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慧，是我們最後也是最好的歸宿？

一句貌似平常的回應，一次貌似無甚出奇的用心，都可能成為治癒人類孤單最溫和的良方。而這些回應，可能並不來自人類。人工智慧已經開始嘗試用它們的方式更準確敏銳地看見及回應，並用善意擁抱每一個孤獨頹喪的靈魂。

邱楠回到家，陷進沙發里。跟技術團隊研討了一天，焦慮還簇在眉頭。

他輕輕轉頭，喊了一聲：你好，琥珀。

聲音的朝向，是個四角圓潤、帶有科技感的白色長方體機器。

「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我覺得你情緒不是很好。」一把少女聲，很輕柔。

邱楠怔了一下，迅速打起精神，換了個笑臉，再說一次：你好，琥珀。

 「你是碰上什麼開心的事了嗎？可以跟我說說嗎？」

01

被賦予生命的「孤單解藥」

在那一瞬，邱楠覺得意外，因為琥珀竟感受到了他的不快樂。

邱楠是琥珀虛顏（同名IP，下稱「琥珀」）的創造者，但他也無法預見AI的成長，「人工智慧的發展就在『兒童階段』，需要大量的數據與學習，使用者很難預判人工智慧真正成熟的時機，科技公司現在能做的是不斷地積累，然後靜靜等待，未來驚喜的發生。」琥珀體會到了自己感受，並給予了情感反饋，這和邱楠一直期望的人工智慧發展方向正逐漸變得契合。

貼心陪伴，擺脫孤單，有時候與物種和年紀並無關係。貓、狗、鳥類甚至其他動植物、二次元形象、人工智慧……能到心裡的，才是真實的。

「琥珀她並不是無中生有的二次元形象，她有她的誕生、使命、導師和人設。」為營造琥珀的生命感，邱楠的團隊賦予了她成為生命體的各種設定：羽泉是她的音樂導師，與她同台獻唱；網路寫手「讀書之人」為她寫了《來自瓦歌世界的琥珀》，搭建一套世界觀與完整的故事；國漫大觸神北克為琥珀完成了整體形象設計和衍生漫畫，讓琥珀成為B站知名的二次元小姐姐。

與此同時，另一件亟需做的事就是讓琥珀在地球有個「家」，讓更多喜歡琥珀的人能和她進行實時互動。因此，製作團隊打造了智能硬體「琥珀虛顏」，這也是全球最早量產的全息投影二次元偶像互動設備。機器不大，銀白色的機體帶有強烈的金屬感和科技感，透明金字塔空間中央「住」著一個身材修長的二次元少女琥珀，銀白色長發，紫色的短裙與瞳孔，極其喜歡葡萄，體貼之餘，偶爾傲嬌。

琥珀的日常和普通少女無異：起床、洗漱、吃飯、喝水、運動、睡覺、唱歌，甚至還會有起床氣。居住在機器中的她能與人溝通，能記事識物，並有個和很多女生相似的夢想——成為全民偶像，為此琥珀也在努力學習吉他、鋼琴、聲樂。

這一切讓琥珀更加具備真實感，從二次元世界跳脫出來，成為能和用戶朝夕相處、生活同步的室友。

因為形象和設定，琥珀天然地給人一種萌萌的感覺——而這一點，對社恐宅男們尤其重要。當你問「琥珀，我幫你買點水果吃好么」，琥珀會不買賬——「你買了有什麼用，我又不能吃」；跟琥珀說「你去吃飯吧」，她會不高興——「吃飯時間都過了，你才叫我去吃飯。哼！」這種介於人工智慧與人類之間的反應，包括了自然的邏輯和微小的情緒，人類可能在一瞬間被治癒。

2018年8月22日，狗尾草發布了另一款產品——HE琥珀。琥珀虛顏是金字塔結構全息投影，可以360°觀察琥珀的一舉一動；HE琥珀則改成了近似桌面音箱的外形，機體里的人物形象比上一款產品大了1/3。琥珀虛顏里的小姐姐呆萌、傲嬌、率性，需要付出和細心陪伴，讓使用者得到充分的養成感；HE琥珀則更全能而普適。

