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媽只在搓澡的時候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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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特別的人

「你上次和你爸媽談心是什麼時候？」

想必大多數人在被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大腦的運轉情況和IE瀏覽器是相差無幾的。

我記得初高中那會兒是我最叛逆的時候，會在和爸媽吃飯的時候吵起來，會在晚上一起看電視的時候吵起來，哪怕僅僅因為明天帶什麼水果去學校這樣的小事都能爭執不停。

那個時候，父母最常質問的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長此以往，我漸漸開始片面地認為：減少溝通，就能減少矛盾，就能減少爭執，就可以家庭和睦。

尤其是出來工作之後，和父母面對面的溝通就更少了，大多都依託於微信，也都是一些沒那麼走心的話。

我偶爾還會選擇刻意迴避父母的詢問和關心，生怕產生一些解決不了的矛盾，以至於不定期的溝通總是發生在奇怪的時間縫隙中：

那個5平米的廚房 是我的懺悔室

@小趙 / 25歲 / 程序員

「每次一聽見我媽開始切菜，我就會趕緊從客廳鑽到廚房。」

每晚6點，這個堆滿盆盆罐罐的5平米空間就變成了小趙的懺悔室。

這是一天中認錯求饒的最好時機，這是他打小總結出的經驗。

在這裡，他跟媽媽講過曾經從她的皮夾里偷偷抽出過一張100塊錢請同學去網吧；講過他考三四十分的時候，在卷子上模仿過他爸簽字；講過高考前夕，他姥姥晚上遛彎時碰上的姑娘就是現在的女友。

當然，在這裡小趙也說了要爸媽多添衣服，家裡有什麼事兒多跟自己說說，要是看見什麼喜歡的捨不得買，就告訴自己。

他說，有些事不說，母親會責怪，可說了，就會引發矛盾。喜歡在他媽做飯的時候聊天，無非是想趁著她分心，讓一些敏感話題自然而然的過度，這樣，就不會吵架了。

「我現在才知道，我媽那會兒其實是假裝聽不見，其實心裡全都記住了。」

在那裡小趙和媽媽好像產生了一種默契，時間久了媽媽也就領會了廚房的意義。

我和我爸總打著喝酒的幌子相互關心

@Demi / 26歲 / 品牌公關

「我通常到家都得是凌晨三四點，當我躡手躡腳地打開家門，不出意外總能看見我那個覺少的爸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Demi平時工作一般忙，休息時間多半付諸於「自由活動」。下班和同事蹦迪，周末和朋友組局，假期自己出去旅遊，就連遛狗這樣的事情，都被排到晚上九十點鐘。

她說，每次半夜回家和爸爸遇上，他們都會稍微喝上兩杯。那個時候，他們就像是兩個情報員，打著在一起喝酒的幌子相互交換信息。

「我爸會和我說，要聽媽媽的話，不要總和她對著干，不要招她生氣。我呢，就一邊兒喝酒一邊兒聽著，中間穿插著給他講講我的工作和生活。」

沒有不好對付的媽媽，沒的聊了還可以借口要睡覺隨時結束對話。

現在仔細想想，Demi也忘了這種「傳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看來，這種凌晨間半醉半醒的溝通好像也不錯的。

我和我媽只在搓澡的時候談心

@ERROR / 24歲 / 新媒體運營

我今年24了，但這不表示我洗澡的時候就能自己夠到後背搓一搓。每當我需要這項幫助的時候，我的母親就是第一人選。

於我而言，搓澡是個很親近的行為。彷彿那個時候說出口的話，都有浴室的溫度，自帶溫情特效，柔軟也貼心。

上次搓澡的時候，是我媽先開的口，說我姨媽病了，說姨媽叮囑她該吃吃，該喝喝，多出去玩，要開開心心的。

比起自己生病，我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更害怕父母身體不好：「我今天還和我爸說來著，你要是哪兒不舒服，別拖著，趕緊去醫院看。跟多少錢沒關係，到時候真有個什麼事兒，大家都著急。啊，聽話。」

說完之後，我自己愣了一下。我發現，面對父母，我開始嘮叨了。

生活中有太多這樣的時刻，我們會裝作不經意從家裡的寵物作為切入，旁敲側擊父母的生活；會趁著他們過生日，說一些很少表達的真心祝願；甚至還會特意找到小時候的一個物件，引得父母念舊，順勢接一些話。

我們之所以選擇奇怪的間隙，細想起來也還是歸因於我們不善於正式地、認真地向父母表達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對他們的關心。

我們理所當然地認為，父母已經漸漸習慣了我們不在身邊的日子。但實際上，他們仍自顧的在時間上、空間上為我們保留了位置。

父母好像就很少會說「沒空沒時間」這樣的話，也不太會直接的拒絕。似乎在「溝通權利」這件事上，我們大多數佔據了上風。不知不覺，父母就被我們關進了一個叫「懂事」的房間。

可是事情大多都是有一個有效期的。樓下快餐店上次給的優惠券，還有兩天就作廢了；微博的會員，是一直續到2020年的。

但關於「孩子」這個身份的有效期，我無法計算。

我只知道，他們是害羞的大人，他們口是心非說著過得很好，但每天也都在等著和你談心。

頭圖 / 阿仁Aaren

圖 / 網路

文 / ch3co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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