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要不回的債，變成毛驢去討要

恐怖 11-05

從前，山腳下住著一個名叫趙成的人，父母都已經去世了，他和老婆李翠兩口子在一起生活著。

這一天，趙成的舅舅來向他借錢看病。

趙成的舅舅名叫陸祥，是個單身老頭兒，躬腰駝背，經常愛披著衣服拖著鞋，手裡拿個煙袋鍋。

陸祥已不止一次到趙成家借錢，毎次來了趙成都沒抱怨過，而且還給他吃好的。

這次陸祥從趙成手裡接過錢後，便認認真真地對外甥說：「成兒，我已經借了你很多錢了，我已經很老了，欠你的錢這輩子我也還不上了，我準備死了變個毛驢來還你的債。」

趙成聽罷，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在舅舅的面前，真誠地說：「舅舅啊，快不要這樣說，折煞我了，常言說：拉住舅舅手，聞覓母親香，您是我的親舅舅，您借我的錢就當我孝敬你的一點心意，您千萬不要變個毛驢來還債呀！」

自從這次舅舅到外甥家裡借過錢後，就再也沒有到他家裡來了。

一天，趙成跟李翠商量說：「舅舅這麼久都沒有到我們家裡來了，他那麼老了，又有病，沒人照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呢？我準備明天到他家裡去看一下。」李翠也很贊成，於是他倆備好禮物，打算第二天去探望舅舅。

就在這天晚上，明月當空，大地亮堂得跟白天一樣。

趙成和李翠白天幹了一天活兒，到家後覺得有點累，就雙雙坐在門前凳子上聊天。

歇了一會兒，他倆就準備進灶房燒火做飯，正要起身，就在這時候，只見舅舅一步一步地朝屋裡走來了。

舅舅還是披著衣服拖著鞋，手裡拿個煙袋鍋。

兩口子髙興極了，連忙親熱地齊聲喊道：「舅舅，快來坐，怎麼這麼久都不來了？」

不知為會么，舅舅竟一反常態，對他們的親熱接待，根本理也不理，就跟沒有聽見一般，埋著頭，徑直朝驢棚走去。

他們喊得緊，舅舅走得緊，幾個大步就鑽進驢棚里去了。他倆十分納悶：舅舅這是怎麼了？我們什麼時候把他得罪了？轉念一想，舅舅也許是拉肚子要急著進茅廁解手，也沒介意，就忙著進灶房給舅舅做飯去了。

他倆邊做飯邊等，一直到飯快熟了，也不見舅舅過來，不免起了疑心：舅舅難道滾到茅坑裡去了？於是，他倆點上燈，急忙朝驢棚趕去，他們來到驢棚門口，朝里一看，哪裡有舅舅？

他倆又屋前屋後、屋左屋右，連茅坑裡也用棒攪了，就是沒人。

「有鬼！」李翠尖叫一聲，拔腿就跑。「有個屁的鬼！是我的眼睛看花了。」趙成說。

「你的眼睛看花了，難道我的眼睛也看花了？」李翠沒好氣地說。

趙成一時也慌了神，亂了主意。他倆越想越害怕，頓時渾身的汗毛馬上豎了起來，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慌亂中，李翠腳下被石頭絆了一跤，把趙成也帶倒了，倆人滾成一堆，燈也打了。他倆連滾帶爬，鑽進屋裡「砰」地一聲關上門，一頭扎進被子里，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心裡直跳，心驚膽怕地連眼皮也不敢合一下。

這一夜倒也平安無事。

第二天早上，太陽光都照進了屋裡，聽到毛驢在驢棚里聲聲叫個不停，他倆才起了床。

等他倆起床後打開門，怪事又出現了，舅舅站在院子里呢。他倆以為又是眼睛看花了，把眼睛揉了又揉，定睛再看，分明是舅舅。

他們不再害怕了，仗著膽子喊了聲「舅舅」。舅舅卻依然如前一般，不哼不哈，就跟被定住了似的，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倆。

大白天他倆不再害怕了，壯著膽子朝舅舅走去。就在這時候，只見舅舅身子一晃，又一頭鑽進了驢棚。

他們趕緊跟進驢棚，卻找不著舅舅了，不過，他們看到自家的母毛驢剛好生小驢，只出來了半截，一見他倆進門，「啪」的一聲，小毛驢就掉到了地上。

這時他倆才恍然大悟，這個毛驢十有八九是舅舅投的胎，因為他曾親口說過，要來變個毛驢還債。

為了把事情弄清楚，趙成決定火速前往舅舅家去看個究竟。因為心裡急，趙成只用兩個時辰，就到了舅舅家門前。

舅舅的住房門虛掩著，趙成伸手將門一推，進門後來到床前，用手將帳子打開，定睛一看，舅舅果然死了，身上還是熱的呢！這下趙成明白了，小毛驢果然是舅舅死後投胎變的。

從此以後，他就把小毛驢喊作舅舅，給它最好的東西吃。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毛驢漸漸長大了，趙成對它十分尊敬。運東西時趙成情願自己多背些，舅舅少駝點，也不要累著舅舅。如果去趕集或者到哪裡去，他都要事先向舅舅請示，問他願不願意去，如果願去就點頭，不願去就搖頭。說來也怪，那毛驢真通人性，真能夠點頭搖頭。