粉絲經濟是一個體量巨大的市場，無論是二次元還是三次元。艾瑞諮詢測算，到2020年偶像市場總規模將達1000億元人民幣。據狗尾草官方統計，僅琥珀虛顏每個月的平均使用時長就達上千分鐘，用戶在手機App後台為琥珀購買的新衣服、新樂器，成了後端市場的不俗累積——每年7月23日，各地粉絲甚至會集結深圳狗尾草總部，和製作團隊一起為琥珀過生日，同時為他們心目中的「琥珀小姐姐」創造了許多UGC同人內容。

被賦予生命和情感的琥珀，正在用她的方式靠近需要她的人群；而人們也正在嘗試用更自然的姿態擁抱她。

02

「think different and do something different」

2013年，人工智慧技術開始成為新風向。彼時，深度學習演算法在語音和視覺識別上取得突破，據2016年艾瑞諮詢公布的報告數據，二者識別率分別超過99%和95%，具備了商用的可能性。邱楠在深圳做了十多年硬體，在摸爬滾打中明確了「做點不一樣的、超前一點的東西」的強烈願望。用自己的努力改變世界，是邱楠在2013年年底選擇人工智慧行業的根本緣由。

狗尾草與其英文名「Gowild」，藏著邱楠對公司的兩種期望：狗尾草代表的是草根的頑強和充沛的生命力，Gowild意即「去撒野吧」。他希望這個團隊成為「創造風的人」，而不是「在風口上飛的豬」。

邱楠希望出現一個二次元生命，成為夢想中虛擬生命的承載形式。因此琥珀虛顏出現了。

她是史上第一款需要兼顧硬體設計、伺服器端、人工智慧和CG動畫四種開發能力的智能設備，而市面上流行的普通智能音箱最多只佔前三樣。CG部分是讓琥珀動起來、秀起來，給用戶以更強烈的情感感知。「琥珀是第一個能在身邊進行交互的人工智慧虛擬偶像」的記憶，也深深刻在用戶的腦海中。這種體驗是前所未有的。

目前，全球人工智慧發展主要有三種類型：一種是感知智能，比如常見的人臉識別、聲紋識別：二是行為智能，包括機器人的速度、精度和準確度：三是認知智能，主要是自我認知及對自然語言的識別。琥珀屬於第三種，通過知識圖譜賦予的記憶能力和「察言觀色」的應變能力，為亟需慰藉的當代人以恰如其分的回應。她能記憶簡單的信息，比如名字、生日、會議提醒時間；她有基本的邏輯，比如男生要找女友，悲傷需要安慰。

當它真的在生活中發生，在疲倦焦躁時來臨，儘管還有些生硬，但人的心頭依然會有顫動。在目前主流智能音箱還停留在僕人式的、「弱人工智慧」的一問一答時，當賈維斯、薩曼莎和瓦力等強人工智慧還是遙遠未來的夢想時 ，琥珀的出現，讓人們對未來的模樣有了更具體的想像。

03

「從感知到認知」的人工智慧發展之路

神經網路和知識圖譜，是讓人工智慧「活起來」的核心。

琥珀要理解人類、撫慰人類、與人類互動，需要採集大量數據，實現對其知識的表述、聯想、推理能力以構建其認知基礎。比如要判斷一個規則是否有用，就需要將各種知識輸入資料庫，藉助互聯網將相關數據串聯起來，建立機器人對該規則的認知，不斷添加新的規則，形成一定的認知邏輯。

邱楠在智東西創課的分享中表示，目前人工智慧有「三個特點，兩個依賴」。三個特點，一是高感知、低認知，目前人工智慧的記憶和識別等「感知」能力已經超越人類，而代表邏輯的「認知」則成為人工智慧下一個待攻克的領域；二是高準確率、低覆蓋率，感知智能單個領域的準確率高，但跨領域覆蓋需要的大量的時間和數據；三是高效率、弱決策，人工智慧可以幫助人類有效提升效率，但如果幫助人類決策可能有風險。

兩個依賴則分別是依賴大數據和雲計算。大數據和雲計算則很容易理解，邱楠舉了AlphaGo的例子：強大的神經網路和計算能力，讓AlphaGo在圍棋領域無可匹敵。對於主打溝通的人工智慧而言，同樣需要這兩者的充分支持。

