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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畫清風雅集:黃賓虹告訴你 怎樣才是一張好畫

余喜習繪事,

生長新安山水窟中,

新安古稱大好山水,至今韙之。

顧古人言好山水嘗曰:江山如畫。

「如畫」之謂,

正以天然山水,尚不如人之畫也。

《怎樣才是一張好畫》手稿

畫者深明於法之中,

能超乎法之外,既可由功力所至,

合其趣於天,

又當補造物之偏,操其權於人,

精誠攝筆墨,翦裁成為格局,

於是得為好畫,傳播於世。

世之欲明真宰者,

舍筆法、墨法、章法求之,奚可哉乎!

法者,古今授受不易之道。

石濤《語錄》言:

古人未立法以前,不知古人用何法;

古人既立法以後,

又使後人不能離其法。

其曰我用我法者,既超乎法,而先深明於法者也。

「法」字原從「廌」作「灋」,

獸名,性觸邪,故法官之冠,

取以為飾,與法為水名異,今省作法。

本意法當如折獄之有律,

所以判別邪正,昭示疑信也。

自人各挾其私見,

以評論是非,視朱成碧,

取贗亂真,顛倒於悠悠之口者多矣。

人皆有愛好之心,宜先有審美之恉。

藝術之至美者,

莫如畫,

以其傳觀遠近,留存古今,與世共見也。

小之狀細事微物之情,

大之輔政治教育之正,

漸摩既久,可感化氣質,陶養性靈,

致宇宙於和平,胥賴乎是。

故人無賢否智愚、尊卑老少,

莫不應有美術之觀念。

然美無止境,

而術有不同,學者宜深致意焉。

世有朝市之畫,有山林之畫。

院體細謹之作,

重於貌似,而筆墨或偏;

士夫荒率之為,

得於神來,而理法有失。

故鑒之者,

於工筆必觀其筆墨,於逸品兼顧其理法。

工於意而簡於筆,遺其貌而得其神。

用筆之妙,參於古人之理論,

用墨之妙,審於名跡之真本。

多讀古書,多看名畫,

更須多求賢師益友,以證其異同。

使習工細者,不入於俗媚,

學簡易者,不流於獷悍,漸積日久,

不期於美而美在其中。

否則專工塗澤,

則無鹽、嫫母,愈見其媸,

任情放誕,牛鬼蛇神,愈形其惡。

彼盲昧者,徒驚其妖冶,

詫為雄奇,墮五里霧中,

沈九淵泉下,而不之悟,

皆誤認究本尋源為復古,

用夷變夏為識時。

因未求筆法、墨法、章法,

致放浪而無所歸也。

必也師近人兼師古人,

而師古人不若師造化。

師其所長,

而遺其所短,在精神不在面貌。

夫而後為繁為簡,

各得其宜,或毀或譽,無關於己。

若其自信有素,不欲為時俗所轉移,

昔庄叟謂宋元君畫者,

解衣盤礴,旁若無人,是真畫者,其知言哉!

《怎樣才是一張好畫》手稿2

下面我們來看看傅雷對黃賓虹畫作的評述

傅雷說黃賓虹的畫,瀰漫著悠遠的詩意。讀傅雷說黃賓虹畫的文字,就是讀一首詩,一首從內心深處汩汩而出的詩。傅雷懂畫,說出畫理畫意,並不足怪。然而,能用詩一樣的語言評述黃賓虹的畫著實不意,這是才情,也是深度。

讀傅雷說黃賓虹畫里的文字,百讀不厭,尤其是在暮色中讀,會體驗到傅雷——一位學貫中西的文人對自己心儀的畫家的那份痴情。這一點,至今無出其右者。

研究黃賓虹的文章可以車載斗量了,傅雷之筆,具有耀眼的光輝。1943年5月,傅雷在上海榮寶齋畫展看到黃賓虹的山水畫作《白雲山蒼蒼》,傅雷一見傾心,當即購買。在傅雷的眼中,這幅作品「筆簡意繁,丘壑無窮,勾勒生辣中尤饒嫵媚之姿,凝練渾淪」。