這一天，趙成要去趕集，他就走到毛驢跟前，恭恭敬敬地對它說：「舅舅，我今天要去趕集，你願去嗎？」毛驢連連點頭。於是，趙成打點行裝，牽上毛驢，共同上路，舅甥兩個，一前一後，直奔市集而去。

他倆來到市集後，走東街過西街到南街，買齊了東西，輾轉走到北街，正準備回家，卻看見北街上有一個賣罈罈罐罐、碗碗碟碟的商人，擺了好大的一個攤子。

卻說毛驢走到這個攤子跟前，就一動也不動了，用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商人。趙成拉了它幾次它都不動。

趙成正想再次催舅舅走路，就在這個時候，毛驢突然發起瘋來，一跳老高。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它一個猛衝，對準那些碗碟壇罐，頭頂腳踢，噼哩啪啦打得片片粉碎，爛個凈光。

可惜這好端端一攤貨物，剎時間就變成了一堆廢物。把趙成嚇得魂飛天外，那個商人把鼻子都氣歪了，只見他跳將起來，伸手抓住了趙成的衣領，咆哮如雷：「賠我的東西，快賠我的東西！」

這時候，趙成轉身走到毛驢跟前，哭訴道：「舅舅啊，今天早上走的時候，我是問了你的，我又沒有勉強叫你來，你咋發這麼大的火？你給我惹的這塌天大禍，我怎麼賠得起啊！」

那個商人聽了他跟毛驢說的這一番話，立刻鬆了手，好奇地向趙成問道：「小夥子，你為什麼把毛驢喊作舅舅呀！你快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這時看熱鬧的人已經把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趙成見問，就把他和毛驢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商人聽罷，又問道：「你舅舅叫會么名字？」陸祥。「趙成答道。

誰知那商人不聽便罷，這一聽，就好比頭上澆了一盆涼水，從頭頂一下子涼到了腳後跟，張了口合不得，伸了舌縮不得，呆了半晌，把那肥厚的屁股一下子杵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說道：」是了，是了，今天是冤家路窄，碰到收債的了。「只見他轉身對趙成高聲說：」小夥子，快把你的舅舅牽走吧，你舅舅今天損壞的這些東西，我也不要你賠了。「

趙成聽罷，心中大惑不解，並不離開。他睜大了眼睹，驚奇地問道：」你為什麼聽了我的故事，就不要我賠東西了？你也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一下吧。「

商人見問，毫不顧忌，也把他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我叫王恩，與你的舅舅陸祥是結拜弟兄，同路做布匹生意，原指望做生意賺了錢，好成家立業娶老婆。「

」誰知我在外面得了一場大病，為看病不但把我的本錢用光了，還把你舅舅的一百多吊本錢也借用了，當時講的是回到家後加倍還他。「

」可是回到家後，我不但沒有加倍還他，連本錢都不想還他了，他跑爛了幾雙鞋也沒有把錢要到。「

」他一氣之下，跑到縣衙門告我。到了審案那天，縣官把驚堂木一拍，先審我：『你為什麼借錢不還？"』稟告大老爺，我沒有借他的錢。『』沒有借錢他為什麼告你？『』他是誣告。『「

」縣官把驚堂木一拍，轉審陸祥：』他沒借你錢，為什麼你要誣告？『』我沒誣告。『』既沒誣告，他何時借你錢來？借了多少？何人作證？從實講來。『當時借錢的時候並沒具備手續，他怎麼拿得出來呀？問得陸祥張口結舌。「

」』找不出證據不是誣告是什麼？『縣官大怒，喝令衙役把他攆出去。陸祥高聲辯解：』大老爺，我冤枉！『』再犟剝你的皮！『「

」陸祥氣不過，又跑到我家裡來要錢，並且說：』我這輩子不把錢要到手，我死了轉世，變個鬼都要來找你要錢！『我見他逼得緊了，乾脆遠走高飛躲債。「

」他本錢也沒了，沒錢當然就娶不起老婆了，從此他過起了流浪生活。想不到今天他竟變成毛驢來打爛我的東西，果然是變鬼收了他的債，所以我不要你賠錢了。「

眾人聽罷，無不嗤之以鼻。趙成唾了他一口，活該！就牽上毛驢，同舅舅回家去了。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