。

巴爾傑「白毛」 來源：美國法警局

據監獄方面的公告，巴爾傑周二當天早上8:20在牢房中被發現不省人事，醫護人員檢查後發現已無生命跡象。

據不願透露姓名的監獄人員表示，懷疑至少兩名囚犯趁早上6點早餐解鎖門禁的空檔，將巴爾傑活活打死，屍體難以辨識（unrecognizable）。監獄工作人員與一位了解案情的高官都透露，兇手來自某黑手黨，可能是他的幫派仇敵。

「無間行者」的原型

巴爾傑擁有愛爾蘭裔的黑幫背景，他與FBI的勾結與潛逃16年的經歷在美國得到了廣泛關注。以他為原型的書籍、電影很多。

波士頓大學新聞作家迪克·萊漢弗曾為他寫過兩部自傳，《黑色彌撒：巴爾傑、FBI、與魔鬼的交易》以及《白毛：美國最臭名昭著黑幫首領的一生》。

2006年，改編自香港電影《無間道》、由馬丁·斯科塞斯執導的電影「無間行者」（The Departed）就曾以巴爾傑為創作原型，即傑克·尼科爾森扮演的「弗蘭克·科斯蒂羅」一角。

2015年，以巴爾傑為主角的傳記電影《黑色彌撒》上映，約翰尼·德普飾演巴爾傑，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飾演巴爾傑的弟弟，參議員威廉·巴爾傑，喬爾·埃哲頓則飾演FBI特工康納利。

約翰尼·德普在2015年傳記電影《黑色彌撒》中飾演巴爾傑 來源：CNN

巴爾傑的自傳作者迪克·萊漢弗得知他的死訊後表示：「他活得非常血腥，也死的非常血腥。」

曾參與搜查巴爾傑的退休警探，湯姆·杜菲稱他的死「值得慶祝」，在犯罪史上「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麼狠毒的人」。

姐姐死於巴爾傑之手的史蒂文·戴維斯表示：「這是個好日子，早料到他會有今天了，唯一遺憾的就是等了這麼久……他不配活這麼久。」

「希望他過去七年的服刑與近期的喪命能為許多受害者的家屬帶去解脫，」布萊恩·凱利，一位曾參與審判的聯邦檢察官表示。

早期經歷

巴爾傑在波士頓南部治安惡劣的愛爾蘭社區長大，14歲起就因搶劫與襲擊等犯罪頻頻入獄。後來他在美國空軍服役4年，儘管有擅離職守的罪名，但仍於1952年榮譽退役。

1956年，巴爾傑因武裝搶劫的罪名被判25年，作為重刑犯關押在舊金山惡魔島（Alcatraz）。為了爭取減刑，他自願參加一項號稱是研究精神分裂症的試驗。

不過，這實際上是中央情報局一項代號MK-ULTRA的實驗計劃（CIA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使用致幻劑研究人類大腦潛能控制與精神判斷，曾以不知情的美國加拿大公民做實驗對象）。巴爾傑事後回憶，當時服下的藥物讓他多年來飽受噩夢與胃病困擾。

巴爾傑的弟弟，州參議員威廉「比利」巴爾傑 來源：CBS波士頓

服刑9年後，巴爾傑就被釋放回波士頓。當時他的弟弟威廉（William「Billy」 Bulger）已經是州參議員。巴爾傑輾轉加入以愛爾蘭裔成員為主的冬山幫（Winter Hill Gang），並在一系列消滅敵對幫派的過程中嶄露頭角。至1975年，他已經涉嫌七宗謀殺。

勾結FBI探員成為「線人」

大約從1975年開始，巴爾傑通過弟弟威廉在當地政界的地位，加上警隊中的兒時夥伴，FBI探員約翰·康納利（John Connolly）牽線搭橋，成為FBI登記在案的「線人」。此事連他在幫派里最信任的同夥都不知道，而美國執法部門也是在媒體披露之後才知曉。

「卧底」期間，巴爾傑向FBI提供情報，最終消滅了新英格蘭地區義大利黑手黨，帕特里亞爾卡家族（The Patriarcas)。不過這更像是他為擴展冬山幫而剷除對手的借口。康納利長期收受他的賄賂，換取警方的動向與其他線人的信息，使巴爾傑最終殺死了自己幫派另一位線人。

波士頓「冬山幫」犯罪組織主要成員，左上為巴爾傑 來源：波士頓先驅報

至1979年，巴爾傑已經完全掌控冬山幫，成為南波士頓勢力最大的犯罪集團。敵對的幫派不是被清剿就是被趕走，他通過與執法部門的關係，干著高利貸、走私軍火與毒品的勾當。但在當地社區，巴爾傑卻以照顧鄰居、感恩節給窮人送火雞的正面形象示人。

