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暴富後和我家一刀兩斷，20年後趁他病重我做個驚人決定

聽到大伯病重的消息，王群山感到莫大的快意。大伯是他的親人，但同時又是仇人。所以，他很興奮地給兄妹們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沒想到，大哥王群耀建議說：「我們回去看看大伯吧。」王群山愣住了，這是曾經咬牙切齒地發誓要殺光大伯全家的大哥說的話嗎？他沒聽錯吧？

更令人稱奇的是，大哥提議後，竟然得到了妹妹王群丹的附和。王群丹讀高中時，學校離大伯家只有五分鐘路程，但王群丹從未去過他家一步，而大伯一家也沒有一個人去學校看望過她。究竟是為什麼，妹妹也對大伯一家心意轉變了呢？

王群耀提議大家晚上到他家裡去，商量一下這件事。兄妹三人如今能在一個城市，這是王群耀的功勞。當年，王群耀讀到高中，為了弟弟妹妹的學業，本來成績很好的他咬牙輟學，然後去外面打工。

他在鞋廠里做過，在富士康做過，在污染小廠干過……總之吃了很多苦，掙的錢大半都給了弟弟妹妹上學，自己只留一點。哥哥的榜樣力量是無窮的，在他的激勵下，王群山跟王群丹學習異常刻苦，最終兩人都考上了大學。

王群耀後來開始做生意。他的老婆寇丹是這裡人，跟她來到這裡，寇丹家境不錯，家裡房子很大，但王群耀卻從未想過在她家屋檐下生活。

走南闖北的他見識廣闊，看到這裡家裝市場比較落後，就拿出全部的錢做家裝生意，從路邊游擊隊發展到小店鋪，然後再由小店鋪發展到大店鋪，如今，他已經是一個著名地板品牌在本地的總代理，也是一個著名德國水龍頭品牌在本地的總代理。

無論他多有錢，也無論弟弟妹妹怎樣，他都不會忘記幫助弟弟妹妹。在他還只有擁有小店鋪的時候，王群山大學畢業了，他學的是橋樑工程，而中鐵十三局下屬的一個橋樑企業就在這裡，專業對口，是王群山非常嚮往的地方。

王群耀為了弟弟的工作，寧願撇下生意，帶著他在烈日之下奔忙，終於讓王群山如願以償。之後，王群山在大哥家一住就是三年，直到擁有了自己的房子——房子首付中有一半是王群耀出的錢，雖然後來王群山都把錢還了，但那份情誼他是永遠還不了的。

房子交付後，裝修——這種最惱人的活計，也是王群耀監督下進行的，王群山基本上沒費什麼心，大哥就把裝修又快又好又省錢地搞定了。坐在漂亮大房子里的實木地板上，王群山一杯接一杯地敬大哥。

酒至酣處，王群山放聲大哭：「哥啊，你對我這麼好，我就想，要是當年咱大伯對咱爸也這樣，咱爸怎麼會死得那麼早？」大哥也眼含熱淚：「就是因為咱們的大伯太坑太無情，我就發誓堅決不能學他，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妹妹……」

說起大伯和爸爸，兄弟倆淚飛頓作傾盆雨。

兄弟倆互相鼓勵說：「咱們都要好好混，咱們過得越好，對他們一家就越是打擊。」

王群丹大學畢業時，本著爭口氣的精神，考上了家鄉縣的公務員。在那裡，公務員就是最好的工作。更何況，王群丹考上的還是縣政府辦公室。她想在大伯一家人面前得瑟一下，卻被王群耀阻止了。

王群耀說，我們兄妹三人在一起生活，這是最重要的，至於大伯一家，對他們無視，其實就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一個月後，省城的公務員考試也開考了，在大哥家認真準備了的王群丹信心滿滿地上了考場。王群耀做生意時，就注意幫弟弟妹妹留心行情，他發現公務員考試中競爭激烈的崗位，其實都不算是很好的，待遇很好又很舒服的單位，比如省總工會，因為大家不了解就覺得這是個清水衙門，殊不知這才是真正的好地方，所以王群丹就報考了這裡。

省考競爭激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群丹的成績如果報考財政局這樣的地方肯定不行，但報考了總工會就順利地入圍面試了。王群耀為總工會一個科長裝修房子時，直接給他打了個五折，科長告訴了王群丹面試人員的喜好，面試時王群丹往面試官喜歡的方面說，面試成績第一，最終成功。

