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局中局：為了400萬，他給警察埋了3個彩蛋 | 夜行檔案035
「夜行檔案」是魔宙的非虛構欄目
由徐浪、周庸講述真實罪案故事
根據新聞報道、採訪、官方檔案整理而成
從而達到探索人性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徐浪。
今天想聊聊騙保的事——上個月出的那事，你可能已經看過了：
湖南新化的一個大哥失蹤後，車在河裡被發現了，他媳婦兒以為他死了，在朋友圈發了封遺書，帶著兒子女兒投湖自盡了。
這時候，大哥又蹦出來自首，說自己還不起10幾萬網貸，偽造了一起車禍，企圖「意外死亡」騙保100萬還債，受益人是自己老婆。
女孩寫的遺書
大哥後來錄了條懺悔視頻，但看不出有多懺悔——說原打算躲過這陣子，就把媳婦兒和兒女接出去，還在視頻里追問自己媳婦兒，為什麼不多堅持一天？
這事讓我想起，3年前在哈爾濱的一場車禍，我差點就死了——倆事有很多相似之處。
15年冬天，剛下過一場大雪，我開車從鐵路街往家走，前面的凱美瑞忽然急剎，我打舵避開，卻發現對向車道迎面來了輛大卡車。
我沒辦法，又急打舵回來，踩死剎車，眼睜睜看著自己「咣」地撞上前面的凱美瑞——哈爾濱冬天的冰雪路面，即便用的是雪地防滑胎，也需要一段剎車距離。
這一切都發生在2、3秒內，我嚇得一身冷汗。定了下神，看凱美瑞的司機下車檢查車後面的凹陷，我也下了車，上去一把拽住這傻逼的脖領子：「草，你TM是不是瘋了？」
他說你鬆開，你逼逼什麼呀，你追的尾，你全責。
我很少這麼憤怒，當時真想把他弄死，扔進後備箱里，用盡畢生所學，製造一起人間蒸發案——現在想想，是有點衝動，但剛差點被坑死，也可以理解。
我說甭聊了，等著交警調監控吧，這時他說了句話，讓我覺得很奇怪：「這段路沒攝像頭，你全責，給你保險公司打電話吧。」
我這時已經冷靜了，注意到不對，一個正常人，誰會注意哪段路有沒有監控？
好在我有行車記錄儀，我回到車裡，回放剛才的碰車，我才發現不對——在我撞上凱美瑞之前，它的車後面，已經有明顯的凹痕，連行車記錄儀的攝像頭都能拍清。
東北的雪地經常是這種冰面，很危險，需要提前剎車
我一下就把這幾件事聯繫起來了：
? 車尾原來就有傷
? 在沒監控的路段急剎，讓後車追尾，後車全責
? 讓我找保險公司
這孫子TM是自己把車撞壞了，可能沒買保險什麼的，憋著股壞勁，想坑我的保險，給他自己修車，所以特意挑了沒攝像頭的路段，急剎車讓我撞上。
想用我的保險，新傷舊傷一起修了，自己一分錢不用花。
叫他過來看了行車記錄儀，大哥臉唰就白了，說兄弟，我這車開的確實也有毛病，要不咱倆私了吧。
我說別整那沒用的，你先拿2000塊錢給我補漆，大哥還真有現金，哆嗦地回車裡從一個黑手包給我拿了2000，我接過錢揣兜里，拿起手機就報警。
大哥急眼了，攔住我，說咱不都說好了么，私了。
我說對，車追尾的事可以私了，你差點坑死我的事，就別扯王八犢子了，咱倆沒完。
他想上車跑，我拽住他，倆人撕巴起來，他一個大老爺們，竟然撓我——這我忍不了，也不報警了，把大哥揍了一頓，開車走了。
湖南新化的大哥騙保，坑死了家人，開凱美瑞騙保的大哥騙保，差點坑死我這個陌生人。
但他們在騙保案里，還不算最壞的那一撮——人一旦不擇手段的去佔便宜，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裡面有些案子，非常有警示意義，我挑幾個講講。
2013年5月10日，天剛亮，江蘇常州市龍虎塘派出所接到報案，有人在電子產業園的湖裡，發現了一具女屍。
屍體臉朝下漂在水上，撈上來後發現，姑娘身高158cm，年齡大概27、28歲，穿著紅上衣、黑絲襪、高跟鞋，沒有搏鬥和性侵跡象。
財物也沒損失，金項鏈、手鐲、戒指、耳環啥的全都在——就是沒啥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案發現場
