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蓋洛:將寧夏的長城告訴世界
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多伊爾斯頓城,是距離寧夏上萬公里的一個小城。20世紀初,一個出生於這個小城的美國人,在40歲的時候跨越太平洋來到了寧夏,吸引他前來的原因很簡單:長城!他就是蓋洛,20世紀初美國著名旅行家、英國皇家地理學會會員。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精彩圖片蓋洛(百度圖片)
1865年,蓋洛出生於多伊爾斯頓城,受過嚴格系統的地理學專業訓練後,他對中國的歷史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燦爛的中國文化以及20世紀初西方探險家掀起的到中國探險熱潮,吸引了蓋洛。
1903年,他開始踏上了中國的大陸。
最先吸引他的是中國的長江,於是,他從上海乘船逆流而上,沿途考察了長江流域的人文地理,寫下了《揚子江上的美國人》(1904年)一書,受到西方讀者的歡迎。
此後,他又數次在中國考察,走遍了大江南北、三山五嶽。隨著在中國的深入,他對蜿蜒萬里、歷經千年的中國長城產生了濃厚興趣,開始了他從東往西的長城之旅,在這個漫長的旅途線上,他沿著長城從陝北進入鹽池縣,走進了寧夏。
蓋洛著《中國長城》(百度圖片)
蓋洛對長城的考察後來結集為《中國長城》。
在這本書里,第11章就名為「寧夏書簡」,從這章可以看出,蓋洛抵達寧夏銀川是6月份,寧夏給他留下的是「廟宇菩薩、凌雲寶塔和險峻壁壘的故事,以及當地人講也講不完的其它種種傳說」。
蓋洛進入鹽池縣後,沿著長城一直往西,進入鹽池縣的毛烏素沙漠地段讓這個美國人感觸很深。
對沙漠,他沒有簡單的詛咒或讚美,而是從兩個方面看的。
首先是沙漠帶來的恐懼,這種恐懼源自它寸草不生、荒無人煙、赤地千里、變化多端及其操縱生死的力量;其次,他眼裡的沙漠又有著另一種魅力:「沙漠不僅僅是死亡的領地,同樣也是『無門戶生活』的王國。」
對蓋洛這樣的人來說,戶外生活是一種美好的體驗。
他在寧夏東段長城的考察中,走進的那片荒漠就是他理想中的無門戶生活。
在鹽池縣往西的這段長城考察中,他認為是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未經探索的高原,在這片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蓋洛不由感嘆:「還有什麼比這更自由呢?頭頂寥落群星,足踏寂寞沙塵,無形清風送爽,這才是生活呀!」寧夏東段長城考察,也讓他感到身體格外健康。
寧夏境內長城
遠離了擁擠的角落和病菌的恐懼,他認為這種沒有門戶的生活,只有原始部落和少數現代人才能享受到。
蓋洛帶著疲倦但又興奮的心情,走在寧夏東部長城的邊緣。渡過黃河後,來到了他考察長城途中經過的第六個重要的人口聚集中心——銀川(他當時稱為寧夏城)。
清末時期的銀川城
他初步的判斷是,這個城市位於一塊三角形的土地上,這裡「居民的勤勞而使這裡奇蹟般地變得豐饒,黃河的開恩更使這塊令人驚奇的土地變成一片綠洲」。
進入銀川城,首先撲進他眼帘的是兩座高大的寶塔,也就是今天的北塔和西塔。
他聽信了當地人關於塔的傳說:一個傳說是說西夏時期的西塔,是建於宋朝都城開封,一夜之間,寶塔棄中原而去,來到了銀川。
另一傳說是,13層高的北塔用了整整13年才完工,就在修建完工時,突然在塔頂出現了一隻蜘蛛,這隻通神的蜘蛛具有將塔影轉向太陽的魔力,塔頂每天是轉動著的。
他拍攝下了北塔的照片,並且將它置放進《中國長城》一書里,他為這張照片配了文字說明:「此塔結合了當地人的技藝和富有藝術性的設計,具有濃郁的東方建築風格,足以引起觀賞者的讚歎。」由於他在銀川把東南西北的方位弄混了,說這個本來位於城北的塔是「城南寶塔」。
上世紀70年代時銀川承天寺塔(老照片由韓志鴻先生收藏)
上世紀70年代時銀川海寶塔(老照片由韓志鴻先生收藏)
由於身體出現不適,在寧夏的幾天里,當地一個江湖郎中陪同他,陪他發電報,給他講述一些根本沒根據的有關長城的傳說。
在那些沒有事實根據的傳說前,蓋洛輕鬆地讓它們走進了自己的著作中。
但是作為一個受過現代教育訓練的專業人士,蓋洛對長城的考察是嚴肅認真的。
他不是憑走馬觀花而寫下一些印象碎片,而是靠實地考察採訪、歷史記載、地方方誌以及攝影照片等多方面材料給我們展示了一個真實的長城全貌。
蓋洛經過考察後認為:「寧夏東北方向的長城有3個突出部面朝黃河,這裡的城牆線路幾乎呈直角轉折後向西南延伸,寧夏城就在長城的拐角上。」其實這就是寧夏明長城的西段。
當時的銀川城給這個美國人留下了哪些印象呢?
