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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遠就此別,憶記金庸筆下書


金庸金大俠自1955年《書劍恩仇錄》始,到1972年9月23日《鹿鼎記》在《明報》連載完結,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加一部《越女劍》,武俠創作計一十五部,「始於書劍飄零,終於逐鹿問鼎;始於乾隆的少不更事,終於康熙的老謀深算;始於紅花會,終於天地會;始於天山,終於鹿鼎山;始於殘缺的英雄,終於完美的流氓;始於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青春憂鬱,終於卻道天涼好個秋的強自寬解;始於書劍,終於鹿鼎;始以江山,終以天下…」(語出《金庸傳》)

說到查良鏞或有人不知,提到金庸金大俠,大致蓋凡有華人的地方,縱未親睹其人覽其文,也聞聽過其名、其書的。

梁羽生說金是洋才子,多是言其將歷史風雨納於胸臆,將萬千江山玩於指掌,較之國學的典麗詞章,金庸更多呈現的是縱橫捭闔的才情,亦因此,金庸乃成,金大俠的武俠世界方蔚成大觀。

「我相信自己在寫作過程中有所進步,長篇比中篇短篇好些,後期的比前期的好些」—金庸

金大俠的表態無疑是謹慎的,因為他已經喪失了對自己作品隨意褒貶的自由,因為那些作品已經不再屬於他個人獨有,而是屬於每一個熱愛他們的武俠迷。

說到金庸武俠小說,射鵰三部曲是少不了的,大多擁金的武俠迷,更是言必《射鵰》,用以捍衛金盟主的寶座,其實以金庸幾經修改的版本去與梁、古連載的初稿論劍爭鋒,是有失公允的,如《射鵰》大陸坊間所流通的版本多是76年後的修訂版,較之連載的原作可謂重新創作,去蕪存精……當然,金大俠武俠宗師之位的確立,其對小說修改的嚴謹態度是功不可沒的。實話實說,往日我一直詫異射鵰三部曲的劃分,《倚天屠龍記》除卻開篇郭襄、何足道一段,及末段楊氏後裔出場外,與前《射鵰》、《神鵰》的關聯無甚多處,單以此劃分,未免牽強。至得年歲漸長感知濃時,方體金庸小說,此三部原來只一線貫穿。


《射鵰》一書中,郭靖太過類型化,單純如蒸餾水,沒了細菌,也沒了營養,唯一靈光一現處是少時搭救哲別時的堅毅,然後就數不清羊多羊少的愚傻開去了。難得金大俠興緻亂點了鴛鴦譜,將機靈奇詭的黃蓉欽點予他,詫異的令鄙視禮教名位、邪如藥師者,蓉兒的令尊也為之側目,忍不住意圖明顯的用三關擇婿來刁難……難得機巧如黃蓉者,居然能夠喜歡上他,居然能夠忍受得了,並緊追不捨,鄙帚自珍……翻書末頁,忍不住興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一部《射鵰》,成人童話、武俠傳奇,一時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華山論劍成了婦孺皆知的流行語。在這樣的起點再起風雲,其難可知,金大俠其筆也巧,《神鵰俠侶》竟然有了,《神鵰》於《射鵰》那光耀中緩緩升起,《射鵰》中靖兒的笨拙,出息成《神鵰》中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郭大俠;《射鵰》中蓉兒的機智靈巧,演變成《神鵰》中黃幫主的智者憂,機巧漸入澀境,幸得金大俠手下留情,未讓廣大讀者心生厭離。此二人物,歷《射鵰》,《神鵰》始覺鑄造完滿。

一部《神鵰》,楊過般的人物竟然也有了。《神鵰》的故事,此處無需贅言,只是那絕情崖前,空袖迎風,對月黯然的丰姿,那百般委屈、絕少怨艾的男兒本色,一襲青衫半掩面,一十六年的落寞,始終不負步前盟,便足夠令廣大金迷心醉……

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鵰俠侶情歸此處。神鵰展翅影漸遠,空餘一見楊過誤終身的長嘆,陳瑛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的喃喃,小媳婦痴痴念叨的傻蛋,郭襄望著大哥哥身影漸去的迷茫,迷茫成《倚天屠龍記》中的開篇—郭襄心懷情思,偏遇何足道,轉卻心思,終成一開宗立派的人物,終也叫人扼腕。


