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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迴廊(十九) | 日機轟炸,名城桂林成廢墟

原標題:西大迴廊(十九) | 日機轟炸,名城桂林成廢墟


面對蠻橫專制,馬君武先生嫉惡如仇,敢說敢做,不願阿諛奉承。廣西大學的創立與蓬勃發展,離不開他的拼搏奮鬥。


今年,西大將迎來90周年校慶。為慶祝學校90周年校慶,糰子君特別推出了廣西大學史話系列,與大家同讀校史。這是西大迴廊系列第十九篇,讓我們即刻開始重溫西大的發展歷程吧。



李運華校長是貴港人,美國威斯康星大學化學學士,哥倫比亞大學化學工程師及哲學博士,曾任美國羅傑斯化學工程公司總設計師,回國後歷任上海大學、復旦大學、清華大學等校教授。

他在西大服務甚久,自代校長以來,悉心擘劃教務,日見起色。任校長後,又延聘了一批國內知名教授來校授課,對校內興革尤為努力,師生對他寄予厚望。不過,這個時期,是抗日戰爭勝利的前期,即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為廣西大學最為艱難困苦的時期。


廣西大學遷桂林,是因為日寇飛機時不時轟炸梧州,但是,國家的政府腐敗,國勢懦弱,哪裡能有一片凈土!桂林也遭梧州同樣的命運。


日機轟炸桂林,最早是在1937年10月15日。從那時起,日機就開始了對桂林這座不設防的城市進行空襲。最猖狂、最密集的轟炸,是在武漢、廣州淪陷以後的1938年10月到1939年底這一時期,日機投下了大量的燃燒彈,揚言要把桂林變成廢墟、焦土,夷為平地。


這期間,全國一些著名文人在桂林避難,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著為文章。感謝桂林市文史界前輩魏華齡老先生將這些文章整理成集,並發表在2015年的《廣西文史》上。


1938年11月,作家巴金由廣州來到桂林,居住在桂林東江。親眼見到一次次的的轟炸,一次次的災難,他悲憤地寫下《桂林的受難》:


我初到桂林時,那城市還是十分完整的。傍晚,我常在那幾條整齊的馬路上散步。過一些日子,我聽見了警報,後來我聽見緊急警報。又過了一些日子,我聽見炸彈爆炸的聲音。以後我看見大火,我親眼看見桂林市區房屋的半數變成了廢墟。那幾條整齊馬路的兩旁,大半隻剩了斷壁頹垣。


我帶著一顆憎恨的顫動的心,目擊了桂林的每一次的受難。我看見炸彈怎樣毀壞房屋,我看見燒夷彈怎樣發火,我看見風怎樣助火勢使兩三股濃煙合在一起。在月牙山上,我看見半個天空的黑煙,火光籠罩了整個桂林城。黑煙中閃動著紅光,紅的風,紅的巨舌。12月29日的大火,從下午一直燃燒到深夜。連城門落下來木柴也在燃燒。城牆邊不可計數的布匹燒透了,紅亮亮的映在我的眼裡,像一束一束的草紙。


每次解除警報後,我便跨過浮橋,從水東門進城去看災區。第一次在中山公園內拾到幾塊小的彈片;第二次去得晚了,是被炸後的第二天,我只看見一片焦土。自然有幾堵搖搖欲墜的斷牆,勉強立在瓦礫堆中,但它們是說不出被殘害的經過的。


在某一處,我見著幾輛被燒毀的汽車:紅色的車皮大部分變成了黑黃色,而且凹下去,失了本來的形態。這些可憐的殘廢者在受夠了侮辱以後,也不會發出一聲訴冤的哀號。然而在一輛汽車旁邊,在地上躺著一個人的影子。我走近那地方,我才看清楚那不是人,也不是影子,那是衣服,是皮,是血肉,還有頭髮黏在地上、衣服上。我聽見了那個可憐的人的故事,他是一個修理汽車的工人,警報來了,他沒有走開,仍舊做他的工作。炸彈落下來,房屋焚毀,他也被燒死在地上。後來救護隊搬開他的屍體,但衣服和血肉黏在地上,一層皮和屍體分離,揭不走了。


