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孫悟空都擺不平的牛魔王，為何會害怕那個好吃懶做的豬八戒？

文：林電鋒

西遊記中包含很多學問，其中陰陽五行貫穿全程。孫大聖被鎮壓的地方，叫「五行山」。唐僧取經團隊，是一個無比優越的「五行組合」，這個組合是「正組合」，即相生，成為一個力量強大、無堅不摧的團隊。在「三調芭蕉扇」中，火焰山剛好又構成了一幅「五行圖」，卻是「相剋」的，不知是不是吳承恩老爺有意為之？

有人問，火焰山之火為何五百年不熄滅？天上下雨不就熄滅了？或者，孫大聖請來四海龍王前來「友情客串」，降點甘霖，不就得了。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孫猴子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火，而是「五行之火」。所以，一般的水是剋制不了的。

西遊記中，描寫了很多「火」。並且，很多還是「第一次」。例如，孫大聖大鬧天宮失敗後，第一次被人「整蠱」，太上老君將他放在八卦爐中修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爐中的火是「陰陽火」，即文武火，這些火是道士修鍊內丹用的。大聖跟隨唐師父踏上取經路，借宿的第一座寺廟叫「觀音禪院」，遇到的第十難，就是那虛榮的老和尚賞給取經團的第一把火。大聖第一次差點憋死，竟然受困於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等等。在火焰山，是第一次遇到最嚴重的自然災害。取經一路，可以說是與火同行啊。

不過，滔滔火焰山八百里火焰，看似一座火山，其實卻是「五行之火」，分為「明火」和「暗火」。假如說，明火是孫大聖踢倒老君爐，掉下幾塊火磚引起的話，那麼應該屬於「文武火」。奇怪就在於，文武火怎麼能使紅孩兒煉出「三昧真火」？我認為，這裡的火不是老君丹爐的火磚引起，那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這個「暗火」，也是「五行之火」，也可理解為「嗔火」、「怒火」，心中之火，焦慮之火，為何說不是「三昧真火」？因為，三昧真火是「五行火術」的最高境界，它是將天地元氣中所有的火元熔煉提淬而成，修成極為不易，能夠在數百年中修鍊一尺長的真火已屬不易，誰能夠將三昧真火修鍊成八百里火焰啊。

一般來說，五行相生相剋屬於正常。可是，火焰山故事裡面，卻是一幅典型的「五行相剋」圖。這裡的故事，也圍繞這個相剋而展開。

如果說，火焰山是五行之「火」，那麼，誰是「金、木、水、土」呢？

孫大聖是「金猴」，屬金，人稱「金公」；豬八戒是「木豬」，屬木，人稱「木母」；「水和土」就是牛魔王夫婦了。牛魔王屬「土」，是頭「土牛」，有詩為證：「管甚牛王會不會，木生在亥配為豬，牽轉牛兒歸土類。」這是豬八戒說的。鐵扇公主屬「水」，就很好理解了，她所居住的地方清幽，頗有水氣，芭蕉扇能招來「五行之水」，才能克火。她屬水是沒有錯的。

於是，這幅「五行相剋圖」就出來了：金克木，即孫大聖克豬八戒；木克土，豬八戒克牛魔王；土克水，牛魔王克鐵扇公主；水克火，鐵扇公主克火焰山；火克金，火焰山克孫猴子。

這裡有些疑問，火焰山為何克孫大聖？因為大聖怕「五行之火」，如果沒有捻「避火訣」的話，猴毛都會燒完的。在一調芭蕉扇中，老孫拿到了「假扇」，得意忘形地將扇子一扇，火焰山光芒萬丈，「行者急回，已將兩股毫毛燒凈。」另外，豬八戒怎麼會克制牛魔王呢？

在以往的滅妖除魔行動中，可愛的豬八戒同志一般不緊不慢，或者偷工減料，反正，能躲則躲，能逃則逃。這次，他見到牛魔王，好像是宿世冤家一樣，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西遊記中，唯一一次點名表揚老豬同志的，就在這裡了，那個回目就可說明：「豬八戒助力敗魔王，孫行者三調芭蕉扇」。這個魔王，如果沒有八戒「助力」，老孫是打不敗的。

豬八戒的牛，牛在積極主動。當孫大聖與牛魔王惡戰沒有回歸時，他主動請纓參戰。一見到牛魔王，馬上興奮起來，「獃子掣釘鈀，厲聲高叫道：『師兄，我來也！』」與「老孫來也」多麼相似。聽說老牛假扮「豬」時，氣得發「豬瘋」，跑過去一陣釘耙，將老牛打跑。

豬八戒的牛，牛在齊心協力。這一次，他非常配合孫大哥。他說：申下生金本是猴，無刑無克多和氣。用芭蕉，為水意，焰火消除成既濟。晝夜休離苦盡功，功完趕赴盂蘭會。因此，他每次衝鋒，都沖在前面，這在以往是少見的。

豬八戒的牛，牛在獨當一面。取經過程，老豬同志這種機會不多，即使有了，結果也差強人意。這次，孫大聖與老牛惡鬥，他身先士卒，帶領土地陰兵，圍剿牛魔王的大後方，幹得乾淨利落，為最終打敗牛魔王立下了汗馬功勞。

由此看出，豬八戒這個「木」，確實「克」住了牛魔王這個「土」。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吳承恩雖然是儒生出身，可是《西遊記》「則出於遊戲，亦非悟道」。出於遊戲，確實是遊戲人生，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亦非悟道，他借五行相生相剋之說，揭示這個世界矛盾變化和發展的規律。

萬事萬物都是在相生相剋的過程中，達到一種動態的平衡。沒有相生，事物就不會有產生和發展；沒有相剋，就不能協調事物發展過程中的不平衡。

所以說，生和克，是事物本身的兩個屬性，也即矛盾的兩個方面，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相互協調，相互制約，相互轉化，相互平衡。

在孫大聖大戰牛魔王中，我們看到，既有取經團隊代表正義的一方，也有體現五行生剋的文化，並且這種文化貫穿整個過程。沒有了解五行文化，對深入掌握西遊精髓，無疑有較大的障礙。

傳統玄學中的「算命」文化，即「八字預測術」，也是以五行的生克為本的。按照春天「木命」、夏天「火命」、秋天「金命」、冬天「水命」，以及一年四季相交的辰戌丑未月，為「土命」（註：五行中的土，在四季中為長夏，但算命的則為辰戌丑未月），根據裡面的生克制化，從而判斷一個人命格的好壞，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五行文化含有合理的內核，在當今依然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最基本的，就是要以辨證的思維來觀察和分析問題，注意五行平衡，講究「中和」，使人生達到最佳的平衡狀態。

作者：

林電鋒，魚羊秘史簽約作者。已出版《子未語：半部論語在民間》《看我72變：西遊人物眾生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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