法醫檢測後，說她沒喝酒也沒中毒，就是純粹淹死的。
下午三點，一個叫李良的人到派出所報案，說自己媳婦兒昨晚騎電動車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昨晚他正跟朋友在外面吃飯，媳婦兒打來電話，說要出門試試新電動車。那會兒天快黑了，李良有點不放心，勸她別出門，但媳婦兒執意要去，他也就妥協了。
李良給媳婦兒買的電動車
根據李良對長相、打扮的描述，警方判斷淹死的姑娘，就是李良的媳婦兒——廖鳳仙。
第二天，李良拿著派出所開的證明，去了殯儀館，一看到屍體，當場就站不住了，嗷嗷哭，不停的自我責備：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買電動車是為她好，不知道她也會死啊。
警察也很難過，安慰說人死不能復生，這事不賴你。
泣不成聲的李良
但有一事，誰也解釋不清楚——人工湖離李良家20多里地，練法拉利也不至於跑那麼遠，何況是電動車呢？而且公園裡到處都是路障，哪有大馬路好騎。
警方推測，廖鳳仙可能是自殺，所以要往遠了跑。
他們調了路面監控，發現廖鳳仙騎著電動車，從自己家一路開到人工湖，既沒有人陪同，也沒人跟蹤。
一直到了湖邊，因為監控缺失，廖鳳仙失去了蹤跡。
監控錄像里的廖鳳仙
警方再次來到人工湖邊，果然撈起了一台電動車。
這個人工湖一共有4座橋，其他3座都有護欄，就廖鳳仙比較背，落水的是一座斜拉橋，還沒有護欄。
打撈起來的電動車
警方推著車，在橋上進行落水試驗，看電動車是以什麼方式落水——是不小心直接衝下去的，還是有人把電動車抬起來，直接扔了下去？
結合電動車行駛速度、所在位置和橋面的摩擦痕迹，技術人員認定，是騎車速度過快，掉湖裡了。
咋看，都是起意外落水。
但是，這裡面又產生了倆問題：
? 撈起來時，電動車大燈是關著的，但人工湖晚上黑燈瞎火的，不開燈根本看不清路
? 人工湖水深1.4米，廖鳳仙1.58米，還穿著高跟鞋，這水應該淹不死她
沒有護欄的斜拉橋
前面說了，廖鳳仙東西都在，但就一樣東西沒了——手機。
那會兒，李良剛給媳婦兒買了一部iPhone5，他懷疑，既然能有人為了這玩意兒賣腎，是不是也會有人為了這，把自己媳婦兒弄死。
他貼出懸賞，說自己有部手機掉湖裡了，裡面有重要資料，誰找到就獎勵2000塊錢。
人工湖附近的居民，大多是外地打工的，很多人沒事就去湖裡游泳，一聽有懸賞，紛紛下水去摸——還真找著了。
李良非常感激，多給了那人1000塊錢，請他到派出所作證，排除證物造假的可能。
與此同時，警察又檢查了一遍物證——他們發現，廖鳳仙鞋底有來自湖底的淤泥。
掉到湖裡後，廖鳳仙站起來過，她絕不是自己淹死的！
鞋底的淤泥經對比和湖底淤泥一致
廖鳳仙的弟弟這會兒也提供了一條線索，說姐姐結婚一個多月後，姐夫帶回過一個叫九哥的男人，是他拜把子兄弟，最近在找工作，一直暫住他家。
姐姐出事10天前，這個九哥突然搬走了，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拜把子兄弟竟然都沒過來看一眼。
警察感覺有點不對勁兒——李良之前講了很多夫妻生活的事，包括小舅子什麼的，但一次沒提過這個叫九哥的。
李良在事發當晚，滿城開車找媳婦兒
他們調出公園附近的監控，還真找到了九哥的身影。
廖鳳仙出事兒那天，九哥上了一輛黑車，從犇牛到了新北區，又從新北區去了案發地點——電子產業園附近。
晚上9點左右，九哥進了公園，然後整晚都沒出來，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才打車離開。
他和廖鳳仙的死，咋看都有點關係。
黑車裡的九哥
經過一個多月的搜索，警方終於抓到了九哥，周九偉。
他和李良是高中同學，畢業後一直跟著李良混，之前李良開網吧時，他是網管。
