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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雨晴!(民間故事)

周六下午,雨晴正在書城看書。突然,一個小男孩嘹亮的哭聲打破了書城的靜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聲音來自書城的西北角、兒童樂園方向。緊跟著,同一方向又傳出一個年輕女人的咆哮:「幹什麼!怎麼打人你,啊!」繼而是一個更嘹亮的小女孩的哭聲。書城裡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好奇地奔向兒童樂園。

當雨晴轉過四排書架來到事發地點時,看到的是數十人的後腦勺圍成的一個圈,圈裡大人激烈的爭執聲與兩個孩子嘹亮的哭聲較著勁兒。後來的人問著先來的人發生了什麼事,接著把剛聽到的信息又告訴給再後來的人,說是兩個孩子一起玩積木,不知怎麼的,小女孩突然打了小男孩一巴掌,於是兩家人就鬧起來了。

雨晴的目光由前排人的縫隙間看過去,小男孩給他父親抱著站在一邊已停止了哭泣,小女孩由她母親和奶奶彎成問號的身體護著,以躲開小男孩母親的拉扯,一邊不迭地道歉,說:「孩子小,不懂事,平常玩鬧而已。」

「平常玩鬧?平常玩鬧能啪地給一巴掌嗎!」正說著,小男孩母親出其不意一個急伸手抓住了小女孩的一條手臂扯向自己,說:「你給我過來道歉!過來!」

小女孩的手臂瞬間成了拔河比賽的繩,繩子的一頭緊緊攥在小男孩母親手裡,另一頭則困在自己母親懷裡,她只能以不斷拔高的哭聲來宣告她的害怕與痛苦。

此時,在他們周圍方圓一米,已圍了一圈又一圈看熱鬧的觀眾。而本來玩樂的兒童樂園裡的其他孩子都已被各自家長摟進了懷抱,他們睜著大大的眼睛跟所有大人一樣好奇地觀望著。

拔河比賽還在繼續,人群隨著比賽雙方的移動而移動,保持著一個安全又刺激的臨界距離。人群裡間或有人發出蚊子般的擔心:「再不鬆開,孩子的手要被扯斷了。」

然而沒有一個人有施以援手的意思。

小女孩滿面淚痕,胸口一抽一抽,似要背過氣去。雨晴再也忍耐不住,違背了她第一百次「不管閑事」的賭咒發誓,費力推開擋在前方的人,對那不依不撓的小男孩母親說:「你快放手,看孩子都痛成什麼樣了。」

小女孩母親急得淚眼模糊,奈何自己女兒理虧在先,加之對方態度強硬,心裡先已膽怯了幾分,只求對方接受道歉了事,反正委屈話說再多自己不會掉塊肉,此時見有人聲援,語氣越發可憐:「你鬆手吧,我給你道歉,你快放手啊。」小女孩的奶奶口裡直叫著「阿彌陀佛,您行行好吧。」身子低得就要給對方跪下了。小男孩本已停止了哭泣,此時又大哭了起來,被父親單手環抱著,父親的另一隻手拍了拍老婆的肩膀,說:「媛媛,算了,回去了。」不過,這位叫媛媛的婦女不為所動,依舊緊緊拉扯著小女孩的手臂,聲音尖銳:「你給我道歉,有沒有禮貌你,給我道歉。」手臂通紅的小女孩只是嚎啕大哭,她不懂這個一臉憤怒的死死攥著她手臂的阿姨的話,她只知道她害怕,她手臂斷裂般的痛,她只曉得用越來越嘹亮的哭聲來表達。

勸說毫無用處,雨晴卯了一股勁兒去掰小男孩母親的手指。小女孩的手臂解脫了,然而雨晴的手臂卻遭殃了。因為小男孩母親的手指在被掰開的一剎那,就迅速地抓向了雨晴,縱使雨晴閃得快,卻因距離過近,右手臂立刻就被抓出了四道血痕。圍觀的人里有眼尖的,喊出一聲:「我靠,九陰白骨爪呀。」此時,小男孩母親已將對小女孩的怒火完全轉嫁到了雨晴頭上,都是這個女人多管閑事!她似瘋了般向雨晴撲去,一邊咒罵:「哪來的婊子,要你多管閑事,要你多管閑事。」圍觀的人群見此紛紛向四周散去,生怕自己被算到多管閑事的人里而遭受無妄之災。小女孩的母親和奶奶檢查了孩子的手臂無大礙,一邊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咒罵著那個瘋女人,一邊安撫著孩子向出口走去。

雨晴被小女孩一家置身事外的行為打了個措手不及,而這一愣神的功夫她就被小男孩母親揪住了頭髮,身體被向後拽去。她趕緊反手護住頭髮,扭轉過身子避免向後滑倒。頭頂是小男孩母親不堪入耳的喝罵,「關你什麼事,你個不要臉的,要來多管閑事!啊!」

出口的唾沫比話語更有轟炸力,噴了雨晴滿頭滿臉。她此時恨不得手裡能有把砍刀,一刀剁了這潑婦的手臂。她向周圍呼救,「請你們幫幫忙呀」,然而圍觀的人更向後面退開幾步,退得遠遠的,遠遠地看著。

最後,還是女子的老公看不下去了,一手抱著小男孩,一手扯住老婆的一隻手,費力地將其往書城外面拖去。雨晴感覺頭皮撕裂般的疼痛,頭髮被拽脫了不知多少根,散落在地。當腦袋從極度疼痛所致的暈眩中清醒,她環顧四周,看著那些因看了一出好戲而心滿意足離去的人,還有各守各位帶著甜美笑容的書城工作人員時,她想瘋狂地尖叫,可是又像有一口氣堵在喉頭讓她什麼也叫不出。

她的心裡升起一股對大眾的恨意,可是,她更恨她自己,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犯同樣的錯。她抬起雙手理順散亂的頭髮,撫平褶皺的衣服,高傲地回敬那些偷偷看她的人,看什麼看,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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