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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時代的哈剌魯人——以海押立、阿力麻里地區的哈剌魯人為中心

原標題:成吉思汗時代的哈剌魯人——以海押立、阿力麻里地區的哈剌魯人為中心


成吉思汗時代的哈剌魯人


——以海押立、阿力麻里地區的哈剌魯人為中心


馬曉娟


內容摘要:

隨著西遼統治的不斷衰微,蒙古人崛起於漠北草原,臣屬於西遼菊兒汗的哈剌魯人順勢做出了自己的歷史抉擇——歸附成吉思汗。相較於畏兀兒地區亦都護而言,海押立地區哈剌魯人阿兒思蘭汗之所以歸附成吉思汗是在不同的歷史背景下做出的選擇。阿力麻里地區曾是海押立阿兒思蘭汗的統轄地,西遼末期卻由盜馬賊出身的哈剌魯人斡匝兒奪取當地的統治權,並先於阿兒思蘭汗歸附成吉思汗。蒙哥汗時期,阿兒思蘭汗率領自己的隊伍隨忽必烈征伐雲南,並死於雲南;而斡匝兒後人則一直留守於阿力麻里地區維持著自己的統治。


哈剌魯,即唐之葛邏祿。蒙古元朝時期,漢文文獻中多將其記為哈剌魯、合兒魯、哈兒魯、匣剌魯、柯耳魯、哈魯、阿兒魯、哈剌奴、罕祿魯等,其皆為拉丁文Qarluq的音譯轉寫。學界關於哈剌魯人的探討已有了相對豐富的研究成果,然而對其研究時段卻主要集中於唐代和元代,唐元之間哈剌魯人的研究則顯薄弱。眾所周知,隨著西遼統治的不斷衰微,蒙古人崛起於漠北草原,臣屬於西遼菊兒汗的哈剌魯人順勢做出了自己的歷史抉擇——歸附成吉思汗。據文獻記載,當時主要有三支哈剌魯人投附成吉思汗:以阿兒思蘭汗(Arslan Khan)家族為代表的海押立(Qayalik)地區的哈剌魯人;以斡匝兒(Ozar)家族為代表的阿力麻里(Almaliq)地區的哈剌魯人以及以匣達兒密立(Qaidar Melik?)為代表的斡斯堅(?zkend)地區的哈剌魯人。[①]由於史料及篇幅所限,本文擬就海押立和阿力麻里地區的兩支哈剌魯人歸附成吉思汗的相關情況做一探討,[②]斡斯堅地區的哈剌魯人將另文專述。


一、海押立(Qayalik)地區哈剌魯人阿兒思蘭汗(Arslan Khan)家族


十三世紀初,原本就已充滿內憂外患的西遼帝國,此時卻更以高壓措施統治其屬國、屬部,導致帝國內部各種矛盾錯綜交織,不滿情緒日漸激增。于闐算端趁西遼國勢衰弱之機不再服從統治,菊兒汗認為阿兒思蘭汗也有二心,就徵召他從討于闐,企圖乘機加害。幸有西遼將領塔陽古與阿兒思蘭汗相交甚好,將菊兒汗企圖加害於他的消息告之,並獻計讓阿兒思蘭汗用飲鴆自殺的方式來保全其子能沿襲王位。阿兒思蘭汗自盡後,菊兒汗命其子繼位,仍號 「阿兒思蘭汗」,繼續派遣少監前往監督,然而少監專橫暴虐,欺壓當地居民。當成吉思汗派大將忽必來那顏出征海押立哈剌魯人地方時,阿兒思蘭汗便乘機殺掉西遼少監,向蒙古投降,並隨忽必來入朝覲見。此事發生於1211年春。[③]


有學者認為大將忽必來遠征海押立地區的哈剌魯人,究其實是為了追擊屈出律等人。[④]筆者認同此觀點。關於成吉思汗派軍追擊蔑兒乞部餘眾與乃蠻王子屈出律的經過,各種文獻對其記載略有不同。


《元朝秘史》[⑤]第一九八節:


牛兒年(乙丑,1205年)春天越過阿來(山),(那時)已經失掉百姓的乃蠻古出魯克汗,和那僅與少數人脫逃亡命出來的蔑兒乞惕的脫黑脫阿兩個人合流一起,在額兒的思河的不黑都兒麻源頭,一起整備他們的軍隊。成吉思可汗前來攻打。脫黑脫阿在那裡被流矢射倒。他的兒子們不能收殮他的骸骨,(也不能)把他的屍體搬去,就把他的頭割下來拿走了。乃蠻、蔑兒乞惕(兩部)不能共同作戰,(相率)逃亡,在橫渡額兒的思(河)的時候,多半沉沒,死在水裡,少數逃出的乃蠻(人,和)蔑兒乞惕(人),渡過額兒的思(河之後),便(各自)分離而去。乃蠻的古出魯克汗,經過畏兀兒(和)合兒魯兀惕,前去到回回地方,與在垂河(流域)的合剌-乞塔惕的古爾汗相合。蔑兒乞惕的脫黑脫阿的兒子,忽都、合勒、赤剌溫等(一部分)蔑兒乞惕(人),經過康里、欽察人(之地逃)去。成吉思可汗就從那裡回(師),越過阿來山,在老營里住下。沈白征服了(在)台合勒(山)紮下營寨的蔑兒乞惕人。


《世界征服者史》[⑥]記載到:


成吉思汗打敗汪罕,後者之子及另外一些擁有大量部下的人卻得為逃脫。他奔往別失八里,從那裡抵達苦叉(Kucha),在苦叉山裡東遊西盪,既無糧食又乏給養,而跟隨他的那些人已作鳥獸散。現在,有人說,菊兒汗(gür-khan)的一隊士兵俘獲了他,帶他去見他們的主子;但據另一說法,他是自願去的反正不管怎樣,他有段時間侍候菊兒汗。