案發當晚，就是他約廖鳳仙去了電子產業園——他住李良家時，因為李良經常不在家，他就和廖鳳仙日久生情，就那個了。
那個以後，周九偉覺得對不住兄弟，借故搬走了。
那天晚上，他想和廖鳳仙做個了斷，從此兩不相欠，見面也老老實實叫聲嫂子，相約在充滿綠色的公園見面。
到公園後，廖鳳仙騎電動車載著他往湖邊走，技術不行直接沖湖裡了，他慌裡慌張游湖邊去了，沒想到心愛的嫂子就此喪命。
周九偉，鬍子拉碴的
警察說行，那有幾個事解釋一下：
? 為什麼電動車的車大燈一直是關著的？
? 水深只有一米四，是怎麼淹死一米五八的廖鳳仙的，你為啥用游不用走？
? 廖鳳仙鞋底有淤泥，死前站起來過，是誰又把她撂倒了？
周九偉一下崩潰了，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說廖鳳仙一直纏著自己，太煩人，就把她給殺了。
事情好像真相大白了——可憐的李良，剛結婚倆月，就被好兄弟綠了，還殺了自己的老婆！
這時廖鳳仙爸媽又提供了一條線索，不知道為啥，線索總得一點點提供出來，從來就沒有一次利索的時候。
不管怎樣，這條線索很重要，廖鳳仙死前，李良給她買了巨額保險，而受益人正是李良。
他們收拾女兒生前物品時，一個保險公司的人找到他們，說廖鳳仙買了人身意外險。
警察趕緊去查，發現還真有這事兒。
廖鳳仙一共買了兩份保險，都是為期一年的人身意外險，結婚不到半個月時買的，一個保額100萬，另一個保額300萬。
在保險行業中，這種保額大、時間短的高額意外險叫「求死險」，很少有人買，而且高危行業是不允許買的。
這種保險價格較高，實用性較低——普通的意外險，可能一年就幾百塊錢，但高額意外險要上千塊。所以除了部分高收入者，普通人基本不會買這種保險。
廖鳳仙明顯不是高收入者，買了保險兩個月後，就意外身亡了，咋看都有問題。
另外，在5月9號當天，案發前幾個小時，李良還給保險公司打過電話，諮詢了一些問題。
廖鳳仙的投保書
警方認為，這很可能是一起策劃好的殺人騙保案。
他們把李良扔進審訊室，不知道怎麼審的，沒多久，李良就招了。
他承認，在認識廖鳳仙之前，自己就有了殺人騙保的想法，當時他開的黑網吧倒閉，欠了一屁股債，眼瞅著債期一天天逼近，他瘋狂的尋找下手對象。
最後，通過微信搖一搖，他認識了剛離婚的廖鳳仙——倆人非常聊得來，剛認識13天，就閃婚了。
婚後，欠了一屁股債的李良，先花四五萬塊錢買了iPhone5、金項鏈、耳環、戒指、手鐲、電動車等，在外人面前製造恩愛的假象。
背地裡，他忽悠廖鳳仙買了保險，還把受益人改成自己。
自己干這事容易引起懷疑，於是他把好哥們周九偉拉進來，製造意外死亡的假象，並承諾事成之後分他20萬。
為了達到目的，他讓周九偉搬到家裡來住，自己整天不在家，直到倆人日久生情，好兄弟綠了自己，就實施殺人騙保計劃。
每晚睡在你旁邊的人，天天想著怎麼乾死你，挺可怕的。
殺妻兇手 李良
2014年，常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判決，李良犯保險詐騙罪、故意殺人罪，死刑，並處罰金5萬。
周九偉同樣犯保險詐騙罪和故意殺人罪，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罰金3萬。
這案子，還沒完。
李良被處以死刑後，兩份天價保險被保險人（廖鳳仙）、受益人（李良）都已死亡，廖鳳仙的家人找到保險公司，希望對方理賠。
保額100萬那家公司，答應了賠付要求，但保額300萬那家，不願意了。
2016年9月，廖家人把保額300萬的保險公司告上法庭。
庭審時，保險公司說，涉案保單的投保人雖然是廖鳳仙，但實際是李良在網上給她買的。
客服的電話錄音、網上聊天記錄等都能證明，李良才是實際投保人。
況且，保單上也沒有廖鳳仙的親筆簽名。
保險法第四十三條規定，投保人故意造成被保險人死亡的，保險人不承擔給付保險金的責任。因此，保險公司不應承擔賠償責任。
這張保單，保額300萬
