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死後，我得到了40萬的賠償金
烏煙瘴氣的棋牌室里，蔣雯麗一手夾著煙，一手搓著牌，煙灰落在麻將塊上，「糊了！」蔣雯麗一臉得意的攤開牌，嘩啦啦的洗牌聲跌宕而起。
棋牌室的大門口立著一個一掌高的擋水板，這一片地勢低洼，趕上雨季，連續數月陰雨積水，擋水板被泡的顏色發深，好似過不了多久就能冒出軟綿綿的菌菇。阿珊從外頭奔跑著進了棋牌室，鞋底刮蹭著擋水板，一大坨黃泥癱擱在木板上。阿珊氣喘吁吁的站在蔣雯麗的身後，一手搭在蔣雯麗的肩膀上，「蔣姨，你家來了好幾個局子里的人，到處找你呢！」
蔣雯麗順手抓過桌子上的幾張幣鈔，深紅色的開衩裙若隱若現的在她的大腿一側上下磨動，她一邊顧自地往前走，一邊回頭問阿珊，「警察來我家幹嘛？我平時不犯法不犯罪的，難不成打牌也有罪了？什麼世道啊！」阿珊跟在身後，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清楚啊，警察來了三四個呢，大中午的在你家瘋狂敲門，說聯繫不上你手機，就找到隔壁我媽那去了，我媽說你肯定在棋牌室，就讓我來找你了。」
兩人急匆匆的穿過兩條小巷，路上的泥濘坑窪被踩的水花四濺，蔣雯麗和阿珊的小腿肚上沾滿了泥點子。蔣雯麗一邊罵咧咧的詛咒著這個糟糕的天氣，一邊心跳加速愁眉不解。她想不明白，家裡為什麼會突然來了警察，平時她不犯法不偷竊的，老公劉家成常年在外打工，平日里就她和乾兒子劉崢在家，難不成，是乾兒子闖禍了？又在學校打架了？越想越氣，蔣雯麗怒火沖頭腳步加快，還沒走到家門口，隔著老遠，她就看到乾兒子劉崢跪在了三個制服警察的面前，劉崢背對著癱在地上，身子佝僂無力，像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那三個警察紛紛伸手去抓劉崢的肩膀，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蔣雯麗大步跑上前，伸手就提起了劉崢的右耳朵，張口罵道：「你又在外面闖什麼禍了！這次竟然把警察都招惹來了！你對得起你爸嗎！他累死累活的在外面賺錢，你就在家惹事！你個不省心的王八羔子！」正罵著，跪在地上的劉崢哭的更凶了，他雙手交叉在胸前，身體哭的一抽一抽的。蔣雯麗朝著劉崢的懷裡瞥了一眼，發現是個用黑布包裹的行李包，來不及反應，面前的警察開口詢問了過來，「你就是逝者劉家成的妻子吧？」
蔣雯麗怎麼都沒想到，警察此行的原因，是來通知劉家成的死訊的。劉家成死在了工地上，高空作業，落地便沒了呼吸。
劉家成葬禮的那天，乾兒子劉崢忙前忙後的接待前來悼念的親戚朋友，蔣雯麗一身黑色緊身開叉裙坐在棺材旁邊，目光直直的盯著棺材蓋，好像看得久了，能把死人看活一樣。阿珊跟著母親走到了蔣雯麗的身邊，阿珊母親伸手捏了捏蔣雯麗的肩膀，「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別看了，跟我去吃點飯，你再看，這人也活不過來！留著劉崢在這忙活吧，那孩子還挺堅強的。」
蔣雯麗不說話，嘴角向下耷拉著。
阿珊母親讓阿珊去幫劉崢的忙，靈堂前，阿珊母親蹲在蔣雯麗的身邊，小聲嘀咕著：「你也別太難受了，雖然家成死了，但好算工地老闆有良心，給了你四十萬的賠償金。現在劉崢也大了，不需要你操心了，雖然劉崢這孩子是家成跟前妻生的，但這孩子從小就死了媽，所以啊，他肯定就認你這一個媽。你就別愁了，以後好好過日子，有了這四十萬，總比在家等著劉家成給你賺死工資強！」
蔣雯麗側頭看了阿珊母親一眼，阿珊母親抿嘴笑了笑，「我說的沒錯吧！想開點啊！」蔣雯麗伸手就將阿珊母親推到了一邊，破口嘶吼，「滾！」
劉家成的死訊在小鎮上傳開，兩周不到的時間裡，蔣雯麗家的大門快被踏平，來的都是媒人，給蔣雯麗說媒的。大傢伙都知道，這蔣雯麗是這一片出了名的美人皮相，雖然脾氣爆了點，但身材臉蛋樣樣過關，加上劉家成這一死留下的四十萬賠償金，鎮里的那些離異老男人，就更是惦記了。幾天的功夫，蔣雯麗就見了四五個男人，不過沒一個入得了她的眼。