《史集》[⑦]中說到:

情況時這樣的:古失魯克於父親太陽罕被殺後,逃到了叔父不亦魯黑汗處。不亦魯黑汗被殺死以後,他同蔑兒乞惕君主脫黑塔一起逃了出來,成吉思汗親自再次征討他們。脫黑塔被殺死以後,古失魯克又逃了出來。如前所述,他經過別失八里到了苦叉地區境內,接著於始自伊斯蘭教曆604年7月的龍年(1208年),從那裡到了哈剌契丹王古兒汗處。從上述龍年起,到他在八達哈傷境內被殺的那年止,共為十一年。成吉思汗與古失魯克的父親太陽罕作戰,將太陽罕殺死,古失魯克逃出來的那一年相當於伊斯蘭教曆600年的鼠年(1204年),過了四年他才來到苦叉地區,所以總起來是十五年。……


《元史·太祖紀》與《聖武親征錄》所記內容簡略,只說蒙古軍追至也兒的石河後脫黑脫阿中流矢而亡,屈出律逃奔菊兒汗。根據以上的文獻記載,我們注意到兩個問題:


首先,關於蒙古軍追擊蔑兒乞殘部與屈出律至也兒的石河的時間,《秘史》將其記為1205年;《元史·太祖紀》與《親征錄》記為1208年冬天;而兩部穆斯林文獻中沒有明確的時間記錄。對此,學界顯然採信了《元史·太祖紀》與《親征錄》的說法,此事當發生於1208年冬。[⑧]那麼,待屈出律最終逃至西遼菊兒汗處必在1209年。[⑨]


其次,我們可以看到,關於屈出律在逃離也兒的石河前往西遼的過程中,《秘史》寫到是經過了畏兀兒、合兒魯兀惕(即哈剌魯、葛邏祿)之地的,兩部穆斯林文獻的記載卻是相似的:即先逃往別失八里再到苦叉(今新疆庫車)。別失八里即北庭,畏兀兒五城之一,為畏兀兒之首府。那麼,屈出律在逃經畏兀兒北境別失八里後,究竟是路經哪些地區到達西遼轄境八剌沙袞的?對此問題,學者們根據不同的史料記載,各持己見。劉迎勝先生、魏良弢先生以及彭曉燕博士以穆斯林文獻記載為準,來判定屈出律西逃經過;而周清澍先生在《蒙元時期的中西陸路交通》一文中,認為屈出律逃奔西遼所經,相比於《史集》的相關記載《秘史》則較可信。[⑩]巴托爾德認為屈出律可能是經由七河以南地區逃入古爾汗領地的,[11]且認為海押立地區正是位於七河以南地區的。[12]如此看來,我們似乎很難判斷屈出律西逃所經。然而,我們在關於屈出律的後續報道中得知,為了取信菊兒汗而授軍權予己的屈出律曾對菊兒汗說到:「自己的許多部眾遍佈於葉密立、海押立、別失八里」,[13]由此或可反推:上述地區正是當年屈出律殘眾潰逃所經之地,致使有其部眾滯留於那些地區。其中海押立地區,即哈剌魯人阿兒思蘭汗統轄之地。


與潰入畏兀兒境內卻遭已歸附成吉思汗的巴而術阿而忒的斤驅逐的蔑兒乞殘部不同的是,屈出律經海押立地區時並未受阿兒思蘭汗的阻撓或攻擊,或許還與海押立阿兒思蘭汗家族有過一定的交往。因為據巴托爾德的發現:「納薩維(Nasawi)這位作為熟知花剌子模國內部事務且與花剌子模沙派往屈出律的一位使者有私人聯繫的歷史學家,曾在其書中提到,屈出律曾與海押立阿兒思蘭汗的一個兒子馬木都汗(Mamdu-khan)結為聯盟。也就是說,屈出律曾在七河地區得到過反抗西遼統治的穆斯林屬國的協助,並在其幫助下掠奪了西遼在訛跡刊的寶庫。」[14]這正是巴托爾德在《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一書中說道:「1210年屈出律在七河流域北部的葛邏祿人協助之下所取得的成功以及他對葛兒罕設於訛跡刊的金庫的劫掠」[15]的依據所在。因此,或許正是在屈出律逃經海押立時,就與當地阿兒斯蘭汗家族有過接觸,所以才會有後來阿兒思蘭汗兒子馬木都汗與屈出律的結盟。當然,這只是種推測。畢竟蒙古軍對屈出律是緊追不捨的,當屈出律逃經海押立時,想必不會做太長逗留,這隻能是屈出律與海押立阿兒思蘭汗家族最初的接觸,而後來與屈出律結盟以及協助其劫掠西遼寶庫一事,應另當別論。而之所以派大將忽必來前往海押立,是由於此時的成吉思汗正忙於徵討西夏,而蒙古人最大的敵人乃蠻殘餘部眾還未被消滅殆盡,又逃經哈剌魯人所在地海押立,是故成吉思汗派忽必來前來海押立是為追擊乃蠻殘餘更在情理之中,若將其理解為成吉思汗欲出兵征服海押立哈剌魯人阿兒思蘭汗,反而差強人意。


