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軒：心定的地方，才是故鄉

「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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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黑即白的裝扮似乎很適合黃軒，略一低頭，便會凝眉微蹙，他回答問題時總會直視你的眼睛，就像他所飾演的角色一樣篤定，黑色的瞳孔中充滿著單純、直率與真誠。

一連四天三夜的拍攝，途徑祁連山北麓、甘州區平山湖蒙古族鄉、敦煌莫高窟、鳴沙山、月牙泉……大漠、駝鈴、夕陽與月夜，這是黃軒離開家鄉後第一次返程。

拍攝間隙，時常看他手捧一本書，有時眺望遠方，微眯起眼睛，不知他在思索著什麼，周身好像被一層看不見的什麼隔著，黃沙為景，給人一種莫名的孤獨感。

1

孤獨感

很多人見到黃軒都會感慨一句「他的眼神，迷人、富有詩意且乾淨純粹」。

第一次記住黃軒的名字，是婁燁導演的《推拿》，黃軒飾演的盲人推拿師小馬似乎存在著某種致命的吸引力。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一位演員的真實，不是演技的真實，而是角色的真實，他將所理解的角色與自己結合，混雜著鬱郁不得而又充滿慾望的氣質，正如婁燁導演的回答「黃軒就是小馬」。

《推拿》黃軒飾小馬

那雙眼睛混雜著情慾與迷茫，但當你狠狠盯著那雙眼睛時，看到的卻是清澈與孤獨，彷彿感到一股生命的力量在電影中揪住你的靈魂，用眼睛和笑容正與你對話。

《推拿》是黃軒與婁燁導演的第二次合作，黃軒坦言，婁燁導演很神秘，你永遠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開始說見面，見面之後也沒有說戲，隔段時間打電話給我送了一本小說《推拿》，問導演要演哪個角色，婁燁導演只說你先看。」

看完小說之後，黃軒才知道，裡面只有一個角色給他演——盲人按摩師小馬。

問及是否會猶豫飾演一個盲人時，黃軒坦然道，一個演員，一個有表演慾望的人，對看起來有殘缺和不完美的，或是離生活有點距離的角色，瞬間會有很大的好奇心和慾望。

「塑造一個人物時，我不會憑空捏造」，演員演繹角色的時候本身就是土壤，土壤本身不會變化，在土壤里種不一樣的種子，種子發芽就會結出不一樣的果。

談及角色的塑造，黃軒有著異乎尋常的堅定，這與他身上那股西北的直率、坦誠，相得益彰。

小馬的孤獨感，他的創傷，他內心的善良渴望，無助無奈甚至不知所措，「這些我都有，我把所有的這些情緒調動出來放大了，就是小馬。」黃軒從容道。

黃軒與自己的蠟像

他認為婁燁導演是個非常敏感的人，能夠捕捉到自己的另一面，頓了頓，略微思索，黃軒緩緩地，聲音幾不可聞，「小馬的孤獨陰鬱也是我性格的另一面。」

現在的黃軒開始坦露自己的孤獨，一談到「孤獨」，他可以說出一長串感受：孤獨是每個人都會有的，都會面對的，是生命最真實的狀態，也是讓你直觀內心的一種方式……

每個人的人生際遇不同，相對於同齡人，黃軒早早地經歷了人世間的種種波折，「我的生命中已經經歷了好多事情，大的情緒，大的生離死別，大的失去，內心的不安、恐慌、失落、無望……」

黃軒12歲跟隨母親離家去廣州生活，今年33歲的他算是離開家鄉後的第一次返程，大漠、駝鈴、夕陽與月夜，這些曾經熟悉又陌生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看著遠方，微眯起眼睛，他略有些沉默。

2

重走絲綢之路

越過崇山峻岭，翻過無數沙漠的景緻，一路從平穩坦蕩的公路奔赴無際的沙漠，追尋風景的另一面——塞外大漠風光的蒼茫之美。

了解黃軒的人或許知道，他喜歡旅行，理想的生活方式依然是一年拍一部電影，旅行一個國家；喜歡意外邂逅，有目標沒計劃，一個人、一個包、一張單程機票、一段未知的旅程。

但對於他來說，旅行又是件極為私人的事情，「每個人主觀感受、情緒喜好都是不一樣的」，也不太跟別人講自己的旅行故事，他說：「你的人生需要自己去參與。」，因而我們看到的，只有他的遇見與共鳴。