這天夜裡，劉崢上完自習回家，一進門，就看到了餐桌上放著的新書包和新衣服，以及那一袋袋包裝精緻的進口水果。從小隻吃過香蕉蘋果西瓜梨子的劉崢，哪裡瞧見過這些新鮮玩意，那紅的發亮的大顆車厘子，一看就不便宜。劉崢瞪大眼坐到了餐桌邊，蔣雯麗捧著剛出鍋的雞肉燉土豆上了餐桌，笑呵呵的說：「我今天剛去菜市場殺了一隻雞，這個鮮啊！下周你就高考了，這幾天我好好給你補補，你努努力，爭取考個大城市。」
劉崢愣愣的看著蔣雯麗，指了指桌子上的這些東西，「這都是你買的？」劉崢嘆了口氣，「我不是都說了，我不需要新衣服，你能別總亂花錢嗎？現在你又不掙錢，那四十萬是爸用命換來的，我以後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還指著那四十萬呢！」
蔣雯麗握著筷子打著劉崢的頭，「你個死小子，給你吃好的穿好的你還不樂意！趕緊給我吃！吃完了去屋裡試新衣服去！我告訴你啊，這次高考，你必須給我考去上海，你要是去不了上海，我就帶著你爸那四十萬遠走高飛！我讓你死都找不到我！」蔣雯麗起身走去了廚房，劉崢拿起筷子，嘴裡不屑著，「哼，刀子嘴豆腐心。」
廚房的擋簾門後，蔣雯麗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面發來了一條短消息：上海的房子我都給你安排好了，只要你來我這，以後你和孩子的事，都包在我身上，我還是想著你的。
劉崢的高考成績下來的那天，不失所望，他考去了上海，雖然學校一般，但也算是了結了蔣雯麗的心愿。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蔣雯麗在家門口放了鞭炮，吆喝著鄰里鄰居都來她家吃飯。而隔天，蔣雯麗的家門口就來了一輛搬家的大卡車。蔣雯麗和劉崢要搬走了，搬去上海市裡。
鄰居在目送那輛大卡車消失在街道口時，三五成群的中年女人圍在一堆，碎言碎語。
「這個蔣雯麗也真是厲害啊！我給她介紹那麼多男人，她一個都看不上，結果人家憑本事找了個市裡的！現在劉崢也考去上海了，看來以後他們母子倆是要落在上海咯。」
一旁，阿珊母親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嘲諷，「有什麼好的，還不是給人當二奶！你們知道她去上海投奔的是誰嗎？是她前夫！她前夫當初跟她結婚一年就離婚了，後來人家找了個高官的女兒再婚了！蔣雯麗這次去啊，肯定是想借著那個男人往上爬！」
「真的假的，她前夫還念著她呢？」
阿珊母親笑了笑，「男人嘛，有點臭錢，不都一個德行，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新房子里，蔣雯麗指揮著搬家工一樣樣的將老傢具放好，劉崢推著自己的行李箱，站在門口，「這房子你花多少錢租的？兩室一廳……很貴吧？爸給你留的那四十萬你花多少了？」蔣雯麗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天天惦記那四十萬，花沒了！沒了！行了吧！」劉崢走進屋，「反正你省著點花，你又不賺錢，我最早也要大四的時候才能找工作賺錢，你自己心裡有點數。」
蔣雯麗走到最裡間的卧房門口，打開房門，「這是你的卧室啊，以後沒事別出來煩我！以前你爸在，就成天嘮叨我，現在你爸走了，輪到你了！」劉崢繞過蔣麗雯走進了卧房，接著側頭看了一眼她的大腿，「以後你別穿這種開叉的衣服，很醜你知道嗎！」
蔣雯麗切了一聲，「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你又不認我這個媽，我的事你少管！」
劉崢無可奈何的進了屋，顧自的在地上收拾自己的行李。
一個月後，阿珊母親帶著阿珊來蔣雯麗的家裡做客，蔣雯麗提早準備了一堆新鮮水果，阿珊母親坐在軟綿綿的沙發里，對著透亮的客廳來回巡視，「這大高樓就是好啊，不便宜吧！」蔣雯麗笑了笑，不一會兒，卧房裡的劉崢抱著籃球走了出來，阿珊母親眼前一亮，推著身旁的阿珊上前，「阿珊啊，快和你劉崢哥哥玩去，媽要和你蔣姨嘮會嗑。」
阿珊興高采烈的就要跟著劉崢出門，而臨著出門前，阿珊母親故意沖著蔣雯麗提了一嘴，「這房子是你前夫幫你找的吧！你這次來上海，也多虧了他的照應了，你可真是幸運！」
這一句，不免的還是被劉崢聽進了耳朵里，家門「砰」的一聲關合，蔣雯麗的身子跟著顫抖了一下，眼神閃著不安。
晚上八點多鐘，蔣雯麗做好一桌子菜，不停的給劉崢打電話發簡訊，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劉崢回了家，垂頭喪氣。