基於上述,可見海押立地區阿兒思蘭汗的歸附與畏兀兒亦都護的歸附背景是完全不同的。在一定程度上,二者所處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各自歸附的背景、成因及時間的先後。海押立地處蒙古高原以西,七河以南地區,屬於西遼直轄領地內;[16]而畏兀兒地在乃蠻部被消滅後直接與蒙古地區接壤。如果說亦都護是在直接感受到蒙古的強大而選擇歸附成吉思汗的話,那麼海押立阿兒斯蘭汗的歸附則可能更多的是在綜合考慮了各方勢力的基礎上所做的決定。儘管1210年花剌子模沙摩訶末於伊拉米什草原打敗了西遼大將塔陽古,[17]從而獲得「第二個亞歷山大」的稱號,但這並未給西遼王朝造成重大的創傷,菊兒汗快速集結了一支30,000人的隊伍再度攻下叛變的撒麻耳干。而此時的屈出律儘管四處擄掠西遼領土,甚至奪取了西遼在訛跡刊的寶庫,但最終在八剌沙袞遭到菊兒汗的打擊,敗北而還。[18]由此看來,對於此時的阿兒思蘭汗來說,無論是具有共同信仰且勢力漸盛的花剌子模,亦或曾相結盟且異軍突起的屈出律,都無法使其擺脫西遼的昏暗統治。那麼,將希望寄託於崛起於蒙古高原,且來勢兇猛的蒙古人則是其理所應當的抉擇。


1211年春,阿兒思蘭汗在大將忽必來的引領下率大批人馬前往怯綠連河覲見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因阿兒思蘭汗不戰而降,十分優待,並下嫁以皇室公主。[19]然而由於降附在畏兀兒亦都護之後,故其位序亦低於亦都護。[20]歸附後的阿兒思蘭汗被遣返回海押立,只留下隨從的部分軍隊。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西征「抵海押立地時,該地諸王中有阿兒思蘭汗率師從那裡出發」。[21]阿富汗著作家朱茲賈尼在其《納昔兒表冊》中記載,成吉思汗攻下撒麻耳干後,派遣軍隊分到追擊花剌子模沙摩訶末及進軍呼羅珊地區。此時,「海押立的木速魯蠻(回回)人阿兒思蘭汗有六千騎兵,都是木速魯蠻和阿扎米(波斯)人。他同脫欒扯兒必帶領的蒙古軍隊被派往攻擊吐火羅的瓦漢城堡,圍攻八月後攻下該堡。」其後又進攻卡代思的費瓦爾堡,包圍該堡十月後始攻下之。[22]可見阿兒思蘭汗帶領的人馬的確「給成吉思汗很大的幫助。」[23]此後關於此家族的事迹似乎絕跡於各種史籍之中。


二、阿力麻里(Almaliq)地區哈剌魯人斡匝兒(Ozar)家族


關於斡匝兒家族歸附成吉思汗一事,漢文史料中並無相關記載,就筆者所見,僅現於兩種穆斯林史料之中,即志費尼的《世界征服者史》和賈瑪爾·喀爾施(Jamāl Qarshī)的《蘇拉赫詞典補編》(Malahefat al-Surah)。根據志費尼的敘述,在菊兒汗統治時期,海押立、阿力麻里以及普剌地區的統治者同為海押立的阿兒思蘭汗。到了後期,阿兒思蘭汗的勢力才僅限于海押立地區,而阿力麻里及普剌成為哈剌魯人斡匝兒的勢力範圍。斡匝兒來自阿力麻里的忽牙思(Quyas),最初他只是個盜馬賊,做犯罪勾當,但受到當地歹徒的擁戴,因而變得強大,後逐漸將勢力擴展到首鎮阿力麻里,甚至攻佔了普剌(Pūlād)。[24]賈瑪爾·喀爾施編撰的《蘇拉赫詞典補編》告訴我們:「阿力麻里的這位葛邏祿首領的名字稱為『布札兒』(Buzar),又稱作脫斡鄰汗(Toghril Khan)。脫斡鄰汗與屈出律汗處於敵對之中,他們相距半個月的路程或更近些。當時他與蒙古人相距半年路程或更遠些,路途的遙遠及屈出律為鄰的現實,使脫斡鄰汗的選擇十分不易。」[25]志費尼記載到,在斡匝兒表示歸附之後不久,便親自入覲,極受成吉思汗之禮遇和厚賜。正是由於屈出律屢次攻打斡匝兒,致使斡匝兒不得不向雖相距甚遠但勢力強大且以屈出律為對頭的蒙古人投附求援。然而,斡匝兒返抵故土後,便在其狩獵之處被屈出律捕獲。屈出律乘機再次圍攻阿力麻里,遭到阿力麻里人的頑強抵抗,最終並未攻取阿力麻里城。


細究上述史料,我們確知,斡匝兒被屈出律捕獲之前就已經歸附了成吉思汗,但其二者都未明確告知其歸附的具體時間。然而,兩種史料在關於斡匝兒歸附前後相關事件的記載上存有差異:

其一,關於斡匝兒歸附成吉思汗一事:志費尼寫到:「斡匝兒派一名使者往朝成吉思汗,上報有關屈出律的情況,自稱是世界征服者的臣僕」;[26]喀爾施則說:「脫斡鄰汗曾將兒子昔格納黑的斤作為衛士、將女兒兀魯黑合敦作為禮物送給成吉思汗,希求親善融洽,以便在同自己難以對付的敵人相遇之時得到他(成吉思汗的支持)。」[27]


其二,對於屈出律擒殺斡匝兒一事:志費尼記敘為屈出律在攻城不得,撤離回師途中將其斬殺。[28]喀爾施則敘述為:「當時屈出律設下埋伏,在他狩獵之處抓住了他,將他殺害,使他鮮血流出。」[29]


其三,關於屈出律撤離阿力麻里一事:志費尼告知是由於突然得到蒙古軍到來的消息,故離開阿力麻里回師。[30]喀爾施告知是由於脫斡鄰汗之後撒勒必·吐兒罕的堅守,以及聽說盟友東喀喇汗王穆罕默德·本·玉素甫被可失哈耳的一些首領所殺害,便從阿力麻里前往可失哈耳為其報仇。此後,成吉思汗便派哲別率軍去為脫斡鄰汗向屈出律討還血債。[31]


