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人的尬笑尬叫中,完成了婚禮的神聖時刻
當一個人被世俗套的牢牢的,只有隨波逐流才讓他們覺得安全可靠。
本文作者:風小孩
一天我收到一位許久不聯繫的朋友的信息,說要請我做她的伴娘。
我想起大學幾個要好的室友結婚時也曾邀請我去做她們的伴娘,每次都以工作太忙脫不開身為由拒絕掉。這次不知道哪根筋在踴躍地抽搐,竟然欣然答應。
也許當時太寂寞無所事事了吧,想讓自己的生活發生點不一樣的事來刺激刺激自己。雖然我知道送出去的禮金不會以同樣的方式送回來。
我是一個很貪睡的人,起碼要
8—10
小時的睡眠時間,基本每一天我都自然醒,時間幾乎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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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點之間,哪怕少了半個小時,到了第二天就像要死了一樣沒有魂魄可言。
她婚禮的那一天,是我有生以來起的最早的一次,她提前一天告訴我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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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就要到達目的地。
我心想,這娘們是瘋了么,不就結個婚么至於這麼折磨自己又殃及無辜么,可是我又無力改變婚禮在她們眼裡的神聖,誰叫我答應了她,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再貪睡我也是個守信用的人。
算了下時間,從起床收拾連到達她那裡的路程最少需要
40
分鐘。我的鬧鐘定在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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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一刻,起床後稍微收拾打扮下,出門直奔她的化妝間。
那是一個深秋的季節,出門時天是黑黑的,計程車都見不到幾輛,偶爾出現的行人,他用懷疑的眼光盯著你,你用戒備的心裡防備著他。
下車後,恰巧碰上另外一個伴娘女孩與我一同步入化妝間。
從伴娘們陸陸續續到達之後,又過了好久才開始給我們化妝,我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麼她非要我們來這麼的早,等化完妝真正開始出發都已經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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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多了。而這之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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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時,只是給新娘和伴娘化妝,數量加起來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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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而已。
還好我的這位新娘朋友是非常照顧參加她婚禮、為她服務的我們這些俊俏的伴娘們的,她為我們準備了簡易的早餐,牛奶、三明治,除了單一了點,但是可以讓你吃個夠。
只是等待的時間往往讓我抓狂,我最怕無所事事的等待,哪怕讓我去做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都不想等待的那種。
如果我的男朋友因范了事進了監獄,捧著我的臉,深情款款的對我說
「
等我出來好不好
」
,我一定會這樣告訴他
「
親愛的這不現實
」
。不過還好我只與良民為友。
我從不願意等人,不到非不得已也從不要求別人等等我。
某種程度上肆意的讓別人等待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不考慮他人感受的自私行為,等待這件事總是讓我抓心撓肺。
正如抱著此信仰,為了讓人不等我,偏偏都是我在等著別人,如慢性自殺。
幸虧我的新娘朋友有一張讓人起死回生的臉。
回憶起從前剛認識她的那一刻,她沒有化妝,只要看她一眼心就會比平時心跳的更加雀躍,配上她一米七十多的海拔,人群中,她一定是讓你一眼就能瞧見的人。
於新娘來說,我們幾個小伴娘像幾隻遜色的小螞蟻,跟著新娘在化妝間等待出發,雖然遜色成了螞蟻,這一刻的等待還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化妝師忍不住奮力讓她更加完美,攝影師抑制不住體內的激情呲著牙流著口水心甘情願為她多留幾張影像。
雖說這樣盯著一個人看多少有些不尊重,可畢竟對我這樣的宅人來說,機會也不多,何況她都是馬上要結婚的人了,以後機會就更不多了。此時我只希望她的老公不是頭豬。
第一站好像是去她家裡,新郎要來新娘家接親。婚禮團隊的人囑咐伴娘們要想盡辦法阻撓新郎官及伴郎團進門,還囑咐我們跟他們要紅包,與以往的那些婚禮一樣要把氣氛調節起來,讓這個接親活動看起來熱熱鬧鬧又
「
有趣
」
。
我這個人時常讓人覺得不怎麼正常,每個女孩都夢想著找到那個真命天子,穿上潔白的婚紗,攜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
可我總是能夠認識到婚姻到底是張什麼嘴臉,它大張旗鼓的控制人們的自由,人們卻用婚禮當自慰的工具。
在這種極具有中國特色主義結婚典禮的儀式上,中不中,西不西,倫不倫,類不類的,想起那場面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可是這事是我自己選的,沒人強迫你,掉再多疙瘩也得自己收拾,不能麻煩別人。
新郎來了,伴娘團的姑娘們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推搡著
「
你先來!你先來!