蔣雯麗上前遞給劉崢一杯果汁，卻被劉崢一把推開，劉崢走去了洗手間，房門緊閉。
十多分鐘後，劉崢走出洗手間，蔣雯麗坐在餐桌旁，張口就喊了過去，「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你爸留的那四十萬我一分都沒動，都留著以後給你娶老婆用，行了吧！」劉崢定在原地，呼吸愈加的急促，忽然，他回過頭，「所以，之前你買給我的那些新衣服新書包，還有這個房子，都是你前夫給你的是嗎？」
蔣雯麗尷尬著神色，「他非要給我，那我就收著了啊！他本來也欠我的！當初跟他離婚，就是因為他劈腿！」
劉崢冷笑著，「所以現在爸死了，你要跟他和好了是嗎？」劉崢想不透的搖了搖頭，「蔣雯麗，你到底愛不愛我爸？」
片刻的沉寂之間，蔣雯麗驚訝，劉崢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從她嫁給劉家成到今天的這十多年的時光里，劉崢始終把她當做阿姨看，她從來不覺得，一個小小的劉崢，會在意愛或不愛的問題。
蔣雯麗沒說話，劉崢失望的回了房間，「啪嗒」一聲，房門被反鎖。蔣雯麗對著一桌子的好菜好飯發獃，不一會兒，她的手機來了消息，是前夫發來的：晚上見一面？挺想你的，房租我幫你交了半年的，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直接告訴我就行。
蔣雯麗撐著額頭髮呆了好久，回復了消息：晚點小區門口見吧。
後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劉崢一直和蔣雯麗冷戰，兩人沒說過一句話，更沒坐在一起吃一頓飯，後來劉崢去了學校念書，就更是很少回家了，兩人唯一的聯絡，就是蔣雯麗給劉崢打生活費，劉崢回復的一個「收到」。
時間大概就這樣過了半年，劉崢的上半學期即將結束。這天，宿舍里的人打算一起聚餐，下鋪的小夥子提議大家去學校后街的一家麵館，據說是新開的，味道很不錯，家常菜什麼都有。大家一拍即合，六個大小伙就齊刷刷的去了學校后街。
一進店面，他們點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下鋪的那個小夥子讓老闆拿一箱啤酒來，而等到啤酒上桌時，劉崢竟在這裡看到了蔣雯麗。
眼前，蔣雯麗抱著一箱沒開封的啤酒站在桌前，她身穿一套褐色運動服，頭髮簡單的挽在腦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劉崢從來不會想到，蔣雯麗竟會穿這種衣服。
兩人面面相覷，身旁的兄弟則開箱拿酒，劉崢站起了身，拉著蔣雯麗就走出了店面。
午後的陣陣暖風裡，蔣雯麗抓著自己的衣領來回呼扇，劉崢不解的看著她，「你怎麼來我學校這邊打工了？你上次和我說的找工作，就是來這裡當服務員啊……」劉崢的眼裡露著幾分心疼，蔣雯麗盯著他切了一聲，「怎麼，知道心疼我了啊！知道我供你這個大小夥子有多不容易了啊！還跟我玩冷戰，你也不嫌害臊！」
劉崢低著頭，「這裡工資多少啊，如果工資少，你就別幹了，爸生前說過，你身體不好，不能幹力氣活。」
提到劉家成，蔣雯麗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行了，別假惺惺的，我沒打工啊，這麵館我開的，之前我沒事就來你們學校逛，發現這有家店面出兌，我就給盤下來了。」劉崢抬頭看著她的眼，「你沒事來我學校幹嘛啊……」蔣雯麗抬手就拍了一下劉崢的腦袋，「我怕你不省心啊！看看不行啊！」
劉崢沒說話，蔣雯麗從兜里翻出了幾張一百元的鈔票，塞到他手邊，「那一桌都是你室友吧？一會兒你跟他們說今天你請客，你把人際關係都打點好了，多一個朋友多條路！我就不出來了，不給你在外面丟人。」劉崢推開蔣雯麗的手，「我不要，你自己花吧！」說完，劉崢就要往店裡走，蔣雯麗急忙邁步拉住了劉崢的手臂，「你就不能聽我多說幾句話啊？我是為了誰才來的上海啊！還不是為了你！你看你現在，六親不認的！你爹要是知道你這樣，非氣吐血！」