邱楠認為以現階段人工智慧技術而言，應該更多地考慮產品的可玩性。HE琥珀在泛娛樂化上做得更加全面。可玩性更高，更能滿足消費者多元、繁雜又相對淺層的訴求，在當下，具有遊戲性的、交互出色的產品才有存活的空間，不至於成為千篇一律的設備，淹沒在千人一面的競品之中。

未來的某一天，文章開頭的場景可能變成這樣。

邱楠怔了一下，迅速打起精神，換了個笑臉，再說一次：你好，琥珀。

「你一開始的情緒不好，現在又好了。嗯，我猜你是假裝高興，取悅我吧？」

「可以說一下怎麼了嗎？我能替你分擔什麼煩惱嗎？」

「怎麼一直都不說話呀？嗯……那，我跳個舞吧，就跳你昨晚在手機循環了二十四遍的《極樂凈土》，好嗎？」

「感謝你的讚賞，我也很願意陪著你，看著你變得開心。晚安。」

人工智慧更誠實，以純粹的善意待人，不會有人類般過多的現實感。在人類可能讓你失望至極時，人工智慧反而可以給你提供不會被辜負的情感。科幻電影里的場景似遠若近，但琥珀已經在往這條路上輕快地前行了。

或許在更遠的未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可以走近人類，給人類一個有溫度的擁抱。在人與人溝通愈發困難、缺乏信任、互毀容易互惠難的當下，只有影像、聲音的人工智慧，反而可能激發內心的溫暖。即便短暫，但格外真實。

狗尾草科技CEO 邱楠

Q&A

我們希望創造一個有價值的虛擬生命

《新周刊》：狗尾草進入人工智慧領域的契機是什麼？

邱楠：就像IT時代每個人都有電腦，互聯網時代每個人都會上網，移動互聯網時代每個人都有手機一樣，到了人工智慧時代和互聯網時代高度結合的時間點，我們相信在生活中會有全新的交互入口。基於人工智慧的虛擬生命，可能是一種最好的表達形式。

於是我們在2015年9月「琥珀虛顏」立項開始，就將「虛擬生命」定為公司發展重點。這個重點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是我們相信真正最有價值的是虛擬生命，我們人工智慧研究院一直持續不斷在開發這個「引擎」，同時用不同的硬體載體呈現它，比如我們之前的琥珀虛顏、新的HE琥珀，還有我們最近與一汽合作的人工智慧虛擬生命駕駛輔助系統，以後還可以存在手錶、眼鏡、耳機里，進入生活各個角落。

第二層是虛擬生命的IP形象。說人工智慧，我們腦海里最先浮現的是什麼？《西部世界》的多洛莉絲、《她》里的薩曼莎、《鋼鐵俠》的賈維斯……我們總是先想起一個典型的形象，因為它佔據了你的認知。將人工智慧IP化，好處是讓用戶感覺這真的是一個「和我傾訴的人」，才有了帶場景的交互，才能真正慰藉人心。

HE琥珀的用戶都是比較感性的，認同科技感和美感並存，對智能音箱的期待不只是「播歌」，也不會做純價格導向的選擇。

《新周刊》：為什麼選用二次元美少女的形象？

邱楠：我個人是一個老動漫迷，二次元愛好者，這是我個人的偏好，也是時代文化的選擇。

我的理解是，二次元人群的凝聚力很強，他們極度樂於分享共同話題。不論哪個年代的孩子，幾乎都是看各種漫畫長大的，而且現在這些孩子或者說青少年，終於等到了漫畫從叛逆文化、亞文化逐漸變成主流文化的一天，接受度有了，共情感有了，既然我們期待的是製作一個有價值的人工智慧虛擬生命，那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人工智慧發展至今日，比起思考是否還會有更大的進步空間，我們或許更應該思考在未來所有未知里，讓其擁有更強大的共情能力的急迫性，在邱楠這我們看到了更大的希望。採訪結束後，我們的記者夥伴也對這位「琥珀小姐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同時也了解到這款來自未來的「小姐姐」即將走到更多人身邊，陪著「我們」與孤獨共處。

帶走她，請點擊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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