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館長：我希望登陸火星的第一人是女性

艾倫·斯托凡（Ellen Stofan）在今年夏天創造了歷史，她成為世界參觀人數第三多的博物館的首位女性館長。

一條紅地毯鋪在了阿波羅登月艙和查爾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駕駛的聖路易斯精神號飛機下面，演員瑞恩·高斯林（Ryan Gosling）和克萊爾·芙伊（Claire Foy）混在一幫宇航員、美國宇航局（NASA）工程師和國會議員當中。尼爾·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的傳記電影正在華盛頓舉行全美首映禮，但在《登月第一人》（First Man）之前，一位首開先河的女性發表了講話。

艾倫·斯托凡在史密森尼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位於弗吉尼亞州尚蒂利的史蒂文·烏德沃爾哈齊中心分館。攝於9月7日。

艾倫·斯托凡在今年夏天創造了歷史，她成為史密森尼國家航天航空博物館（Smithsonian National Air and Space Museum）的首位女性館長，這是世界參觀人數第三多的博物館，僅次於中國國家博物館和巴黎盧浮宮。去年有超過860萬人來到這裡參觀，而該博物館自1976年開館以來的參觀總人數已經達到3.5億人次，比美國人口總數還要多。

在博物館的IMAX影院中，斯托凡為吃著爆米花的觀眾介紹了這部引人入勝的影片，片中重現了阿姆斯特朗在1969年代表人類邁出的一小步。他是12名登月者中的第一人，而這些人的共同點是：都是美國人，都是白種人，都是男人。在美國宇航局把目光投向火星之際，斯托凡有著不同的願景。

「我希望這個博物館能夠啟迪第一位踏上火星的女性，而且我希望她會是踏上火星的第一人，」斯托凡說，「研究表明，多元化團隊成績優於非多元化團隊，多性別團隊也有更好的表現，所以為什麼不能是女性來做成這件事呢？我們必須確保我們做到最好。」

在史蒂文·烏德沃爾哈齊中心分館展出的發現號（Discovery）太空梭。

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位於華盛頓的主館即將進行為期7年、耗資9億美元的整修，工程包括建築結構升級以及建設容納逾65,000件藏品的新展廳。主館內有一個關於薩莉·萊德（Sally Ride）的醒目展區，她是第一位進入太空的美國女性。可以想見，在斯托凡任內，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的展覽將反映美國不斷變化的性別圖景。

「我希望這個博物館能夠啟迪第一位踏上火星的女性，而且我希望她會是踏上火星的第一人。」

——艾倫·斯托凡

（公民權利和兒童權利活動家）瑪麗安·賴特·埃德爾曼（Marian Wright Edelman）曾說：『你沒法成為你沒見識過的人。』我對此深信不疑。」斯托凡說，「我在成長過程中就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一名科學家，我會去搜尋有關女科學家的故事，而這樣的故事非常稀少和罕見。所以，我認為對於任何走進這個博物館的孩子，無論是拉丁裔男孩還是西班牙裔女孩，抑或是一個黑人女孩，讓她們看到關於自己的故事是極其重要的。」

「我希望，我擔任博物館館長一職能夠讓女孩們說：『這是女孩能夠做到的事，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顯而易見，航空航天工業歷來由男性主導，你可能說：『嗯，這有什麼問題呢？』在我看來，這是因為你在浪費人才，沒有做到人盡其用。如果我們想要進步，想要創新，想要知道下一個萊特飛行器是什麼，想要知道誰能把人類送上火星，我們就需要那些人才，需要讓孩子們受到啟迪並且說：『我能做到。』」

「我在四歲那年第一次觀看了火箭發射」

位於弗吉尼亞州尚蒂利的史蒂文·烏德沃爾哈齊中心分館擁有15年歷史，這裡的巨大飛機庫中收藏著一架法航協和客機、發現號太空梭以及曾經在廣島投下原子彈的艾諾拉·蓋號（Enola Gay）B-29轟炸機。斯托凡在博物館一間空氣清新的會議室里回答了我們的問題，裝點這間會議室的是鮮為人知的阿波羅時代藝術藏品，其中包括諾曼·洛克威爾（Norman Rockwell）的一幅畫作：《宇航員格里森和楊穿上宇航服》（Astronauts Grissom and Young Suiting Up）。

史蒂文·烏德沃爾哈齊中心分館收藏的諾曼·洛克威爾畫作：《宇航員格里森和楊穿上宇航服》。

我們很快就清楚了一件事，斯托凡對星空的愛好可以說是與生俱來。她在俄亥俄州長大，那裡是阿姆斯特朗和其他太空先驅的故鄉。她的父親是美國宇航局的火箭科學家，她的母親是小學的科學老師。

「我在四歲那年第一次觀看了火箭發射，這就是為什麼我對火箭和發射升空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親近感，」她回憶道，「我一直對科學感興趣，但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把美國宇航局當成自己的職業道路，因為每個在那裡工作的人看起來都像是我的父親。」

「我父親當時負責研發的是把維京登陸器發射到火星的火箭，（天文學家）卡爾·薩根（Carl Sagan）那時候在談論登陸火星尋找生命，我就想啊，『好呀，這真酷，我想做這個。』於是，在14歲的時候，我決心成為一名行星科學家。我認為榜樣的作用非常重要。」

大學畢業後，斯托凡加入了美國宇航局的噴氣推進實驗室（JPL），並參與了麥哲倫航天器（Megaellan）的金星任務以及新千年計劃（NMP）。在那裡，她管理著100多名科學家，負責新技術的研發。斯托凡在英國生活了8年時間，她是倫敦大學學院（UCL）的名譽教授；她的小女兒剛從愛丁堡大學（UEDIN）畢業。