劉崢站在原地，回頭看著蔣雯麗，「當初是你讓我考上海的，所以我考了，而且你根本不是為我來的上海，你是為了你前夫。我知道我不應該管你這麼多，畢竟爸走了，你有你的婚姻自由。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蔣雯麗氣的兩眼冒光，「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啊！當初你考上海，那是你爸臨走前的心愿！我跟著來，還不是為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你以為四十萬能讓咱倆過上什麼好日子啊？我人生地不熟的，不得找熟人幫我打點一切？我不過是讓我前夫幫了幾個忙而已，那都是他欠我的！而且我現在也不跟他來往了，這麵館我開的，賺的錢夠我付房租順帶養你這個沒良心的死崽子，你怎麼就死咬著我前夫的事不放！你爸在我之前還有過別的老婆呢，你怎麼不說這個！」
一氣呵成的蔣雯麗氣的臉色通紅，劉崢皺了皺眉，稍有愧疚，「你和你前夫……真的不來往了……」
蔣雯麗抬腳就踹了一腳劉崢的大腿，「放屁！我心裡只有你爸！」
忽然，劉崢釋懷的笑了笑，蔣雯麗用力的推搡了一把劉崢的肩膀，「趕緊滾進去吃飯吧！以後沒事的時候給我常回家！你個死崽子！」
劉崢回到飯桌上，繼續和朋友侃天說地，蔣雯麗回到吧台，悄悄地在服務生的耳邊交代，讓後廚再給劉崢他們桌加兩盤菜。
這一餐結束的時候，劉崢的下鋪兄弟起身要去吧台結賬，蔣雯麗站在吧台里側沖著劉崢使眼色，劉崢無奈的眨了眨眼睛，攔住了下鋪的兄弟，「不用你請，這頓我請客。」下鋪驚訝的回過頭，「真的假的，你別逞強，我知道你生活費不多。」
劉崢笑了笑，隨即，他抬頭看了一眼吧台里的蔣雯麗，他轉頭對著飯桌上的舍友說，「這麵館是我媽開的，我請。」
那一句「我媽開的」，直衝沖的打入了蔣雯麗的心口，十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劉崢在外人面前承認他們的母子關係。她像是凝固了一般，生澀的以母親的身份跟那一群孩子打著招呼，而直到劉崢跟他的室友們一起離開，蔣雯麗都沒能從這份喜悅里抽身。似乎，她在劉崢身上努力的那些時間和精力，真的就只是為了這一個「媽」字。
她也曾在深夜裡抱怨，抱怨劉崢的不懂事，抱怨丈夫的突然離世，甚至，她會在人生茫然的時刻胡亂的去尋找救命稻草，但每當她看到劉家成的遺像，看到劉崢深夜讀書的背影，她又默默的忍下這一切，強迫自己改變。
以前的朋友都說，劉崢的存在，就是蔣雯麗的累贅，但只有蔣雯麗自己清楚，如果沒有劉崢，可能如今的她，早就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她想讓劉崢認可她，想讓那個在天之靈的劉家成，放心的把劉崢交給她。
從前，在很多個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如果不是因為劉崢的存在，蔣雯麗或許早就走錯了方向；而對於劉崢來說，如今的蔣雯麗，也算是父親過世後的一點安慰。人生無常，他們在看似獨立的空間里互相影響又互相扶持，而有些愛，並非一定要依靠在血緣之上，日子總能越過越好，人心總能越擁越緊。
晚上蔣雯麗收店回家以後，一進家門，她就看到了劉崢的鞋子，她笑呵呵的走到劉崢的卧室門口，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蔣雯麗走去廚房喝水，看到了餐桌上留著的一張紙條和一個信封，信封里是兩千塊的人民幣，而紙條上，寫著這樣一段話：這是前段時間校隊比賽的獎金，你幫我存起來吧。還有，我沒有限制你婚姻自由的想法，我也希望你能找個好人重新組建一個家庭，但這個人，只能比我爸好，不能比我爸差。我先睡了，明天我想吃你做的雞肉土豆。
燈光下，蔣雯麗小心翼翼的將那張紙條收好，褲兜里，她的手機來了消息，是朋友發來的：「晚點一起打牌不？」蔣雯麗快速地回復著，「沒空，孩子回來了，我一會兒去夜市給他買菜去。」
五分鐘以後，蔣雯麗提著菜兜子出了門。騎著電瓶車行進的一路，她第一次覺得，這偌大的上海城，有了家的感覺，她也第一次覺得，過往那個混亂不堪的人生，終於有了活著的意義。
文：京祺 本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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