金庸繼續著「問世間,情為何物」這一李莫愁至死詰問的,誰人都有過,卻難以作答的難題。

這個問題問到了《倚天屠龍記》,竟然攪得不甚精明的張無忌進退維谷、茫然不知所措的亂了方寸。何去何從?可愛之人很多,愛人只能一個,愛也只能滿足,不能圓滿。可憐張大教主空有乾坤大挪移神功,臨情如此,竟也施不出一招半式,直到最後,他連選擇的權利也沒有了,叫他生死許誰?金大俠慈悲,時間給了安排,讓張無忌執筆畫眉趙敏處,偏周芷若走了又來,帶著冷笑、帶著威脅,撩起無限煩憂、惆悵,於是—張無忌心頭一顫,畫眉之筆於指間滑落……致使我輩眼前再次舞動李莫愁被火焰撕扯凌亂的影姿,魂消絕情谷,火焰吞噬去她的身影,泯不去她詰問成魔的歌聲。

人墜情網中,誰人《笑傲江湖》?令狐沖機緣巧合失之東隅得之桑榆,琴簫或可合奏,江湖或可笑傲,但淡不去的是心地那個埋葬了小師妹也埋葬了自己的墳。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琴簫雖纏綿溫婉,卻爭不過塤的悲涼空靈,那更久遠更悠長……每個人的生命和感情都有自己的蒸籠和枷鎖-(古龍話語,此處拿來,必是見諒)小師妹是令狐沖的蒸籠,怨恨固然不可得,忘卻也自不能。那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輕;令狐沖是盈盈的枷鎖,如她自己說的—她這輩子將要和一隻大馬猴鎖在一起了,無論令狐沖是不是愛她,這是生命必須承受之重。


拈朵微笑的花,看一段人世浮華,誰不是把悲劇在唱?生命不止,劇情繼續,到了《天龍八部》金大俠更是把英雄寫到了巔峰處。

蕭峰,幾乎金庸筆下所有英雄的影子與美德,你都可以在蕭峰處一一覓的,且得到更好的發揮。愛,專一深沉,少了蜜語甜言,少了山盟海誓,但信守如初,一經永志。恨,明確刻骨,絕無鞭策,但旦夕常記,不敢或忘。聚賢庄一役,豪飲、笑罵天下英豪;惡鬥、羞煞江湖好漢。所為何事?只為醫救一萍水相逢的受傷女子,為此不惜以身涉險、自投羅網……如此人物!如此英雄!或正因此,阿朱才芳心交付,風雨相伴,暗許終身吧?然,英雄如此,情歸何處?出路何在?英雄末途唯一死。


按金大俠的世紀修訂版《天龍八部》修改主要是關於段譽的,書末王語嫣最終還是相伴於帝王夢魘的慕容復畔,扮演78年版那段阿碧的角色,而段譽、偕同虛竹營救大哥蕭峰,睹英雄末途唯一死,加之己身情關堪破,在位廿五,避位為僧于天龍。書行至此情痴如阿紫、慾念如游坦之一一為情、為欲而隕(游坦之是武俠小說一異數,他身具家仇未報、慾念情思、武學奇遇,幫主當得,神功修得,偏一無所得,似造化弄人,似性格即是命運論,似金大俠在與大夥開了個玩笑),唯余虛竹一人、有夢姑相伴(世紀版夢姑有名姓-李清露,她將梅蘭竹菊與曉蕾盡皆驅逐轉贈段譽,其手腕心思過甚,個人不喜)。呵呵,好一個夢姑相伴,醒時生涯之所缺,得夢完補?估計還得是—虛,不受補。金大爺又在跟我們讀者開一大大的玩笑了,但如此修訂版到是與《射鵰》三部曲的詰問一脈相承了。

英雄夢碎,金大俠的醒來,現實況味原來竟是如此澀口?於是他發現了韋小寶,有了《鹿鼎記》-英雄好漢悉歸林,不才小寶稱至尊。金大俠用心良苦,唯恐讀者英雄情結夢未醒,再樹一個平生不見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的陳舵主,然後令其與現實中窩窩囊囊的死去。於是—一書只見韋小寶耍潑縱橫……

《鹿鼎記》後是金庸的封筆,「如果沒有特殊意外,這是我最後的一部武俠小說」,這條路上,他自認風景業已看盡了 ,然而生命中總有特殊的意外,於是我們又得以看到金大俠的世紀修訂版。

今天也有特殊的意外,聞訊恍惚莫辨真偽,至時此刻方確信如是,至此,倚天屠龍絕江湖,人間不見金大俠,於是倉促就文作憑弔。

此去一別江湖杳,一聲大俠且珍重-祈君此去無掛礙,速離五濁升凈土,彌陀聖眾遠相迎,早入娑婆渡有情。

憶記金庸筆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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