斯托凡還曾在華盛頓一家專註於行星研究的諮詢公司擔任副總裁兼高級科學家，她在該公司工作了13年。從2013年到2016年，她是美國宇航局的首席科學家，工作內容包括幫助制定一項讓人類登陸火星的長期計劃。

斯托凡今年57歲，她這一代人對探索火星有著合情合理的期待。她說，雖然機器人已經達到那裡，但火星對人類來說仍然遙不可及，這「實在令人沮喪」。她認為，美國宇航局有望在本世紀30年代末派遣宇航員登陸火星表面，而進入火星軌道的時間則可能在不久之後。

9月7日，博物館參觀者觀看在史蒂文·烏德沃爾哈齊中心分館展出的火箭。

「我們博物館對這件事做了很多思考，因為我們非常關註明年阿波羅任務的50周年紀念，」斯托凡說，「一位具有超凡魅力的總統（約翰·肯尼迪）為我們設定了這個非常具體的目標，即我們將在十年之內讓人類登陸月球，這個目標激勵了一切。最初的火箭計劃啟動了，但他們不得不發明新的數學公式和建造令人難以置信的基礎設施，那花費了很多錢。」

「因此，我們成功登月是特定目標、貫徹目標的決心、資金以及面對風險的態度這些因素組合在一起的成果。如果我們現在把這些因素組合在一起——預算資金、決心和面對風險的態度——那我們尚未登陸火星的原因就顯而易見了。有時候當我聽到人們說，『哦，我們還沒有那樣的技術。』我就會感到很沮喪。如果我們擁有曾經在8年之內登上月球的決心，我們就能夠到達火星。」

儘管飛抵火星需要越過遙遠的距離和花費巨額的資金，但載人火星任務已經被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重新列入政治議程，他重新建立了國家航天委員會（NSC），並由副總統邁克·彭斯（Mike Pence）擔任主席。斯托凡說：「我認為現在有很多積極的發展動態，所以人們可以說，好的，我們能不能就這樣繼續前進，那正是每個人都在拭目以待的事情。」

「登陸火星將是一項國際任務」

斯托凡說：「我在美國宇航局工作時，我們當然也花了很多時間跟外國合作夥伴溝通，話題是你們想不想跟我們搭檔重返月球，你們想不想跟我們搭檔飛向火星。所以，我毫不懷疑，前往火星的第一支隊伍將由國際宇航員組成。「最優秀、最聰明、最具創新精神的人散落在世界各地，因此如果你想做成一些大膽的事情——把人類送到火星再把他們安全帶回家，這件事仍然非常困難——你就得讓世界各地的人才參與進來。我確信登陸火星將是一項國際任務。」

「一個不可思議的平台」

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本應該跟未來主義、宇宙雄心以及給人帶來奇蹟體驗聯繫在一起，然而博物館擁有近45年歷史的主樓已經開始嘎吱作響，水分滲入其中並破壞了建築的內部結構。為此，該博物館打算重建外層結構，並新增入口防彈玻璃以及一套新的加熱和冷卻系統，這項成本達6.5億美元的整修計劃已經獲批，資金由美國國會撥付。

對展廳內部進行改造將花費額外的2.5億美元，這筆錢將通過私人慈善捐助募集，這也是斯托凡工作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大約1,400件藏品將首次在博物館展出，其中包括一架綽號為「Flak-Bait」（高射炮誘餌）的馬丁B-26掠奪者飛機，它在歐洲戰場上執行了207次任務卻安然無恙，超過了二戰期間的所有其他美國飛機。這架轟炸機的飛行員是詹姆斯·法瑞爾（James Farrell），他按照「Flea Bait」（跳蚤誘餌）給飛機命了名，後者是他兄弟給家裡寵物狗起的名字。

馬丁B-26掠奪者飛機的一部分，這架綽號為「Flak-Bait」的飛機位於史蒂文·烏德沃爾哈齊中心分館的瑪麗·貝克·恩金修復庫。

斯托凡說：「對我而言，尤其從我的出生背景來看，這地方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平台，讓我們能夠激勵下一代人對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產生興趣；對我而言，如果讓我感到興奮的還不是這個的話，那就是未來的人才隊伍，我們將能讓孩子們見識到航空和航天領域的這些未來職業。」

阿波羅任務的50周年紀念代表著這種努力的一小步。10月11日，阿波羅7號的宇航員沃爾特·坎寧安（Walt Cunningham）到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出席了一款紀念幣設計的揭幕儀式。該博物館還計劃在2019年7月舉辦為期一周的慶祝活動，包括阿姆斯特朗的阿波羅11號宇航服在13年後（成千上萬人捐款資助了對這件藏品的保護）首次回歸博物館進行展覽。對此，斯托凡也很期待。

「如果我們只進行一次回顧性的慶祝活動，我們將失去這樣一個機會，即激勵下一代人樹立『讓我們登陸火星』的決心。」她強調道，「我認為這也是反思我們人類能力的好時機。對我而言，太空計劃體現了人性中更好的一面。目前，太空領域正進行著了不起的國際合作，而這將幫助我們重返月球和登陸火星。在阿波羅任務所處的時代，我們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我們在談論現在有什麼不同，那有多麼積極，以及登陸火星的偉大征程如何會成為一項令人難以置信的人類成就和一項令人難以置信的積極成就。」

翻譯：何無魚

審校：李莉

編輯：漫倩

來源：Th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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