第三次大轟炸發生在下午一點多鐘。這是出人意料的事,以前發警報時間總在上午。警報發出,凄厲的汽笛聲震驚了全市,市民狼狽逃難的情形,可想而知……十八架飛機在空中盤旋一轉,於是擲下一批炸彈,匆匆忙忙地飛走了。這次敵機來得快,也去得快。文昌門內起了大火。還有一些人被炸死,其中有一個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青年音樂家張曙。


著名音樂家張曙


19381224日與其幼女於日機轟炸桂林時遇難。



圖為張曙及其女遇難處。


這次日機對桂林的轟炸,在重慶的《新華日報》也做了報道:「12月24日,敵機9架於下午1時侵入城區上空,在東南城依仁路、榕城路、環湖東路一帶投彈50餘枚,文明路、福旺路、桂南路等處中燒夷彈起火,桂南路之美國宣道會及通泉巷的回教禮堂被炸毀。有一彈恰中宣道會內防空壕,壕內避難教友12人悉數炸斃,著名作曲家張曙和女兒亦同時遇難。」


當年,郭沫若為張曙墓題寫的墓碑刻石,還保存在靈劍溪畔張曙墓旁。碑的正面是「音樂家張曙父女之墓」,背面是「中華民國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敵機轟炸桂林,張曙同志及其幼女同時遇難。」


《救亡日報》總編輯夏衍在《桂林怎樣抵抗敵機轟炸》一文中,也記載了日本飛機轟炸桂林的罪行:


離開桂林一個月,回來一看,桂林是換了一個面貌了。汽車穿過街道,我實在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形容面貌的慘淡!全市三分之一的民房,是被炸毀燒毀了,這個以山水秀麗出名的都市隨處都是瓦礫、焦炭、炸彈坑、散亂的電話線,烤乾枯了的街道樹,和一種從這些斷瓦殘垣死樹中散發出來的異樣肅殺的空氣,桂林受了重大的傷,最少也有三分之一的最繁盛的市區,已化為焦土了。


我經過去年六月間的廣州的轟炸,但是從被害的程度講,從罹災區域的比例講,桂林的遭遇實在慘過了廣州,桂林僅有的一條大街,從桂北路經中北路到桂南路,已被燒成零落的幾個小段了,西城一帶,更是一片荒廢!


桂林被轟炸後的街道



日軍飛機轟炸後的桂林北站



艾青1938年11月到桂林,他用詩歌記載日本飛機轟炸桂林的暴行,這類詩作有《死難者的畫像》《江上》《敵機殘骸》《江上浮嬰屍》原為畫家的艾青,用詩繪出了被日機轟炸而死亡者的畫像:


冬季的風從地上吹過


池水已幹了


池邊站立著人群


人群在看著池裡的五具屍身

一個死了的女人的旁邊


並卧著一個小孩


他的小小的手臂


他的斷了的手臂


擱在他的身體的附近


——這小的生命已伴隨他的母親


在最後的痛苦裡閉上了眼睛


在池的那一邊


橫陳著一個未死的人


他的頭和臉

已完全被包紮在白布里


白布滲透了血


他是連最後的叫喊聲也不能發出了


而他的肚子


卻緩慢地起伏著


呼吸在痛苦裡


呼吸在仇恨里……


1938年12月29日,18架日本飛機於下午2時8分竄入市空,投下燃燒彈、爆炸彈上百枚。由於此時大風,迅速引起火災,東西南北共有火頭約30個,樂群路、桂南路、桂西路、中北路等處火勢最烈,城南的文昌街、桂南路一帶,入晚仍紅光滿天,至當晚10時止,焚毀房屋1500棟以上,無家可歸者達萬餘人,災情奇重(見重慶《新華日報》)。畫家賴少其親歷其境,寫下了《憶桂林大火》一詩:


獨秀峰前憑欄杆,知否日機下鐵蛋?


一城木屋成灰燼,灕江煙雨猶嗚咽。

詩刻於獨秀峰北麓的崖壁上,讓人們世代銘記日軍給桂林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畫家豐子愷在《憶江南》中也寫道:


空襲也,炸彈向誰投?懷裡嬌兒猶索乳,眼前慈母已無頭。血乳相和流!