王群丹成為省城公務員，驚爆了老家人的眼球——王群丹跟兩個哥哥一樣成了家族「棟樑」。

在哥哥家裡，王群山直截了當地表示，他不同意回去看大伯。

「大哥，當年大伯要是願意幫咱們一把，你也不會輟學，不會吃那麼多苦……」王群山憤憤不平地說道。

王群耀苦笑。多年前的苦痛，他從來沒有忘記。

父親有三個兄弟，下面還有個弟弟，大伯一家跟兩個兄弟的關係都不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兄弟之間反目，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父輩們年輕時，都在農村。農村青年要出頭，要麼參軍，要麼就是招工。

這兩條路都狹窄得很，相對來說，參軍容易點，但也是有名額限制的。村裡有了指標，父親和大伯年齡和身體條件都合適，但不可能一家佔兩個名額，大伯那時讀到了高中，在農村裡愁苦得很，有時在田裡做著活，忽然放下鋤頭對著小河像狼一樣吼叫，讓人擔心這孩子會不會尋短見。

經過反覆考慮，父親放棄了機會，大伯去參軍了，家裡的農活還不少，父親就幹了更多地農活。

在部隊里，大伯混得很不錯，一直待了好多年。複員後，被安排到了縣裡。那時農村不缺糧食，但缺錢。父親想出去做工，大伯在衛生局裡見識廣，希望他能幫忙找個工，哪怕是臨時工也好，但大伯卻拒絕了。

大伯已經將一家人接到城裡了。他在部隊時，家裡的田都是父親幫著大嫂乾的，連年齡很小的王群山都赤著腳幫大伯家種玉米，曬得跟泥鰍似的。但大嫂卻看不起弟弟一家，大伯從部隊回來，包里鼓囊囊的，王群山跟妹妹歡天喜地地去他們家，以為會得到幾個糖果，但往往失望而歸。

之後，他們只能羨慕地看著堂哥堂姐們在小朋友面前炫耀「大白兔奶糖」……

在城裡的大伯一家以為從此跟農村脫離關係了，他們也恨不得跟農村的窮兄弟窮妹妹們一刀兩斷，所以大嫂對去城裡走動的弟弟妹妹包括他們的孩子態度都惡劣得很。很快，大家都不再去他們家了。

父親硬著頭皮找大伯幫忙，那是實在是沒辦法了。家裡三個孩子上學，學費書費不是個小數目。去之前一家人還特意挑選出一袋子花生，用細沙炒制了，父親背著走十幾里路到縣城，卻連大伯家的門都沒有進，回到家後一句話也不說，媽媽說：「他爹，找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別堵心……」

爸爸艱難地說：「我不是堵心，我是餓得沒氣力說話……」

這句話讓媽媽當時就哭了。群耀和弟弟妹妹也哭了，爸爸當時安慰著孩子來著，安慰著安慰著，他也哭了。

後來爸爸就去了漯河火車站做苦力，搬一個車皮的貨物，得到15塊錢報酬。別人都是兩個人合作搬一個車皮，而賺錢心切的爸爸則一個人搬一個車皮。

高強度的勞動透支了爸爸的健康，並且，火車皮不僅僅運送的是糧食、煤這類東西，還有一些污染性的化學品，這些危險品運送和搬運都是有嚴格規定的，但小地方不規範，為了省錢，搬運工各種保護都沒有——所以，爸爸因化學品污染而去世，當時還不到五十歲。

爸爸去世後，王群耀輟學了。當時他已經讀到了高三，學習成績班裡前五名，考上大學的希望非常大，咬咬牙就堅持過去了，但他咬牙可以，卻不想讓弟弟妹妹們咬牙。所以，他堅決輟學了。當時爺爺還沒有去世，他不忍心看著孫子失學，親自到大伯家，希望他能出手幫助。

爺爺走著去，躺著回來——他當天就被送進醫院了，回到家養了三個多月，就去世了。

從此，大伯一家徹徹底底成了三兄妹的仇人。

仇恨讓兄妹三人頭懸樑錐刺骨，仇恨逼著他們前進，因為他們明白後面無路可退。

當王群耀有了自己的房子後，立即將在農村的媽媽接到身邊住。媽媽苦了一輩子，累了一輩子，被大嫂欺負了一輩子，她為自己的三個孩子驕傲，但她的身體鬆弛下來後卻不行了，在王群丹考上省總會不久，她就去世了。臨死前，她看著三個孩子，說：「我知足了，你爸也知足了，你們勝了你大伯一家。」

王群山對媽媽諸多生活理念，比如過於節儉等不認同，唯獨對她對大伯的態度非常贊成。他情緒激動地質問大哥，王群耀笑笑，說：「大伯得了重病，但並不是絕症，說不定挺一挺就過去了。他是我們的仇人，報仇這件事，得在他活著的時候進行。」