到此，整個問題的糾結點在：廖鳳仙到底是不是實際投保人？
法院給出了理由：李良變更受益人時，保險公司給廖鳳仙打過電話核實，經廖鳳仙同意後，才變更了受益人。這說明，涉案保單符合廖鳳仙的真實意願——她就是實際投保人。
最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作出判決，保險公司應該賠付300萬。
2017年8月28日，《人民法院報》刊文評述了這一「殺妻騙保案「——
李良沒有穩定收入，還有大量債務。在這種情況下，花錢購買保額300萬的保險，存在引發道德風險的可能。保險公司應該注意這種情況。
《人民法院報》評述殺妻騙保案
這種問題確實需要注意，因為類似事件並不是個例，我再講一個。
2009年6月14日，剛結婚2個月張金鳳，因為腦袋插進了一根10厘米的鐵釘，被送到徐州市中心醫院。
根據她老公姜立春說，他當時正跟家裡睡覺，突然聽到媳婦兒一聲慘叫。
他扭頭一看，發現媳婦兒倒在地上，旁邊是一堆西瓜皮。
張金鳳
姜立春和大飛一樣，是個殘疾人——他慢慢挪到床邊，上了輪椅，滑到媳婦兒跟前。
只見蚊香架上的鐵釘，插進了媳婦兒的左耳上方，他趕緊打了120。
他們家用鐵釘和木板做了個簡易蚊香架
張家父母得知女兒住院後，徹底崩潰了：
兩年前，兒子張金龍在蘇州打工時，被漏電的電飯煲給電死了；
10天前，女婿姜立春開車時遭遇一場車禍，導致下半身癱瘓；
現在，女兒腳踩西瓜皮滑到，頭部插進一根長釘……一家人簡直在上演現實版的《死神來了》和《happy tree friends》。
生命垂危的張金鳳
張金鳳被送到醫院後，醫生緊急做了手術，拔掉頭上的釘子時，他倒抽一口涼氣——姑娘頭上竟然有倆釘眼！
都在左耳上方，一個有2厘米深，一個有5厘米深。
經醫生檢查，5厘米的，直接釘入了顱內；另一個沒有穿透頭皮。
一根鐵釘兩個釘眼，只可能是人為釘進去的。
兩個釘眼
張家父母嚇壞了，趕緊跑到徐州市雲龍湖派出所報了警。
警方趕到後，先確定了一件事，張金鳳不是摔倒的。
釘眼都在左耳上方，證明張金鳳是側面倒地，人在側倒的時候，會不自主地用手或胳膊來支撐，就算來不及支撐，也應該是肩部先著地，但張金鳳的肩部，沒一丁點摔傷的痕迹。
一切疑惑，都得等張金鳳醒了再說。
但經過搶救後，張金鳳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變成了植物人。
短短兩年，兒子慘死，女婿癱瘓，女兒成了植物人，張金鳳的媽媽非常痛苦，她對大夫說，如果能換頭，你把我的頭割下來，給她換。
張媽媽很悲痛
因為姜立春遭遇車禍下半身癱瘓，被排除了犯罪嫌疑。
警察把目光瞄向了姜立春的弟弟姜春強，但通過調查，案發當時，姜春強正在網吧上網，不僅有上網記錄，還有監控錄像。
大家全傻了，完全找不到兇手。
張金鳳剛出事兒，姜立春突然說自己要跑北京一趟。
臨行前，他告訴丈母娘，如果保險公司的人來醫院了解情況，就立即給他打電話，所有的問題，必須由他來回答。
丈母娘非常困惑，說你買保險了？姜立春說沒買，給張金鳳買的。
接著，丈母娘在家裡翻到一張「人身意外傷害險」的保單，保額30萬，
生效期恰好在張金鳳出事兒前一個月。
張金鳳的保單
警察得知這個線索後，找到賣給姜立春保險的人。
保險員說，買這種保險的人非常少，這種保險只有在當事人死亡時，才能賠付，保額多少萬，就賠多少萬。如果平時要是住院或生病啥的，就只能報銷住院的床位錢。
另外，按照保單規定，受益人只能是張金鳳，而姜立春堅持要把受益人改成他自己。
當時保險公司的人急於推銷，就按照姜立春的要求，修改了保單。
姜立春把受益人變更成了自己
此時，張家父母忽然想起，兩年前兒子張金龍因為漏電去世時，姜立春也在蘇州——當時他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業務員，就是他給張金龍買的保險，受益人填的張金鳳。
