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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為教室 宇宙為課堂

我最近深深地感覺到:這個時代並不匱乏真正的思想者,但卻缺少真正的行動者與擔當者。而傅國涌老師這樣的一位行動者,就特別值得我們重視。

去年此時,傅國涌老師年至天命之際,說自己50歲重新歸零而創辦了童子班。我與幾位朋友有幸得以見證之。如今已相隔一年,一年,說長也長,對於那些草木繁花、夏蟲蜉蝣來說的確是漫長的。然而對於天地萬物、亘古恆常之宇宙來說,卻是剎那。但是對於傅國涌老師和這些童子們,這是極豐盈而又奇妙的一年。

其實,我一直在關心著傅國涌老師這一年的工作,我自己也是一位教育工作者。我在大學裡教書,看著一屆屆學生來到我的面前,又一屆屆離去。穿過他們的身後,我又看到那些更年幼的孩子們。他們的目的都很明晰,即從幼兒園如何考上一個優秀的小學,然後從小學如何考進一個優秀的中學,最後終於進入理想中的大學,大學之後,又想找到一個好的工作……

我所任教的學校還算不錯,每年有近10萬學生的報考,最後能考進的大概只有1000多名。這是一場非常嚴酷的競爭。然而,我幾乎每一年都能看到這樣的學生:進入大學以後,變得十分頹廢,沒有一點存在感與意義感。就在今年,我看到一位學生深夜兩點鐘在朋友圈發出求救訊息:聲稱人生毫無意義。這是為什麼呢?他們是我們所認為的這個時代最優秀的孩子,然而他們卻處於巨大的焦慮、無力、無奈的蒼茫狀態中。誠如《論語·子罕》:「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

我們現在都能夠看到教育的種種刻板性與痼習,多少人都在學習方法,在大地上練習奔跑,求索路途的捷徑。但是,當有一個人告訴我們,還可以向天空飛翔的時候,那些指向捷徑和奔波的艱辛,其實都毫無意義。因為當他飛起來的時候,所尋找的乃是自我的自由。但這種尋找是不容易的。真正好的教育、理想的教育應該是促成這樣的一種自我教育。只有當你的靈魂成為你自己的導師之際,你才是真正地地走在了自己的路上。

而這種指向自由與自我教育的極不容易,對它促成需要兩個借力,一者為讀萬卷書,再者為行萬里路。我看到了傅國涌老師朋友圈裡面的信息以及孩子們的話語,不僅是今天所表現出來的這個公共的展示,更有在這一年來孩子們所閱讀的書籍。這其中不僅有時代的,還有古典的,不僅有此國的,還有彼國的,甚至包括萬國的文明之精華,以冀這些孩子能夠成為文明之子,擁有非常精彩的內心之成長。然而,這份經驗終歸是別人的經驗,是以他者的文字樣貌作為呈現,故終歸是抽象的,其再多的閱讀結果,也往往如詩人歌德筆下那位終於陷入枯窘的浮士德博士一樣。

這時,就出現了另外一個尋找,即用自己的腳步、自己的眼睛乃至整個真實的身體進入到各種現場當中,這些現場既有時代的大城,也有古典的廢墟,更有自然界的山川河流的漫步與遠足。於是,這些孩子的身影,出現在希臘,出現在義大利,出現在北京的故宮,出現在美麗的富春江上。詩人泰戈爾曾說,要成為大詩人、大作家、大畫家,書可以少讀,卻要「多逛山水,到自然里去找真、找善、找美,找人生的意義,找宇宙的秘密。實在不單單印有黑字的白紙才是書,生活就是書,人情就是書,自然就是書」。大體如是!

這種現場的集體行走,因為有一位資格俱足的老師在場,即把天地作為教室,把宇宙作為課堂,復甦了他們的整個生命。我為之深感驚詫,我只記得孔子帶著天命周遊六國的時候,就曾把天地宇宙作為教室與課堂,弟子們以地為席,以天為幕,展開其弘深博大的教育。此乃有天命之人之所為。而如今,我們的童子們有福了。他們進入到這種特殊的童子班中接受教育。當然,以後集體行走的意義也許慢慢會成為個體的行走,只要具備足夠的勇氣。甚至,當個體的行走成熟了以後,又可以帶領一批人集體去行走,「暗飛螢自照,水宿鳥相呼」,這就是文明與文化的大義之所在,它們是藉助教育與自我教育完成的。

我認識一位年輕的朋友,他行走過20多個國家,25000多公里的行程。這樣一路走來,他的人生格局便逐漸發生了改變。行走的途中,他將這些心靈的感悟編輯成書,名為《我和哈利的環球騎行》。也是緣分所致,他找到了我為他撰寫此書的序言,我把這篇序言名為《在生命的收割當中,收穫的全是自己》。即,只有在這樣的行走當中才能與自己相遇,促成自我與自由的尋找。

我自己也有一番經歷,我曾有兩個月的時間,獨自一人行走在印度的喜馬拉雅山群峰之間。這種行走不是刻意的安排,許多都是偶然與意外。那種與天地萬物、花鳥蟲獸共在的真實的生命經驗,你是無法從文字當中直接獲得的。然而,這種行走最終是為了什麼呢?肯定不是走向他方異域,而是尋找自我,促成自我翅膀的生成,進而擁有飛翔的能力。

所以,我在此特別向傅國涌老師這樣的行動者致敬。他曾經自我行走,現在又帶著一些童子行走,促成每一個人找到生命的現場,找到存在界的中心,這就是值得我們珍愛與重視的教育。

面對世界的暗夜,有人在詛咒,有人在發光;面對命運的無常,有人在焦慮,有人在創造;面對時代的混沌,有人在抱怨,有人在廓清混沌,建立時代與精神的新秩序,所幸有傅國涌老師在帶著一批童子於母語中採集美善、播種美善,藉此克服了這個時代的混濁。這比尼采說的「在自己身上克服或戰勝時代」要可靠很多,信心更大。

(作者系中國美術學院副教授)

《中國教師報》2018年11月07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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