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贊郁新劇《女鼓手》，更像是一部六個小時的電影

電影咖來拍劇集其實早就不新鮮了，但是韓國導演朴贊郁近期居然為英國BBC拍了6集迷你劇《女鼓手》，倒還真讓人有點驚喜。

《女鼓手》

The Little Drummer Girl

導演: 朴贊郁

編劇: 約翰·勒·卡雷 / 邁克爾·萊斯利 / 克萊爾·威爾森

主演: 弗洛倫斯·皮尤 / 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 / 邁克爾·珊農

類型: 劇情 / 驚悚

製片國家/地區: 英國

首播: 2018-10-28(英國)

集數: 6

這位蜚聲國際的名導以黑暗風格著稱，從2002年開始的「復仇三部曲」讓他橫掃各大電影節，也讓他唯美而陰暗的審美廣為人知。

他從不憚於表現邊緣題材或血腥、色情場景，在陰鬱的鏡頭空間內演繹各種生猛內容。最近的一部作品《小姐》，更是大膽表現女同情節。

《小姐》劇照

《女鼓手》是關於冷戰期間一個無意中捲入間諜鬥爭的女人，或許邊緣程度不及前作，但人物的複雜性絕不可小覷。

更何況，劇集原著小說的作者是約翰·勒·卡雷。

這位大神可是超越007作者伊恩·弗萊明，被譽為「20世紀最著名的間諜小說家」的存在，五六十年代曾經以外交官的身份，為英國的間諜機構MI5和MI6工作，絕對的諜戰前輩。

他的作品堪稱影視改編寶庫，從60年代的《柏林諜影》，到近年來的《鍋匠，裁縫，士兵，間諜》、《夜班經理》，都成為一時之選。

趁機舔屏《夜班經理》

他從來不會寫單純而狹義的消遣式間諜小說，而是借間諜小說來觀察世界的殘酷、上級官僚階層的腐朽及間諜的人性荒蕪。他與朴贊郁的相遇，簡直是天造地設。

不同於007等人物的衣冠楚楚、氣質優雅，勒·布雷筆下的間諜總帶著幾分疲憊和焦躁，他們的禮帽風衣滿是褶皺，身形松垮，彷彿被工作耗盡了精力的上班族。

比如《女鼓手》里的馬丁·庫茲，以色列反恐小組頭目。

西德發生了一起針對以色列人的恐襲，馬丁前來調查時發現，嫌疑人應該是巴勒斯坦恐怖組織成員薩利姆，而他的哥哥正是馬丁多年來的死對頭哈利勒。

這夥人經常會誘騙一些年輕的姑娘，由她們負責安放炸彈，在歐洲各地襲擊以色列人。

老謀深算的馬丁藉機咬死了薩利姆的蹤跡，但是他決定用薩利姆的身份做一個香餌，釣出哈利勒這條大魚。

對於這個香餌，馬丁這樣形容：「如果你想獵一頭獅子，用一隻玩具羊是不行的，我們的羊必須聞起來或嘗起來都是活生生的才行，必須有顆心，哪怕那顆心現在站錯了立場。」

另一邊，倫敦的話劇小演員查理登場了。

她最近幾場演出，經常出現一個身穿綠衣的神秘人在頭排捧場。

隨後查理得知自己交了好運，有一個劇迷提供了機會，他們的劇團可以到希臘度假！

在愛琴海邊他們遇到了一個男子，高大而沉默寡言，但卻英俊帥氣、肉體完美，劇團里從姑娘到基佬都為之瘋狂。

但這位神秘男子似乎只對查理青睞有加。當他準備前往雅典的時候，問查理要不要一起去。

沒說的，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放過！雅典浪漫之旅開啟，兩個人在厄瑞克翁神廟裡大玩浪漫，查理甚至情不自禁地吻了那個男子。

神廟裡這一段蘇到爆！

但當兩人下山，查理被神秘男子帶往下一個未知的目的地，一路上男子把車開得風馳電掣，彷彿捕獲獵物急於歸穴的獅子。

當他們終於停車，馬丁·庫茲及團隊出現在查理的眼前，一切都是一場戲，而現在，查理需要加入這場戲中。

馬丁已經趁薩利姆外出的時候果斷抓捕，然後掏出了他關於組織和自己行事習慣的所有資料，細緻到能複製一個薩利姆。新的薩利姆，就是那個神秘男子——以色列資深間諜加迪·貝克。