這是傅雷認識黃賓虹畫作的開始,一個月以後,傅雷向朋友默飛借來黃賓虹的6幅畫作,「懸諸壁間,反覆對晤,數日不倦」。

痴情的傅雷看到了什麼,當然是詩意,於是,傅雷致書黃賓虹,一吐為快——「筆墨幅幅不同,境界因而各異:鬱郁蒼蒼,似古風者有之,蘊藉婉委,似絕句小令者亦有之。妙在巨帙不盡繁複,小幀未必簡略,蒼老中有華滋,濃厚處仍有靈氣浮動,線條馳縱飛舞,二三筆直抵千萬言,此其令人百觀不厭也」。

傅雷的西語素養深厚高廣,審視西方藝術的眼界寬泛遙遠,同時,他的舊學根基牢固紮實,面對傳統藝術的感覺奇妙通達,因此,我們在傅雷即興的言語中,看到一個人飛揚的情思。正是這樣的認識,傅雷屢次向黃賓虹購畫,也接受黃賓虹的饋贈。

1943年6月,黃賓虹贈給傅雷冊頁,傅雷如獲至寶。這件山水冊頁,使傅雷多日足不出戶,反覆欣賞,平息自己獨有的激動。

是夜,傅雷在致黃賓虹的手札中,談到自己對黃賓虹山水冊頁的理解——「前惠冊頁,不獨筆墨簡練,畫意高古,千里江山收諸寸紙,抑且設色妍麗(在先生風格中此點亦屬罕見),態愈老而愈媚,嵐光波影中復有晝晦陰晴之幻變存乎其間;或則拂曉橫江,水香襲人,天色大明而紅日猶未高懸;或則薄暮登臨,晚霞殘照,反映於藤蔓衰草之間;或則驟雨初歇,陰雲未斂,蒼翠欲滴,衣袂猶濕,變化萬端,目眩神迷。寫生耶?創作耶?蓋不可以分矣。且先生以八秩高齡而表現於楮墨敷色者,元氣淋漓者有之,逸興遄飛者有之,瑰偉莊嚴者有之,婉孌多姿者亦有之」。

夢幻般的感覺,催生出形象、絢麗,靜雅、幽深的詞語,這是詩人的想像,是詩人的語言。時下評畫的文字,庶幾找不到這般文采和節奏。

才情起於傅雷對中西美術的了解,在法國求學期間,傅雷與劉海粟等人徜徉各大博物館和美術館,造訪名家,遍覽名作,美術鑒賞能力不斷提高。

回國後,他在藝術學校講授西方美術史。同時,他對中國傳統美術進行了深入研究。他曾多次致書遠在北平工作的黃賓虹,請求老先生幫助購買《故宮書畫集》。這樣的積累,才有這樣的識見。

1943年7月13日,傅雷在手札中對黃賓虹講了一段話,我願意把這段話看成傅雷對自己審美能力的歸納——「倘無鑒古之功力、審美之卓見、高曠之心胸,決不能從摹古中洗鍊出獨到之筆墨;倘無獨到之筆墨,決不能言寫生創作……摹古鑒古乃修養之一階段,藉以培養有我之表現法也;遊覽寫生乃修養之又一階段,由是而進於參悟自然之無我也」。

看看,這種辯證關係,從不同的角度說明了傅雷藝術眼光的精深和獨特。

1943年末,傅雷購買黃賓虹的畫作有二十餘件,接受饋贈的畫作也有十餘件,這一年,可謂傅雷收藏黃賓虹畫作的重要一年。也是這一年,傅雷在上海為黃賓虹舉辦了「黃賓虹八十書畫展」,得以全方面賞讀黃賓虹的畫作,可以說,作為黃賓虹的研究者,傅雷的經歷與幸運是不能複製的。正是因為這種機緣,傅雷找到了窺見黃賓虹畫作的路徑。

1943年9月11日,傅雷對黃賓虹的畫作如此點評——「例如《墨濃多晦冥》一幅,宛然北宋氣象;細審之,則奔放不羈、自由跌宕之線條,固吾公自己家數。《馬江舟次》一作,儼然元人風骨,而究其表現之法則,已推陳出新,非復前賢窠臼。先生輒以神似貌似之別為言,觀之二畫恍然若有所悟」。

傅雷對黃賓虹畫作的屢屢發言,黃賓虹又是如何看的?黃賓虹的第一感覺是「快聆宏旨,迴環再四,感佩莫宣」。如果說這是黃賓虹的謙辭,我們不妨再看一看他的心聲——「今次擬開畫展,得大力文字之揄揚,喜出望外」。傅雷評述黃賓虹畫作的悠遠詩意,一點一滴滲入到黃賓虹的心間,自然「喜出望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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