保險公司賠了55萬元，姜立春說自己買保險有功，從中拿走了20萬。
姜立春給姐弟倆買的是同一種意外險，然後，倆人都遭不測，這也太巧了。
死去的弟弟 張金龍
2009年7月初，警察通過調查發現，原本打算去北京看病的姜立春，壓根沒去北京。
他跑到老家連雲港，和小情人膩在了一起。
7月15日，警察在一家網吧的錄像中，看到了姜立春——他健步如飛，蹬蹬蹬就上了網吧二樓，別說輪椅了，連扶手都沒扶一下。
根本就TM沒癱瘓。
一步兩步似爪牙，是魔鬼的步伐
警方逮捕姜立春後，又對當時的車禍進行了調查——姜立春開著一輛小麵包，帶著張金鳳，撞上了一台收割機。
但倆車相撞的情形非常蹊蹺：麵包車的副駕撞在收割機上，已經全部塌進去了。正駕的位置上，連車燈都沒破，只是車玻璃全撞碎了。
這怎麼看都像是，用副駕駛的位置撞向了收割機。
當時的車禍現場
幸運的是，坐在副駕的張金鳳，在兩車相撞時被甩出了車外，只受了點輕傷。
坐在主駕駛位置上的姜立春，卻直接癱瘓了，他的病歷上寫著：腰外傷，脊髓震蕩，右前臂外傷——這樣的病情，確實會導致人站不起來。
姜立春的病歷
但當警察找到給姜立春看病的醫生時，他非常吃驚，說檢查時挺正常的啊，我還讓他沒事走兩步，咋就站不起來了呢？
2009年6月14日，姜立春躺在床上裝瘸，哄騙張金鳳吃了兩顆安眠藥，等她睡著時，姜立春從床上一躍而起，拿起鎚子，掏出釘子，對準妻子，用力的砸了進去…
第一下沒砸進去，他換了個地方繼續砸，等張金鳳停止抽搐後，他打了120。
2005年，他吃喝嫖賭，把做家電維修攢下的十幾萬存款玩沒了，去蘇州打工時，認識了張金鳳、張金龍姐弟倆，還跟張金鳳談了戀愛。
兩年後，他說服張金龍買了保額55萬的人身意外險，然後趁張金龍沒下班，利用自己捯飭家電的特長，在電飯煲上做了手腳。
張金龍下班回來後，淘米做飯時，被電飯煲電死了。
姜立春給電路做了手腳
那次保險公司賠了55萬，姜立春說，保險公司本來只願意賠5萬，因為他花錢疏通關係，才多賠了50萬，所以硬是要走20萬。
2009年4月，姜立春順利和張金鳳結婚，月底他買了兩份保額30萬的人身意外險，指明雙方互為受益人。
6月初，保險生效半個月，他迫不及待地開著小麵包，帶老婆開始了自駕游，然後故意撞在一台收割機上，企圖製造車禍把老婆撞死。
沒想到，老婆沒受傷，他只好將計就計，假裝癱瘓了。
殺妻狂魔 姜立春
2010年6月8日，徐州市中院宣判，姜立春犯故意殺人罪、保險詐騙罪，死刑，處罰金50萬。
《人民法院報》相關報道
除了這倆案子，關於騙保，還有很多可以講的。
有我在夜行實錄里寫過，殘忍的挖眼騙保——香港團伙招聘內地窮人，挖瞎自己的眼睛，假裝香港人去騙香港的保險公司。
香港挖眼騙保流程圖
有利益鏈環環相扣的——安徽靈璧騙保案里，保險業務員、醫生、騙子、被保險人家屬、輔警聯合起來，用死人製造車禍騙保，騙了400多萬。
還有十八般武藝的——河北懷來縣一男的，一會兒扮成女裝大佬，一會兒買來毒鏢飛弩，一會兒製造煤氣中毒，想盡種種辦法弄死自己的老婆。
我們總是受貪婪控制，像盧梭說的——十歲受誘於餅乾，二十歲受誘於情人，三十歲受誘於快樂，四十歲受誘於野心。
這本不是什麼壞事，但貪婪是種容易失控的慾望，如果不能守住底線，在越來越複雜的社會，只會有更多的失控——不僅騙保，任何事都可能成為殺人的理由。
參考資料：
1、《法治在線》 20180104
2、《天網》 20140114 落水迷局
3、《法律與道德》男子為騙保殘忍殺妻 將鐵釘釘進妻子頭部
4、人民法院報：殺妻騙保引發巨額保費之訴
5、瀟湘晨報：丈夫為騙保製造車禍續：騙保的唯一受益人是妻子
6、時代商報：香港團伙招內地人挖眼自殘騙保
7、懷來公安偵破「2015.9.21」官廳湖殺人騙保案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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