而新的薩利姆身邊，還必須有一個女人，不用說，就是查理。

而查理之所以被選中，恰恰就是因為她曾經參加過薩利姆組織的某次集會。在馬丁的劇本中，他們在那時結識，之後薩利姆還多次去倫敦看查理的演出，兩人已經成為戀人。

當然，之前看查理表演的神秘人，已經是加迪·貝克，而兩人在神廟裡的浪漫，也只是這個故事的一部分。故事裡的查理，將成為馬丁那隻「活生生的羊」。

已經播出的兩集中，大戲緩緩開幕，各種故事即將開場。

朴贊郁沒有讓人失望，整部劇呈現出一種復古而瑰麗的整體質感，層次極其豐富的色彩一如往常的出色，配合朴贊郁沉穩而不失浪漫的運鏡，營造出整體上略帶迷幻的光影空間。

這正是朴贊郁作品的標配，此前的《小姐》中，明媚而艷麗的質感就相當驚艷。

而在《女鼓手》中，這種氣質在首集第一場戲就集中爆發。

整整三分鐘，朴贊郁沒安排一句台詞，鏡頭跟隨著一個行李箱，從某賓館房間的地上被帶走，然後被送到一位以色列外交官的家裡。

唯美的運鏡配合著慢節奏的音樂，但面無表情的人和肅殺的街景卻帶著幾分詭異，並通過鐘錶、球在牆面的敲擊聲，不斷加劇某種緊張氣氛。

當外交官回頭看向樓上放箱子的地方，爆炸如期而至，卻把此前沉浸於慢節奏的我們嚇了個半死。

劇中的演員也同樣出色，女主角弗洛倫斯·皮尤是英國近期崛起的女演員（居然是96年的妹紙！），此前出演《麥克白夫人》、《通勤營救》都令人印象深刻。

而男主角邁克爾·珊農和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一個負責動腦，一個負責賣肉。

面部輪廓剛毅的邁克爾·珊農此前曾在各種電影里飾演正派角色，此次疲憊而鬆弛的面容配上炯炯有神的雙眼，演活了從業多年的間諜頭目。

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是絕對的顏美條順，《真愛如血》里的美少年讓人至今難忘。在劇中海灘上的幾場戲，他一直沒怎麼穿衣服，給劇迷發足了福利。

但千萬別覺得他沒演技，高級特工那種冷漠、疲憊的感覺，完全寫在他無神的雙眼裡，竟然有點讓人心疼。（並沒有心疼珊農，這事兒還是看臉的）

這當然是一部出色的劇集，朴贊郁出手完全就是電影質感，構成了一部精品，但也天然形成了為人詬病的「敘事節奏慢」、「不容易懂」等問題。

劇集的敘事我們並不陌生，快節奏、人物設定清晰、每集至少出現一個劇情高潮。這種以電視為呈現方式的藝術不像電影有一個獨立的觀賞場地，必須能留住觀眾不讓他們轉檯。

但是《女鼓手》幾乎完全打破了這些規則，開場三分鐘居然無台詞地表現了一個故事。

第一集里馬丁和查理這兩條線索完全沒有交集，直到最後兩條線匯合我們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然後恍然大悟：此前的所有敘事並非同時發生，所有馬丁小組的劇情通通是閃回。

查理的第一個鏡頭，是第一集開場之後向攝影機形容她的一段經歷，但我們直到第二集開始才知道她這場戲是在幹嘛。

這樣大跨度的非線性敘事，通過多線索的閃回和倒敘串聯劇情，通常也只會出現在電影里。

但放在劇集當中，觀眾如果注意力不夠集中，會覺得每一場戲都有點沒頭沒尾，甚至搞不清楚故事的來龍去脈。這是電視的觀看習慣和電影天然的不同。

這畢竟是一部劇，當大量電影式的手法被用於其中時，和劇集天然的敘事風格形成了衝突。

應該說，雖然只出了兩集，但是已經能感受到《女鼓手》作為作品的完整，以及製作上的精良。

但恰恰是作為整體的出色，損害了每一集具體的觀看體驗。從導演的思路來說，朴贊郁似乎在做一部六小時的電影，而非一部劇集。

因此，希望《女鼓手》作為劇不完善的部分不會影響你的耐心，相信看完之後你會覺得，這確實是有著朴贊郁水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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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號：藤井樹觀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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