1994年，美國緝毒局（DEA）和馬薩諸塞州州警開始對巴爾傑展開調查。雖然康納利那時已經退休，但仍然在FBI有關係。他向巴爾傑通風報信，後者在即將被抓之前逃離波士頓，從此銷聲匿跡。

3年後，新英格蘭媒體首次曝光，稱巴爾傑其實是FBI線人，後者為獲取黑手黨的情報，對他的犯罪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美國司法部門為此承受巨大輿論壓力，開始調查FBI內鬼。1999年至2000年，康納利因敲詐、妨礙司法公正和接受賄賂，被判入獄十年。2008年，他被控在弗羅里達州參與巴爾傑有關的二級謀殺，判入獄40年。

FBI探員，巴爾傑兒時好友，約翰·康納利 來源：波士頓環球報

巴爾傑的弟弟威廉曾是馬薩諸塞州任期最長的參議員，還擔任馬薩諸塞大學校長。不過他在2003年的國會聽證會上承認，曾與在逃的哥哥有過一次聯繫，此後就迫於壓力辭去公職。

潛逃16年，全美僅次本·拉登的通緝犯

此後16年里，巴爾傑與女友凱瑟琳·格蕾格（Catherine Greig）一直躲藏在加州聖莫尼卡。聯邦調查局將他列入10大重要通緝犯行列，僅次於本·拉登，並開出200萬賞金。調查人員訪遍19個國家，追尋他的有關線索。

巴爾傑與女友於2011年6月在加州被捕，原因是替鄰居照顧貓而被認出。FBI從他的家中搜出超過80萬美元現金和30支槍。

2004年巴爾傑與女友還在潛逃時的畫像 來源：CNN

格蕾格2012年因偽造身份與協助巴爾傑潛逃被判8年監禁。一年後，巴爾傑因31項罪名被判兩次終生監禁外加5年刑期，這些罪名包括勒索、敲詐、洗錢、販毒、非法持有武器。

主審法官丹尼斯·卡斯帕判定他於1973至1985年共犯下11樁謀殺，其中駭人細節包括朝被害人眉心開槍，用冰鎬捅死幫派成員、拔光死者牙齒混淆身份等，並表示：「你犯下罪行之廣泛、手段之無情、道德之墮落，令人無法直視。」

在審判中，巴爾傑一直不承認自己是FBI的「線人」，但他同時又堅稱，自己與司法部新英格蘭地區打擊有組織犯罪部門的前任主管有過豁免協議，不過該官員已經去世，無法對證。此次審判還迫使FBI重新評估招募線人的制度。

在出庭時，巴爾傑從頭到尾對被他殺死的受害人家屬保持沉默。唯獨當幫派副手凱文·維克斯（Kevin Weeks）出庭指證時，他才打破沉默，二人一度破口大罵。維克斯在證詞中稱他為「叛徒」。

法院文件顯示，在他多年犯罪生涯中，巴爾傑共積攢2千5百萬美元財產。

服刑七年，換了三個監獄

2011年開始的七年服刑期間，巴爾傑先後被關押在亞利桑那的圖森、俄克拉荷馬與弗羅里達三處監獄。《波士頓環球報》報道，巴爾傑2014年被轉出亞利桑那的監獄，因獄方懷疑他與一位女心理醫生有曖昧關係。後來在弗羅里達薩莫特維爾的科爾曼監獄，巴爾傑又威脅獄警，於是自今年三月以來被單獨監禁。

西弗吉尼亞州黑澤爾頓監獄，被稱為「苦難之山」，曾多次發生囚徒間暴力事件 來源：華盛頓觀察家報

巴爾傑事發前一天剛被轉移至高度戒備的黑澤爾頓聯邦監獄。據知情人透露，巴爾傑在押期間曾有數次心臟病發作，他原本應該被一處醫療機構收容，但不知何故來到黑澤爾頓，而且是從單獨監禁分到公共牢房區。

英國《每日郵報》聲稱執法部門消息源透露，巴爾傑曾提到要供出FBI負責線人計劃的高層。他被轉移到黑澤爾頓的手續都沒辦完，人就死了。

《波士頓環球報》在一篇文章中指出，上世紀八十年代，康納利與他的上司曾經威脅波士頓地區假釋委員會，不得保釋四名在押囚犯。2001年，這四人證實是被FBI羅織罪名，為了保護包括巴爾傑在內的「線人」而含冤關押，其中兩人已經死在監獄。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波士頓代理檢察長多次給委員會寫信，陳述反對保釋的理由。此人正是後來的FBI局長，「通俄門」調查負責人羅伯特·穆勒（Robert Swan Mueller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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