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搗幽燕，四巨頭碧雲寺祭靈：南京政府終於在形式上實現全國統一

文｜馮傑

「濟案」發生震驚中外，奉系張學良、楊宇霆等呼籲「停止內爭，一致對外」。1928年5月9日，閻錫山佔領河北石家莊，張作霖宣布停戰，表示國內政治問題，應交給國民公正裁決。眼看京津指日可待，北伐各路大軍又豈肯停止攻勢。13日，蔣介石頒行「第二期作戰計劃」：第1集團軍以一部監視魯東之敵，主力由平陰附近渡河，與第2、第3集團軍相呼應，進取德州，掩護京漢主力軍之側背。第2集團軍以主力沿京漢線東方地區，攻略河間、保定，乘勝直搗京、津。第3集團軍主力於京漢線西北地區活動，以一部由龍泉、紫荊關分出京、保西北部，威脅敵之側背，會攻北京。

奉軍不敵閻、馮夾擊，退守保定西南京漢線上築有堅固工事的方順橋一帶抵抗。閻錫山限各軍15日以前到達方順橋，進攻奉軍主陣地。起先進展順利，閻電告蔣、馮：「我軍在完縣（今河北順平縣）方順橋之線與敵激戰三晝夜，於15日早3時攻克方順橋。」關鍵時候，馮玉祥下令韓復榘撤回石家莊，「奉軍未受重大損失，即行退卻，慮敵反攻，不主深入」。這樣一來，第3集團軍就與奉軍形成膠著拉鋸。蔣介石急電馮玉祥：「韓軍撤退後，敵亦跟蹤南來，危急萬狀！務請兄督飭各軍迅速反攻，以挽危局。」馮玉祥後來在《我的生活》中這樣寫道：「韓復榘拿下石家莊，晉閻關照我們不許過彰德，韓乃遵從命令，停兵不進。可是奉軍勢仍猛銳，山西方面又派人來請我出兵。我覺得與人相處，真不容易。」說到底還是彼此爭地盤。閻軍將領楊愛源提出「把直隸（河北）交馮料理，我即隱忍一時，看其如何收拾，如何對付奉敵」。閻錫山一面電請南京速派戰地政務委員會統籌直隸政治，一面電馮：「在戰地政務委員會未到以前，凡直境內各縣稅賦及糧秣之供應，即請我兄統籌見示。」馮玉祥反倒難為情起來：「一切辦法，即請吾弟主持，兄無不贊成也。」

閻錫山為避免正面進攻遭受重大損失，下令繞攻方順橋以西地區，奉軍右翼不得不隨之拉長延伸。第9師師長陳長捷回憶說：「我們展開全部炮兵，猛轟完縣奉軍後方。張學良以保定第三、四方面軍已用盡兵力，只好用汽車運送衛隊兩個營到滿城東北監視我們。」29日，奉軍放棄方順橋，閻錫山乘勝攻佔保定。6月2日，張作霖通電退出北京，未料在返回瀋陽途中遭到日本關東軍暗算而身亡。南京商討接收京津問題，一要避免引起日本干涉，二要盡量得到英美列強支持，三要奉方便於接受。實際情形是奉方與馮玉祥勢不兩立，更傾向與恩怨不深的閻錫山接洽退兵，北京外交團看法相似，擔心馮曾受俄援的背景「有共產色彩的疑慮」，較為接受更像「傳統北方軍人」的閻錫山。蔣介石徵詢意見，馮玉祥表面上與世無爭，私下悄悄電令韓復榘日夜兼程搶佔北京。可惜事與願違，掌握北京警政的地方維持會王士珍等人拒絕馮軍入城。8日，閻錫山在保定宣布就任京津衛戍司令，第3集團軍全面接管北京、天津，張蔭梧、傅作義分任兩地警備司令。

孫中山當年病逝北京協和醫院，遺體經過防腐處理後暫置香山碧雲寺。北伐大體完成，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派蔣介石為代表北上祭告「總理」。7月3日上午，蔣介石抵碧雲寺，但心理準備不夠，「不忍驟見遺體，故暫不敢啟棺」，準備祭告時再瞻依。5日正午，蔣介石省視孫中山遺容，只見「安眠如常，而顏色則蒼黃有異，不禁悲澈肺腑，淚如雨下」。翌日8時，正式舉行祭告總理典禮。蔣介石主祭，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襄祭，蔣作賓、何成濬、方鼎英、陳調元、方振武、魏益三、白崇禧等各方將領均參與典禮。蔣介石伏讀祭文，號啕大哭，馮玉祥走上去「如勸孝子一般，勸了多時，他始休淚」。結束祭禮，蔣介石對宋美齡說：「剛才祭告總理時，聞哀樂之聲一作，雖欲強抑悲痛，仍淚滿襟臆，體力幾乎支撐不住，及瞻仰遺容，哀痛更不能自勝。」

是年底，張學良發表「易幟」通電，宣稱服從三民主義，南京國民政府在形式上實現了全國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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