其四,關於斡匝兒死後其子孫諸事。志費尼書中記作:「斡匝兒死後,他的兒子昔格納黑的斤獲得聖上垂顧:他得到他父親的位子,而且奉詔與朮赤的一女成婚。蒙成吉思汗的恩寵,奉命治理阿力麻里,他死於歸途。他的兒子在651/1253-4年繼承他的位子。」[32]喀爾施《詞典補編》記載為:「最偉大的合罕為自己選擇了他(昔格納黑的斤——筆者注),朮赤汗之子拔都將姐妹不魯汗別吉嫁給他,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名叫伊利布塔兒。……昔格納黑的斤在蒙哥汗即位之初,於648 年(=1250.4.5-51.3.25)在(蒙哥即位的——漢譯者)那個地方去世,其子答失蠻的斤將他從那裡運回阿力麻里。於是答失蠻即父位,並擊敗抗拒他的人。他曾是一個狡捷、冒險的青年,慷慨大方,樂於獻身,頗具策略手腕。他於伊斯蘭曆657年(=1258.12.29-59.12.17)卒於虎思八里被運回阿力麻里,埋葬在宮中其父的陵墓里。伊利布塔兒在我出走(51葉A)可失哈耳後於673(=1274.7.7-75.6.26)去世。」[33]


可見兩種史料的記載內容有互補也有矛盾之處。繼而搜檢前人關於斡匝兒家族事迹的論述,發現學者們往往採取將兩種史料相裁併的方式來敘述,其中又多以志費尼記載為主,喀爾施的記載為補充,卻均未述其緣由。如所周知,《世界征服者史》是志費尼從1252或1253年開始寫作的,至1260年基本成書。其中大部分記載都是他親歷親見,對研究蒙古統治者的征服史具有極高的價值,歷來備受治蒙古史學人的重視。《蘇拉赫詞典補編》(Malahefat al-Surah)作者賈瑪爾·喀爾施(Jamāl Qarshī)於628/1230-31年出生在阿力麻里。先仕於該城主哈剌魯首領昔格納黑的斤及其繼承者,1263年移居可失哈兒,從事宗教、文化活動,曾遊歷錫爾河流域各地,並在海都處服務過。此書是他用阿拉伯文為自己的波斯文作品《蘇拉赫詞典》(Al-Surah fi al-Ligha)補寫的內容,是流傳至今於13-14世紀之交,在忽闡河以東草原地區寫成的唯一史料,其重要性首先表現在研究蒙古興起和強盛時代特別是十三世紀後半期的中亞歷史上。[34]因此,就兩種史料而言,難以決斷關於斡匝兒家族事迹的記載究竟孰是孰非。然據前人已有研究成果,我們或可嘗試分析斡匝兒歸附成吉思汗的大致時間這一問題。


劉迎勝先生在其論著中探討了志費尼筆下關於屈出律獲知蒙古軍到來一事。劉先生提出,屈出律所聞知到來的蒙古軍,並非哲別的軍隊,而是隸屬於察合台的按竺邇率領的軍隊。這是有關察合台與陰山、阿力麻里一帶發生關係的最早記載,其時間為甲戌年,即1214年,早於哲別出兵的時間,即1218年。[35]據此,志費尼記載的斡匝兒歸附成吉思汗的時間下限將不晚於1214年。黃文弼先生在《元阿力麻里古城考》一文中說到:「按屈出律襲奪哈剌契丹古兒汗大位,是在1212年,1218年即為成吉思汗所滅,則擒殺斡匝兒必在1213-1216年之間,……」。[36]據黃文弼先生的分析,斡匝兒歸附成吉思汗的時間應該在1212-1213年之間。而關於屈出律篡奪西遼菊兒汗王位的時間,當前學界普遍認為發生於1211年秋。[37]


彭曉燕博士的著作《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在關於哈剌契丹政治史的論述方面,不但最大限度地搜檢了歐洲所藏的穆斯林文獻,並且在漢文史料的搜檢方面也超過了絕大多數西方中亞史家,在細節方面顯得更為充實。[38]其中關於阿力麻里斡匝兒家族的情況也多有論及:「屈出律乘成吉思汗於1211年秋忙於對付金朝,花剌子模沙摩訶末忙於鎮壓撒麻耳乾的叛亂之際,首先從征服阿力麻里開始來顯示其在西遼帝國的權威。而此時阿力麻里的統治者正是來自忽牙思的一個哈剌魯亡命之徒——斡匝兒,此人是乘哈剌契丹帝國巨變以及阿兒思蘭汗(即海押立哈剌魯人首領——筆者注)於1211年前往歸附成吉思汗不在阿力麻里之際,佔據並包圍了阿力麻里城。他集結當地流氓擁戴自己,並自封為『斡匝兒汗(Ozar Khan)』。屈出律多次襲擊他,但均未成功。屈出律的多次襲擊使其投附成吉思汗,甚至後來阿兒思蘭汗回到阿力麻里並將斡匝兒殺死後,屈出律都始終未能奪取此城。[39]可見,彭曉燕認為屈出律攻打阿力麻里是在其篡奪西遼統治權之後,即1211年秋以後。那麼,斡匝兒歸附成吉思汗的時間自然就在1211年秋以後。魏良弢先生也有類似表述。[40]


再來看賈瑪爾·喀爾施的《補編》:屈出律的盟友東部喀喇汗王穆罕默德·本·玉素甫於伊斯蘭曆607年(相當於公曆1210.6.25—1211.6.14)被可失哈耳的一些首領所殺害。屈出律得知此消息後便從阿力麻里前往可失哈耳為其報仇。[41]可知,屈出律圍攻阿力麻里擒殺斡匝兒在先,征伐喀什噶爾在後。無疑,東部喀喇汗王穆罕默德·本·玉素甫的死亡時間是判斷斡匝兒被殺以及斡匝兒歸附成吉思汗的關鍵。關於穆罕默德·本·玉素甫的死亡時間,魏良弢先生與彭曉燕都曾有提及,且認為時間是在1211年。[42]所以,喀爾施筆下所記錄的斡匝兒歸附時間大抵在1211年以前。對此,巴托爾德也有類似論述:「另據傑馬勒·卡爾希的記載,布扎爾曾以托格魯勒-汗為號,遣子蘇克納克-的斤與女兀魯克-可敦朝見成吉思汗,與蒙古人結為同盟。屈出律乘布扎爾出獵之際擒而殺之。這些事都發生在屈出律遠征喀什噶爾以前,亦即約在1211年以前。」[43]