」
,面對這種生硬的場合顯然大家都是那種
「
興奮
」
不起來的姑娘。
莫非以往我看到的那些接親時熱鬧非凡的場面都是一大幫人共同努力尬出來的結果?
可是為了這一刻的
「
任務
」
也得
「
尖叫
」
不是,於是我們迎合著外面的人開始尬喊,尬笑,尬叫起來。
門外的新郎官和伴郎團似乎也在尬叫著要破門而入,伴娘們堵在門口。身後的新娘坐在床上,兩個攝影師和兩個不明身份的人靠在窗檯旁,看著奮力呼喊的我們尬笑著。
這個環節讓我感到莫名其妙又彆扭,如今誰結婚不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交往才敢結婚的?難道要把自己當成過去那種連面都沒見就結婚的人一樣,矜持含蓄的等待著新郎的到來?
很明顯,大家都尬成這樣了,這古代的婚禮形式早已經不適合現代人的心態了。
中國人的這種吵吵嚷嚷敲鑼打鼓的形式,一點也體現不出優雅。跟今天這新娘子完全不搭調。
我一邊尬叫一邊想
「
選擇只在一念之差,選擇錯誤,全當受罰吧
」
。這比上完廁所忘記拉拉鏈都讓人感到尷尬,簡直就是一場尬宴。
伴娘團實在無計可施敗下陣來,最終選擇開門放郎。又鬧哄了一陣,終於在一群人的努力下結束了這場精心策劃的尬宴。
到達典禮現場,我們換好衣服後乾巴巴的坐在座位上等待著分配任務。
我看著正在補妝的新娘,想著她即將踏上人類為自己規定的另外一條道兒上了。
這一系列的成長,從出生、念書、畢業、工作、結婚、生子,這似乎是一個雷打不動的規律,彷彿神聖不可衝破,如果你不按照規定行走就會被認為不是正常人。
任務分配好之後,新郎新娘準備入場。與無數的婚禮一樣,站在舞台一側年輕貌美的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手捧鮮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父親將自己的女兒一步一步緩緩送到新郎面前,和著緩慢的音樂彷彿走盡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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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漫長的成長歲月,在這一神聖時刻終於把自己心愛的女兒拱手託付給另一個男人。
新人對著眾人發誓
「
我願意嫁給你
/
我願意娶你為妻,無論順境逆境,富有或是貧窮,健康或者疾病,我願意和
ta
終生相伴,永遠不離不棄,直到天長地久!
」
女兒幸福的一塌糊塗,母親流下了激動的熱淚,在場的親朋無不為這個人為刻意製造出的神聖時刻的幸福而感動。
彷彿今後他們柴米油鹽的瑣碎日子都會像此刻一樣神聖而幸福。
人是如此的喜歡自欺欺人,卻不喜歡被人欺騙,我們譴責欺騙者,咒罵滿嘴胡言者。而婚禮誓詞成了人類最大的謊言,人們可以名正言順的說謊而不必擔心自己日後能否做到,更不用擔心被譴責,說者幸福,聽者為說者感到幸福,一群人不知所以的樂在其中。
舞台上營造的燈光,迷幻而不真實,我的視線在全場飄蕩。人們用這種儀式安慰自己,向別人證明自己是幸福的。然後繼續生活在人類為自己定下的條條框框里,即便怨氣衝天,依然認為是天經地義。
我收回視線,宣誓之後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忙活了一上午,肚子也咕咕叫了,本想找個吃飯的地兒,看著一桌桌狼藉的宴席和一張張無法安靜下來的陌生面孔卻說什麼也沒了胃口。旁邊的人客氣的叫我們坐下來吃飯,我找了借口趁機溜了出來。
走出酒店大門,今天還真是個好天氣,雖然空氣微涼,陽光卻格外溫暖,秋日的微風吹在化妝師為我燙的一次性大波浪上,忽然想起一位朋友對我說的話:
「
將來我的兒子長大了必須結婚,即便結了再離也得結
」
。
當一個人被世俗套的牢牢的,說明他的眼光永遠都是向後看,而不是向前向內看。
他會認為這都是理所應當必須要做的,沒得商量。
他們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他害怕打破,害怕走少有人走的路,害怕別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
只有隨波逐流才讓他們覺得這是安全可靠的。
作者簡介:
風小孩:好報線下社群「豹舍寫作營
」
首期參加者,來自內蒙駐紮福建龍潭學藝術的萌妹子一枚。她說:這世上哪有成人,我們不過是一群上了年紀的小孩。個人公號:風小孩,ID:fengxiaohai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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