這樣的情景,真是慘不忍睹,這首小詩,無情地揭露和鞭撻了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



自1937年至1944年,據不完全統計,日軍共派出飛機100多批,800多架次,對桂林進行狂轟濫炸,特別是投放了大量的燃燒彈,大量的房屋建築被焚毀。廣西大學雖然是在雁山,也受到轟炸。1943年3月13日,日本飛機8架,在桂林南郊掃射廣西大學開往良豐的交通車,導致死傷15人。事因校車當日上午10時許從桂林返良豐,行至將軍橋時適有敵機襲桂,司機遇警後沒有停車,行至二塘時被敵機發現目標,低飛掃射。當時車內乘客一時騷動,多人跳車或從車窗躍出逃避,及停車時,敵機更向該車及躲於路旁的乘客掃射,歷時10餘分鐘,死傷者中,7人是西大的學生和員工。


1944年,日本鬼子為了打通東北到越南的大陸交通線,發動了新的進攻,桂林市民的抗戰熱情仍是高漲,他們抬著國旗上街請求捐獻,平民百姓慷慨解囊,努力為保衛大西南貢獻綿薄之力。有外國記者這樣寫道:


1944年6月18日下午,桂林市民紛紛解囊,把錢、首飾及貴重物品投入國旗之中。衣著爛衫的乞丐將一天討來的錢如數捐出;擦皮鞋的男孩及報童,把一天辛苦掙來的錢投入國旗;人力車夫拭著滿頭大汗,拉著車跑到國旗旁捐出拉車的全部收入;灕江上的煙花女也取下用皮肉掙來的金戒指、金耳環作奉獻;一群美國空軍「飛虎隊」隊員,受中國人民熱情所感動,紛紛掏出皮夾捐錢。


可是,就在桂林市「國旗獻金」這一天,6月18日長沙失守,前方敗局已定。桂林「高級難民」攜帶他們的板凳、馬桶、痰盂、掃帚,紛紛向西南逃跑,而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因無車輛,擠擁在車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廣西大學師生也對抗戰形勢悲觀失望,整個學校人心惶惶,紛紛要求提前放假疏散,尤其是戰區的學生,要求發給路費回鄉。學校卻不答應。而教務長陳劍脩一定要堅決考試完畢才疏散。湊巧,6月24日晚,傳來李運華校長丟下學生逃走的消息(《廣西大學校志》稱「離校他去」——筆者注)。學生嘩然,大家一氣之下把教務長陳劍脩的宿舍搗毀一空,不少桌椅、文具甚至還有一些衣服漂浮在相思江。李運華回校見狀大怒,以「鼓動風潮」為名,開除學生8名。只因第二天便放了假,學生又是自發行動,所以留校學生也無辦法。


19446月由李濟深等人發起的在桂林舉行保衛大西南國旗獻金遊行時的情景



△桂林疏散人群逃難景象


而劉長漢先生所主編的《廣西大學校史》的說法是:「學校堅持嚴格考試,要求理工學院畢業的同學在圖書館統一考試等原因,引起糾紛,考試中斷,以致引起搗毀教務長陳劍脩宿舍,包圍校長公館,李運華逃離學校的風潮,以後即形成無政府狀態,學生自動疏散。6月26日,李運華校長到桂林向有關方面商討對策後返校,教職員及班會代表均開會歡迎,即向融縣(即今融水、融安。1952年9月分出融安縣;11月成立大苗山縣級自治區,1966年改為融水苗族自治縣)做步行疏散,因風潮而中輟的期考,俟至融縣後再行繼續補考。李校長因疏散經費、運輸工具、學生公費等問題亟需解決,即回桂林向各方洽辦……」後說似更可信。


時逢亂世,廣西大學何去何從,路在何方?便看先輩們如何走出一條蕩氣迴腸的道路!


文章節選自《廣西大學史話(1928-1949)》


見習編輯 | 施靜靜


責任編輯 | 韋璇


審核 | 李德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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