因此,相比於志費尼所述,從喀爾施的記敘中我們更能判斷出斡匝兒家族歸附成吉思汗的大致時間,即於1211年之前阿力麻里的斡匝兒就已歸附成吉思汗,這顯然早於海押立哈剌魯人首領阿兒思蘭汗家族的歸順時間。


三、阿兒思蘭汗家族與斡匝兒家族之對比

首先,兩大家族歸附成吉思汗相關情況的對比。關於阿兒思蘭汗家族的歸附情況,文獻記載方面除了漢文史料記載之外,還有穆斯林史料和蒙文史料的記載。[44]而斡匝兒家族的情況只見於兩種穆斯林史料當中(前文已述及)。而論及兩大家族歸附成吉思汗的時間,我們大致判斷出阿力麻里地區以斡匝兒為代表的這支哈剌魯人於1211年之前就先于海押立阿兒思蘭汗這支而歸附了成吉思汗。此外,值得關注的是:作為曾附屬於西遼帝國的兩大領區的代表畏兀兒亦都護和海押立阿兒思蘭汗,在歸附成吉思汗一事上,除同時與乃蠻人屈出律相關之外,且都有殺所在地西遼少監以示歸誠之舉。而阿力麻里斡匝兒的歸附過程中,我們並沒有看到這一幕。這該如何理解?是因為西遼統治者菊兒汗並未在自己的這一領地內安排代表其利益的少監?我們知道,作為游牧帝國的西遼其統治特色在於:未將帝國劃分為各獨立省;其屬國內部享有自治權;在各附屬國內部安排菊兒汗的代表。[45]巴托爾德在其《七河地區歷史概要》中還說到:「我們在菊兒汗的國家裡,以後至少可以看到附庸領主對帝國首領三種程度的附庸關係,像蒙古在俄羅斯的統治一樣:葛邏祿汗,像撒馬爾罕的領主一樣,應是忍受菊兒汗的長駐代表在自己身邊;對另一些[附庸],如花剌子模沙,只是定期派出收納貢賦的官員;有一些[附庸],如布哈拉的宗教首領——他曾有段時間把世俗權力集中到自己手中——則獲得了自己為哈剌契丹收納貢賦的權力。」[46]藉由巴托爾德的觀點,或許我們能更準確地理解彭曉燕的觀點:即認為直至屈出律得勢於西遼,海押立地區阿兒思蘭汗的統治領域依舊包括有除海押立之外的阿力麻里以及普剌;而葛邏祿人斡匝兒只是一名地方叛亂分子,乘西遼統治秩序動蕩劇變,地方統治者阿兒思蘭汗又前往歸附成吉思汗之際,攫取了阿兒思蘭汗在阿力麻里及普剌地區的統治權力。[47]由此回應上述問題:斡匝兒的歸附過程中,之所以沒有殺西遼少監一事,或許並非西遼統治者未在阿力麻里安置少監,只因當時以阿兒思蘭汗為首的葛邏祿汗國領地就包括了阿力麻里地區在內,只是阿兒思蘭汗的宮邸可能在海押立城,西遼的少監自然也只會被安排在海押立。


其次,兩大家族後人境遇的對比。前已述及「阿兒思蘭汗」只是海押立地區哈剌魯人首領的世系稱號,而非他們的真實姓名。在此需要縷清從西遼菊兒汗直魯古統治末期延續下來的「阿兒思蘭汗」家族中的幾個人物。文獻記載中首次出現的「阿兒思蘭汗」,即在西遼末期以服毒自殺而要為在菊兒汗處保全其子繼位之阿兒思蘭汗,或許有兩個兒子,其一是曾與屈出律結盟的馬木都汗,另一位是在阿兒思蘭汗服毒自殺後,沿襲其位的另一「阿兒思蘭汗」。當然,也不排除馬木都汗就是後來繼位的「阿兒思蘭汗」的可能。但考慮到馬木都汗曾與蒙古人的敵人屈出律結過盟友關係,或許首先就不會得到西遼菊兒汗的同意令其繼父位統治海押立,繼而在後期更不會得到蒙古人的原諒。所以,我們還是堅持認為此二人並非同一人。其中之一子才是真正前往歸附成吉思汗的「阿兒思蘭汗」,限於無從知曉其真實姓名,只得再以稱號「阿兒思蘭汗」稱之。


前文述及,參與蒙古西征後阿兒思蘭汗家族的事迹似乎絕跡於各種史籍。但在1252年蒙哥汗分封諸王封地時,將海押立劃分給海都,[48]以訛跡刊作為封邑地贈予阿兒思蘭汗家族。[49]不禁追問,海押立原住民阿兒思蘭汗家族及其統領的哈剌魯人歸屬何處呢?翻檢史料,搜尋阿兒思蘭汗的去蹤,我們在明朝人玉笛山人所著的《淮城夜語·獅子王墓》一文中獲知了阿兒思蘭汗最終之所在。[50]文中記載到:


