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王安憶，看到最後，曉秋嫁給了姐夫，才覺最好

《桃之夭夭》：王安憶，看到最後，曉秋嫁給了姐夫，才覺最好

長篇小說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就象結婚或離婚一樣。所以我敬佩那些小說作者，如同敬佩那些結了婚復又離了婚的人。最近，我在漫長的坐公車的時間裡，或坐或站，齊頭並進地讀完了三本小說，其中就有王安憶的《桃之夭夭》。

《長恨歌》是王安憶精雕細鑿之作，看得出她傾注了心力，遣詞造句、細節描繪都精益求精，但我不喜歡這個落入俗套的故事，它獲得矛盾文學獎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桃之夭夭》的故事是這樣的波瀾不驚，一個戲子的私生女，成長中屢受猜想和冷落，卻出落得很豐滿；下鄉時與一男知青相愛，返城後被棄；姐姐死後照顧她留下來的小孩，最後嫁了自己的姐夫。這樣寡淡的故事都可以入小說，那我和我任何一個朋友的故事，也都可以寫成長篇的。如果不是王安憶，這樣的小說恐怕是沒人去理睬的。

因為是王安憶，我還是滿懷期待地讀它。她不厭其煩地鋪陳瑣碎的生活細節，讓我也心生厭倦。我一直期待著女主角郁曉秋生命的絢爛時候，可是一直沒有等到。 一直到最後，她二十八歲的時候還孑然一身無人追求。此前她外形的美麗還充斥著在小說中，讓讀者有桃之夭夭之感，而此時，距男友另覓新歡她黯然離場又過去了幾年，她也不裝扮自己，外形上已流於平庸黯淡，她還能有怎樣的灼灼其華讓讀者眼前一亮呢。

此時，她姐姐在分娩時去世，一向善於家務熱於照顧別人的她，承擔了撫育這個小孩的責任，贏得了姐姐婆家的尊重和喜愛，最後也獲得的姐夫的認可，她在小說快要結束的時候嫁給了姐夫，在小說結束的時候，她與她從前的姐夫，現在的丈夫，相濡以沫，真正地相愛了。

讀到這一段時，我也理解了王安憶的良苦用心，被感動了，並且流淚了。 原來，王安憶要讓我們認識的生命的灼灼其華，其實就是象女主角那樣，面對命運的可悲的安排，而坦然地沒有抱怨地熱誠地生活下去，最後，開始一段有愛情的平安而幸福的生活。這就是生命的華美所在了，因為這樣有愛情的平安而幸福的生活，其實也是不可多得的。

王安憶的筆觸是冷靜而理性的，女主角在小說里，同樣的失戀或被背叛，在瓊瑤小說里定會大悲大痛攪得天翻地覆的，在張愛玲的小說里這種情節也是描給得讓人柔腸寸斷的。可是在她的小說里，她讓女主角安靜而從容地面對一切變故，讓讀者看了也恨不得扇那些男人一巴掌，女主角卻將痛埋在內心，將這些悲哀的人生章節輕描淡寫地不動聲色地翻過去了。

王安憶眼中的男人，其實也沒什麼好男人的。小說中主要的兩個男人，郁曉秋的爸爸，以及郁曉秋的已到談婚論嫁的男友，都是意志薄弱、易受誘惑而胸無大志的男人，前者背叛了她的媽媽，她的媽媽曾經為他求學而付出幾乎所有的積蓄，為了他的重現而不惜與別人毀婚。後者遺棄了她，而他們曾經那樣美好地相愛過。為了懲罰這兩個男人，王安憶讓郁曉秋的爸爸吃了十二年的官司，讓郁曉秋的這個負心男友離婚並且下崗，落得一個開家小飯館娶個外來妹的不堪結局。

相比《長恨歌》，我以為，《桃之夭夭》更彰顯了王安憶寫作生涯的灼灼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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