談及自己的出生地甘肅，黃軒覺得自己有些慚愧，「除了蘭州，甘肅的其他地方我去的很少，今年十一，我才第一次踏上蘭州以外的故土，不得不說，我被故鄉的美景驚艷到了。」

耳熟能詳的敦煌莫高窟、張掖七彩丹霞、平山湖大峽谷、嘉峪關關城、鳴沙山、月牙泉……這些地方就像明珠一般閃爍在古絲綢之路上，向世人展示著絲綢之路的文明古韻。

敦煌，經度92°13′-95°30′，緯度39°53′-41°35′，河西走廊的最西段。在一望無際、高低起伏的沙漠里，坐落著千年莫高窟，拍攝之初，黃軒在此停留。

帶著猶如朝聖般的心情，爬上長長的棧道，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中，莫高窟1200多年積蓄的寶藏一一呈現在眼前。

洞窟的四壁儘是與佛教有關的壁畫和彩塑，肅穆的佛影、飄舞的飛天……神秘莊嚴的氣氛，令人屏聲斂息。最引人注目的，要數其中數量龐大、技藝精湛的壁畫藝術。

步履不停，隨之，黃軒來到離敦煌市區不遠的鳴沙山和月牙泉，他驚嘆造物主的神奇：這灣沙漠中的泉水歷經千年，依舊碧波蕩漾，且不被流沙所掩，久雨不溢，久悍不涸。

走進張掖七彩丹霞，就像步入了一個丹霞集錦的紅色世界。紅色的大峽谷山石，從谷底到頂部分布著從寒武紀到新生代各個時期的岩層，層次清晰，色調各異，美不勝收。

他還給喜歡冒險的朋友推薦了張掖平山湖大峽谷。不僅地形險峻壯闊，還可以下到谷底進行探險，谷底地形同樣曲折奇異。

站在谷底抬頭仰望，陽光與峽谷交織，營造出一個如夢如幻的光影世界，宛如一處魔幻的地下天堂。

如果你恰好行走在甘肅，還會發現這裡有各類的長城遺址，明長城和漢長城時而重合，時而分離。

赫赫有名的嘉峪關是明長城最西段的第一個關隘，登上城樓，無論是北望還是南眺，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不禁讓人引發無限遐想。

站在雄關險隘之上，呼吸著故土的空氣，山的味道、風的味道、陽光的味道，黃軒不禁感慨，「其實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的美麗之處，熟悉的生活讓人們往外追逐本，這雖是自然之源的存在，但卻忘了自家門前也有寫意壯美的自然景觀，和無數動聽的傳奇故事。」

「行走一生的腳步，起點、終點，歸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地方，這是中國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樸素，但有力量。」黃軒說，家鄉甘肅千百年來都堅守著它簡單、地道的本色，作為甘肅人也是如此。

3

味道

一斤羊肉半斤酒，西嘛干散嘮（蘭州話），這是蘭州人最為暢快的吃法。

黃軒坦言，「我也很愛喝酒，可能大家都想求真」，說話間，也夾雜著這些年自己的經歷與釋然，「都想有一種真實的表達，都想把自己的感情表達出來，都想不受限制地、放鬆地交流，抑或是分享，甚至是發泄。」

對於常年在外拍戲的黃軒來說，「回憶、懷舊」，這樣的字眼似乎格外能夠觸動他的內心，「有時兩三年才能回來一次，我越是長大，越是經常想起留存著溫暖回憶的故鄉。」

「對於你來說，故鄉是什麼？」

「是那種『才下舌尖，又上心間』的滋味。」

一碗牛肉麵、幾抹香菜、兩三片牛肉，騰騰熱氣往上飄，加之西北老闆爽朗中夾雜著幾許滿足的聲音，端上桌來，自己放一勺辣椒，光是聞著就有一種濃濃的幸福感撲面而來。

黃軒笑道，在蘭州，他們管牛肉麵叫「牛大」，普通話說完似乎感覺不對，頓了頓，黃軒又用蘭州話說了一遍「牛大」，小時候經常呼朋喚友，「走，扎個牛大」，意思就是「走，去吃碗牛肉麵。」

黃軒有些興奮，彷彿面前就有一碗老闆剛上的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簡單卻很幸福，思緒好像又飄到了多年之前，三幾好友坐在一起吃面的情景，似懷念，又似感慨。

一碗小小的牛肉麵，對於蘭州人來說，早已不僅僅是一種食物，而是幾代人的飲食習慣，是人們保存在歲月中的生活和記憶，早已被寫進了基因里。

無論當代人的腳步有多麼匆忙，「我想，總有一種味道，以其特有的方式在提醒著我們，認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來處。」黃軒說地緩慢而真誠。

演員演一萬個角色都是在別人的生活中找尋自己，當城市的喧囂難掩內心的顫動，你迫切的想要在陌生環境中尋一處心安，那微微顫動的聲音，我開始聽到：

交響絲路 如意甘肅

照片版權：除標註外，照片版權歸甘肅省文化和旅遊廳所有

攝影：黎曉亮Alexvi（A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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