元初,忽必烈平滇,軍中有色目軍三千騎。軍中大將本獅子國國王。獅子國為忽必烈滅,國王歸順而善戰,屢立戰功,隸兀良合台。後駐龍尾城,死葬青龍山秧草堂。正德初,墓為蒙化忽學海盜伐,被守哨執,按律斬於市。獅子王墓,圓形,高八尺,徑丈二,有墓門入,中有石床。王屍仰卧,為無肚腸乾屍,個頭高大,白綾纏之,內置金銀葬品皆被盜劫,繳獲後入庫。另有獅子國文書一部,人均不識其字。西番古劍二柄,異於常劍,劍鋒鈍而錐形。屍體有奇香塗抹而無臭,有鎧甲一副、馬鐙一對、酒一壇,後封存。時隔兩年,墓又被盜,拋屍於野,為獸撕啃。[51]


《淮城夜語》作者真名李以恆,字靜瑛,明代貢生。其祖公李浩,江蘇江寧人,隨明將沐英攻滇,任「軍中司文」,於永樂十八年(1420年)著《三迤隨筆》。外族公張繼白,雲南大理人,著《葉榆稗史》。李以恆三代都擅長記敘小品,輯錄成書。[52]這三部書是已失傳430多年的明代書稿,是關於大理古代歷史文化佚而復得的珍貴資料,經大理州文聯整理校注,彙編為《大理古佚書鈔》一書由雲南人民出版社出版。[53]根據文中詳細的描述,想必是作者親眼所見,值得一信。其中僅「獅子國為忽必烈滅」一句失實,這隻能說是遠在雲南的文人對三百年前蒙古軍西征的歷史不夠了解所造成的,可以理解。而文中「元初,忽必烈平滇,軍中有色目軍三千騎。軍中大將本獅子國國王。……國王歸順而善戰,屢立戰功,隸兀良合台」。這段記載是來源於元朝大理總管府歷史檔案的。當年李浩隨沐英攻大理時,「殿堂火發,余派人救火,幸段氏藏書全存。余命五百戰士,清理所存字畫藏書,遍收得二百餘馱,馱至龍尾關,由余保存。」「余藏書之多,皆為蒙段、元胡諸文人手本。除送沐府一部外,全藏余所建斜陽書樓。中有宋元刻書千部,亦為珍品。」[54]李浩死後,藏書自然歸其子孫所有,方才有玉笛山人的這段記載。


文中之獅子國國王顯系海押立哈剌魯人首領阿兒思蘭汗。《元史》記載:「憲宗即位之明年,世祖以皇弟總兵討西南夷烏蠻、白蠻、鬼蠻諸國,以兀良合台總督軍事。」[55]結合《獅子王墓》一文,我們可知阿兒思蘭汗部下三千色目軍於1252年追隨忽必烈前往雲南征伐,後由兀良合台統率留守雲南,未隨忽必烈北撤。此後「凡二年,平大理五城八府四郡,洎烏、白等蠻三十七部。兵威所加,無不款附。」[56]平定之後,阿兒斯蘭汗駐「龍尾城」。楊毓驤、溫琪宏兩位先生據此文,推斷阿兒思蘭汗在平定雲南之後不久便去世,大概死於1257年前後,享年61-63歲。[57]筆者以為對阿兒思蘭汗享年的推斷似乎欠缺說服力,恐有不妥。


綜上可知,1252年海押立分封給海都之後,阿兒斯蘭汗及其所統領的三千色目軍士,追隨忽必烈前往雲南征伐,隸屬於兀良合台軍。阿兒思蘭汗最終死於雲南,並葬於青龍山秧草堂。其屬下的三千色目軍理應就是當初隨其從海押立奔赴雲南的哈剌魯軍士,在阿兒思蘭汗死後,應該是收歸於兀良合台的。僅憑現有史料我們無法斷定阿兒思蘭汗於何時死去,更無法獲知其享年。


關於斡匝兒家族。斡匝兒生有九子,分別為:洪都札蔑力,昔格納黑的斤,阿合馬的斤,忽辛的斤,蘇萊曼的斤,朱法哈爾的斤,達烏德的斤,禿剌乾的斤和烏赤·阿勒台的斤。另有一女,兀魯黑合敦。其中曾將兒子昔格納黑的斤作為衛士、將女兒兀魯黑合敦作為禮物送給成吉思汗以表臣服。[58]據志費尼的記述,斡匝兒死後,昔格納黑的斤奉成吉思汗之命繼其父位繼續治理阿力麻里,並隨之娶了朮赤之女。[59]由此判斷理應在成吉思汗時代發生。而巴托爾德據扎馬爾·喀爾施的記載說到:昔格納黑的斤婚配朮赤女,乃窩闊台繼位以後的事情。[60]總之,斡匝兒家族後人也成為了黃金家族的駙馬。昔格納黑的斤與朮赤女不魯汗別吉生有一子,名叫伊利布塔兒,扎馬勒·喀爾施曾擔任過其教師。昔格納黑的斤於伊斯蘭曆648年(相當於公曆1250.4.5-51.3.25)於蒙哥汗繼位之地去世,其子答失蠻的斤將其運回阿力麻里安葬。於是答失蠻的斤繼位,他是一個狡捷、冒險的青年,慷慨大方,樂於獻身,頗具策略手腕,於伊斯蘭曆657年即公曆1258年12月29日-1259年12月17日於虎思八里,被埋葬在阿力麻里宮中其父的陵墓里。[61]此處之虎思八里(Kuz-Baligh 或 Ghuz-Baligh),[62]亦作虎思斡魯朵(Quz ordu),這是志費尼時代對其稱呼,而此城在西遼時期是王朝的統治中心,又被稱之為八剌沙袞(Balasaghun)。由於蒙古人兵不血刃就佔領了七河流域的首城八剌沙袞,故蒙古人稱此城為果八里(Gobaligh),意即「良好之城」。[63]經蘇聯考古學者考察認定,此城古遺址即今吉爾吉斯斯坦共和國托克瑪克城南約16公里處的布拉納遺址。[64]而自葛邏祿人西遷中亞之後,此城便與葛邏祿人有著密切聯繫,前人對此問題也多有探討。[65]劉迎勝先生由此認為,「斡匝兒後人的勢力一度從阿力麻里擴展至虎思八里。在蒙古時代,阿力麻里與虎思八里為同一支葛邏祿人所據。按可失哈里的記載,這支來自忽牙思的葛邏祿人屬職乙部(Chigil)。」[66]昔格納黑的斤另一子伊利布塔兒於伊斯蘭曆673年(相當於公曆1274.7.7-75.6.26)去世。[67]可見,斡匝兒家族後人是留守在阿力麻里地區。