王群山終於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三兄妹要報仇，要為爸爸報仇，要為媽媽報仇，還要為爺爺奶奶報仇，報仇事不宜遲，三人迅速行動。三人都很忙，老大有生意，老二做工程，老三已是科長，瑣事很多。但三人都想了辦法，老大將生意交給老婆，老二老三則想辦法請假，經過努力，三人終於一起出行。

他們首先坐飛機到新鄭機場，然後從機場坐車到鄭州，再從鄭州坐高鐵到漯河東站。由於跟大伯家久不來往，他們也不知道大伯一家是否還在原來的家。

從漯河東站出來，已經是夜裡九點多了。三人都非常辛苦非常疲憊了，王群山提議說先打的到縣城找個酒店住下，明天再找大伯。王群耀說，大伯病情很嚴重，萬一今天晚上就走了呢……

王群丹往前走：「走吧，大伯要是走了，咱這趟報仇行動就白瞎了。」

打的到大伯家，路上跟司機師傅解釋了半天，因為縣城變化太大了，原來的縣城已經划到漯河市了，地名也變了很多，幸好大伯家離學校不遠，司機師傅總算明白了地方。大伯家所在的令人羨慕的小區如今已破敗不堪，被豪華小區所包圍。司機師傅說這裡住的都是退休老幹部，不好惹，拆遷成本太高，不然早被拆了……

幸好沒拆！三人問看門的老頭，說了大伯以前的工作單位和姓，老頭兒馬上熱情地指路。站在大伯家門口，王群耀幽幽地說，二十年前，爸爸扛著一袋花生，站在這裡……

兩人都難過得想哭。

大伯躺在陽台上。那裡有一張小床。

堂哥夫妻倆住在大卧室里，兒女則分別住在另外兩個房間，而大伯，只能委屈地在陽台上棲身——可想而知，大伯的晚年，非常不幸。

大伯躺在小床上，氣若遊絲。他伸出手，皮包骨，指著王群耀說：「這是群耀。」

再指向王群山，說：「這是群山。」

最後，他看向了王群丹，說：「丹丹！」

王群山張嘴，卻罵不出來。

仇人老了，行將就木。他罵不出來。

仇人跟記憶中的爸爸面目重疊，如果爸爸活到現在，模樣差不多這樣，他罵不出來。

仇人晚景如此凄涼，他罵不出來。

大伯支撐著坐起來，靠著牆壁，說：「群耀，做生意，好；群山，做工程，好；最好的是丹丹，哎呀，在省里做事，我干一輩子，想進漯河市，都沒進成……」

三人都沉默，沒有說話。

大伯話匣子打開了，不打算馬上關上。他繼續說：「我一直都看不起我那兄弟，其實，他比我強。他養了三個好孩子，我呢，唉……我快要找我爹，我兩個弟弟去嘍……」

三兄妹忽然淚落成行：「大伯，過去的事，不要提了……我們回來，就是看看你……」

從大伯家出來，已經是凌晨了。王群山主動解釋：「大哥，丹丹，我本來是想罵大伯一頓的，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我心軟了，他長相跟咱爸真像啊……」

王群耀和王群丹對看了一眼，眼睛都濕著。

得到大伯病重的消息，王群耀跟王群丹的第一反應也是很快意，但王群耀很快就想到，大伯是最後一個長輩，大伯去世了，等於他們一個長輩都沒有了。

王群耀跟妹妹商量，不管大伯如何薄情，但做後輩的，不計較，反而顯得自己更寬宏大量。站在去世的爸爸的角度，無論如何，也應該看大伯一眼的。兩人商量好後，擔心王群山不答應，就採用了「報仇」這個辦法……

明白一切後，王群山感慨頗深。

親情如斯，再深的仇恨，也會被時間改變，被親情擊碎。大伯是仇人，但仇人，依然是故去爸爸的哥哥。山高水長，親情綿長，放下之後，心中一片開闊。

爸爸去世之前，沒留什麼照片，家裡窮得連給他弄副遺像都無能為力。後來三個孩子長大了，想描繪出父親的樣子，三人三個說法，總也不能成像。看到大伯，昔日父親的模樣忽然就立在了眼前。這大概就是血緣。

是的，大伯對弟弟不好，因為此，他們兄妹三人才要更好更團結，讓生活美好起來。不讓仇恨影響自己的幸福生活，在大伯的寒愴的葬禮上，他們三個都哭了，哭得很傷心，為昔日浸在苦水裡死去的爸爸，也為皮包骨頭的大伯……（小說名：《仇人將死》，作者：殲20。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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