從蓋洛的描述里可以看到這幾點:首先是這裡的魚,新鮮但做出的味道糟糕;第二是這裡的寶塔全是用磚頭砌的;第三是這裡出產的毛毯,以豐富的式樣和多彩的顏色而著稱;第四是這裡的羊數量繁多且皮張質量上乘,每年出口6萬張羔羊皮;第五是周圍地區的甘草資源豐富,每年出口1200壇甘草,甘草和羊皮用眾多的牛車搜集而來,然後再送往東部的海邊。
在蓋洛眼裡,銀川城不僅物產豐富,而且是周圍地區物產的巨大集散地。
同時,他認為這裡的人文歷史和引發的想像,足以滿足史家和小說家的想像力。
站在銀川城,看到西邊巍峨的賀蘭山,山那邊的沙漠以及黃河東邊的沙漠,蓋洛認為這裡豐富的文明資源和眾多燦爛文化之地一樣:「看看埃及、波斯、阿拉伯和中國,它們不都是跟沙漠接壤的嗎?」
蓋洛在青銅峽考察了那裡的渠首工程後,繼續沿著寧夏境內的長城向西而行。
在中衛,蓋洛說長城在這裡開始分支:一條線路是跨過黃河向南,他不知道這條長城的具體線路,只是知道它可以抵達蘭州;另一條則是他繼續沿循而走的,可以抵達中國長城最西端的嘉峪關。
其實,這也是蓋洛的一個錯誤判斷,長城到這裡只有一條,那就是到中衛後被黃河阻斷了,變成了在河南岸的長城。
那段長城沿著黃河向西蜿蜒而去,進入甘肅靖遠縣的最北端,順著黃河穿過大廟、沙金坪、發裕堡,再次被黃河截斷,又在黃河北岸的甘肅景泰縣出現了長城,這道長城從景泰縣向西直到武威,然後穿越河西走廊抵達嘉峪關。
寧夏境內長城
在蓋洛的眼裡,從青銅峽到中衛的這段長城已經開始朽壞,但「依然十分巨大和引人注目,甚至在那些傾廢之處,中國的長城城牆依然激起了人們的羨慕之情」。
在即將離開中衛的路上,蓋洛沿途看見許多騎著駿馬但外表粗野的男人,離開這些男人不久,一場沙塵暴就使他們迷路了。
遇見那些粗野男人和迷路兩件事讓蓋洛體會到:那些修建長城的工匠們,戰勝了在群山和黃土高原上修築長城的艱難,還需要在寧夏西部的騰格里沙漠這樣的地段上,施展他們在沙地上修築長城的建築才華,他由此感嘆:「也許長城就是為了防止風沙和游牧夷狄這兩個目的而建造的。」
騰格里沙漠地段,被蓋洛稱為一片「惡土」,「乾旱侵蝕著那塊氣候乾燥、白天受太陽炙烤的大地」。他們的行程充滿了沉寂,遇不上可以問路的人,蓋洛是在孤獨和荒涼中離開寧夏,向西繼續他的長城考察之旅的。
蓋洛是世界上第一個全程考察長城的人文地理學家。迄今為止,沒有發現哪個人在考察長城的全面系統性上超過他。
就像他在來中國的輪船上所許下的志願那樣:「我們的研究要完善到讓未來的長城史學家,除非抄襲我們的記錄便無從下筆。」
他對長城的概貌做了比較準確的估計,認為長城遺迹的總長度,包括岔線、旁支和環線在內,達到了2550英里以上,而在長城被利用的高峰期,全線至少有2.5萬座塔樓和1.5萬座瞭望台。在他所處的當時,也留下了2萬座塔樓。
而從山海關的「天開海岳」碑距離嘉峪關的「天下雄關」碑的直線距離約1145英里。
傳統上,人們一直認為嘉峪關就是長城西端的終點,但蓋洛通過實證考察得知:長城真正的終點不是嘉峪關本身,而是在嘉峪關西南15里的陡峭懸崖之上。
寧夏境內長城
蓋洛親身領略過世界五大洲四大洋的奇山異水,也對古代世界的七大奇蹟了如指掌,但他還是對長城發出了由衷的讚歎:「在大自然中,沒有一處能比在長城一帶的景色更加神奇,也沒有任何人類的壯舉能比這個蜿蜒於滿目蒼翠的群山、溪流和峽谷之間的長城更偉大了。」
蓋洛對長城的地理與歷史作了全面的考察與研究,他讓西方知道了那時的寧夏是被沙漠包圍的但卻是富庶的,他對寧夏境內的長城沿線的風土人情、宗教習俗、生活狀態做了真實的描寫。
比如當地人的迷信、寧夏的物產、基督教已經在銀川周圍地區傳播等,在一個滿地瘡痍、全國落後的大氛圍中,他認為寧夏的寧靜和平穩,是難得的一塊凈土。
長城,無疑是通往歷史最近的路;長城歷史,是國家現存的文化記憶,是不可再生的珍貴文化資源。作為寧夏人,我們更應該保護我們的長城!
文章選自《火焰戰刀花香:寧夏之書 》
美國人蓋洛:將寧夏的長城告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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