斡匝兒後人昔格納黑的斤也曾率領人馬參與成吉思汗西征。[68]巴托爾德據朱茲賈尼的記載:阿兒斯蘭汗的兵力為6,000人;亦都護與昔格納黑的斤所部兵力現已無從考知。[69]可見,相比於亦都護與昔格納黑的斤所部兵力無記載,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阿兒思蘭汗家族的勢力在當時是較強的。


四、餘論

公元八世紀中葉葛邏祿人逐漸西遷之後,今巴爾喀什湖東南、楚河一帶以及伊犁河一帶成為他們主要的活動區域;時至西遼時期,七河地區的海押立、伊犁河地區的阿力麻里等地成為當時哈剌魯人的主要聚居地。根據上文的論述,我們可知西遼末期、成吉思汗崛起時代的哈剌魯人並不統屬於一個君王,而是各自為政。基於此,導致了哈剌魯人分批且以不同形式歸附蒙古。由於海押立阿兒思蘭汗舉族內遷,且身份遠高於盜馬賊出身的阿力麻里地區的斡匝兒,使其在有元一代享有著較高的地位。[70]斡匝兒家族後人則是留守在阿力麻里地區,未見有其後人內遷漢地的活動。儘管阿力麻里地區是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始封地,並在後來的發展中成為察合台汗國及其後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但斡匝兒家族的統治並未因歸附成吉思汗而被取締,且勢力維持了較長時間。此外,我們也不排除還存在有分散的哈剌魯人零星投附蒙古人。對此,將有待我們做進一步的探討。


[①] 關於匣答兒密立家族的歸附,詳見《元史》卷133《也罕的斤傳》,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標點本,第3226-7頁。


[②] 就筆者管見,關於海押立地區阿兒思蘭汗家族的專門探討,學界僅見楊志玖先生《阿兒思蘭汗家族事迹雜考》一文,收於氏著《元代回族史稿》,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年7月版,第421-430頁。此外,陳高華:《元代的哈剌魯人》,《西北民族研究》1988年第1期;楊懷中:《元代東來的回回世家(續)》,《回族研究》1991年第2期;楊毓驤、溫琪宏:《賽典赤·瞻思丁與哈剌魯部阿兒思蘭汗》,《雲南民族大學學報》2004年第6期。這三篇文章從不同角度對阿兒思蘭汗家族做了深淺不同的論述。而關於阿力麻里地區的斡匝兒家族目前還未見有專門論述,只在各種通史及相關專著中有所涉及,筆者在下文會具體談及。


[③]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何高濟譯,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年5月版,第86-88頁;《元史》卷1《太祖紀》,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標點本,第15頁。王國維:《聖武親征錄校注》,北平隆福寺街,文殿閣書庄印行,中華民國二十五年二月重印,第126頁。


[④] 周清澍:《元蒙史札》,呼和浩特:內蒙古大學出版社,2001年7月版,第247頁。


[⑤] 札奇斯欽:《蒙古秘史新譯並注釋》,台灣:聯經出版事業公司,中華民國六十八年十二月版,第277頁。


[⑥]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71頁。


[⑦] 拉施特:《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冊,余大鈞、周建奇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年9月版,第248頁。


[⑧] 劉迎勝:《察合台汗國史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12月版,第24頁;魏良弢:《中國歷史——喀喇汗王朝史、西遼史》,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年9月版,第316頁;周清澍:《元蒙史札》,第247頁;Michal Biran ,The Empire of the Qara Khitai in Eurasian History: Between China and Islamic World, (彭曉燕:《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pp 75-6.


[⑨] Four Studies on the History of Central Asia ,vol.2. V.V. Barthold, tr. by. Minorsky, P.106.

[⑩] 周清澍:《元蒙史札》,第247頁。


[11]Four Studies on the History of Central Asia ,vol.2. V.V. Barthold, tr. by. Minorsky, P.33.


[12]同上,p.119注2。


[13]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71頁;拉施特:《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冊,第250頁。


[14] Four Studies on the History of Central Asia ,vol.2. V.V. Barthold, tr. by. Minorsky, P.106.


[15] 巴托爾德:《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張錫彤、張廣達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6月版,第414頁。


[16] Four Studies on the History of Central Asia ,vol.2. V.V. Barthold, tr. by. Minorsky, P.103.


[17] 巴托爾德:《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第185頁。


[18]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417、72頁。


[19] 同上,第86-88頁。

[20]《元史》卷7《世祖紀四》,至元七年二月乙未條,第128頁。


[21]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96頁。


[22]Juzjani: Tabakāt-i-Nāsirl, Raverty英譯本,第1004、1023-1026、1054-1055頁。脫欒·扯兒必,英譯作Tūlān the Juzbl。脫欒,見《元朝秘史》202節(譯音蒙語),亦作脫侖扯兒必(同上191節);《親征錄》作脫脫欒闍兒必。扯兒必,官名,《至元譚語》作「闍里必」,釋為「宰相」。朱茲賈尼說,Jazbl義為哈只卜(hājib)(該書第979頁),英譯者在該字下釋為Chamberlain(皇家管家、侍從)。Jazbl中之z應作r,因阿拉伯字母J(r),與j(z)只一點之差致誤。以上內容轉引自楊志玖:《元代回族史稿》,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 2003年7月版,第424頁。


[23]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8頁。


[24] 同上,第87頁。


[25]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十一期,1987年12月版,第92頁。


[26]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7頁。


[27]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2頁。


[28]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7頁。


[29]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2頁。

[30]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7頁。


[31]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2頁。


[32]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7頁。


[33]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5頁。


[34] 以上兩種史料的相關介紹,參見陳得芝主編《中國通史》卷八《元時期》,第三章:國外資料,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劉迎勝:《察合台汗國史研究——引言·基本史料》;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上)》,《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十期,1986年7月版,第60-61頁。


[35] 劉迎勝:《察合台汗國史研究》,第64頁。


[36] 黃文弼:《元阿力麻里古城考》,《考古》,1963年,第10期。


[37] 巴托爾德:《中亞突厥史十二講》,羅致平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8月版,第160頁。


K .A. Wittfogel and Feng Chia-Sheng, History of Chinese Society, Liao(907-1125)(K .A. Wittfogel、馮家昇:《中國社會史——遼》),Philadelphia-New York,1949. P.652;魏良弢:《中國歷史——喀喇汗王朝史、西遼史》,第317頁;Michal Biran ,The Empire of the Qara Khitai in Eurasian History: Between China and Islamic World(彭曉燕:《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pp79.


[38] 邱軼皓:《彭曉燕<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述評》,《元史及民族與邊疆研究集刊》第二十三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61-167頁。

[39] Michal Biran ,The Empire of the Qara Khitai in Eurasian History: Between China and Islamic World(彭曉燕:《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pp 81.


[40] 魏良弢:《中國歷史——喀喇汗王朝史、西遼史》,第318頁。


[41]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2頁。


[42] 魏良弢:《中國歷史——喀喇汗王朝史、西遼史》,第100、317頁。魏先生在這兩處的表述稍有差異:第100頁:「據普里查克研究,是穆罕默德·本·玉素甫,但是當地貴族並不歡迎他,設下陰謀,在他入城時將他刺死於城門中。這一事件被認為發生於1211年,西部喀喇汗王朝滅亡。」第317頁:「但喀什噶爾的貴族們並不歡迎他(即摩訶末·本·玉素甫——筆者注),設下陰謀,當他入城時被刺死於城門洞中。這一事件發生在1211年,東部喀喇汗王朝至此也結束了自己的統治。」彭曉燕博士在其《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一書第81頁上寫到:「可失哈耳城的貴族們反抗穆罕默德·本·玉素甫的統治,於1211年夏天將其殺害於城門,又一說為王宮圓屋頂上。」


[43]《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第456頁。


[44]《元史》卷1《太祖紀》,第15頁;王國維:《聖武親征錄校注》,第126頁;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6頁;拉施特:《史集》,第一卷一分冊,第247、226頁;札奇斯欽:《蒙古秘史新譯並注釋》,第352頁。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史集》與《蒙古秘史》中都記以哈剌魯人首領阿兒思蘭汗先於畏兀兒亦都護歸附成吉思汗,《元史》及《世界征服者史》記做以畏兀兒亦都護歸附在先。這有待作進一步的考察。


[45] 巴托爾德:《中亞突厥史十二講》,第128-129頁。


[46] Four Studies on the History of Central Asia ,vol.2. V.V. Barthold, tr. by. Minorsky, P.103;魏良弢:《中國歷史——喀喇汗王朝史、西遼史》,第284頁。


[47] 參見Michal Biran ,The Empire of the Qara Khitai in Eurasian History: Between China and Islamic World(彭曉燕:《歐亞歷史上的哈剌契丹》),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pp81.


[48] 《元史》卷3《憲宗紀》,第45頁。


[49]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8頁。


[50] 有幸拜讀楊毓驤、溫琪宏兩位先生的《賽典赤·瞻思丁與哈剌魯部阿兒思蘭汗》一文,其中提及並利用了這份史料,為筆者探討阿兒思蘭汗家族後期發展情況提供了線索和思路。謹以致謝!


[51] 大理州文聯編:《大理古佚書鈔》,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1月版,第434頁。


[52] 同上《前言》第1-3頁。


[53] 同上《序》第1頁。


[54] 同上,第175-176頁。


[55]《元史》卷121《速不台 兀良合台傳》,第2979頁。


[56]《元史》卷121《速不台 兀良合台傳》,第2980頁。


[57] 楊毓驤、溫琪宏:《賽典赤·瞻思丁與哈剌魯部主阿兒思蘭汗》。


[58]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2、95頁。


[59]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88頁。


[60] 巴托爾德:《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第456頁。


[61]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5頁。


[62]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355頁。


[63] 巴托爾德:《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第457頁。


[64] 張廣達:《碎葉城今地考》,《北京大學學報》,1977年,第5期。


[65] 參見巴托爾德:《中亞突厥史十二講》,第79頁;佚名:《世界境域志》,米諾爾斯基英譯本,倫敦,1970年(Hudud al-『Alam, The Regions of the World ,tr. by. W. Minorsky, London, 1970)P. 291,注4;張廣達:《碎葉城今地考》,《北京大學學報》,1977年,第5期;尤努斯江·艾力:《喀喇汗王朝古都巴拉沙袞考》,《新疆大學學報》,2001年,第1期。


[66] 劉迎勝:《察合台汗國史研究》,第21、547頁。


[67] 華濤:《賈瑪爾·喀爾施和他的<蘇拉赫詞典補編>(下)》,第95頁。


[68] 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第96頁;拉施特:《史集》第一卷二分冊,第272頁。


[69] 巴托爾德:《蒙古入侵時期的突厥斯坦》,第459頁。


[70] 阿兒思蘭汗裔孫麥來迪嫁予元明宗,且生有一子妥歡貼睦爾即元順帝。《元史·順帝本紀一》卷三八,第815頁。


(本文原刊於《元史論叢》第十四輯,引用請核對原文)


責編: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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