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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著迷幻蘑菇看著梵高,我在荷蘭這樣參悟佛法

原標題:吃著迷幻蘑菇看著梵高,我在荷蘭這樣參悟佛法


世界在下沉,


關注並星標 VICE 中國,


不錯過每一次狂歡。


1962年,著名嬉皮士、頗受爭議的哈佛大學臨床醫學講師 Timothy Leary 與他的學生,哈佛神學院研究生 Walter Pahnke 進行了一次實驗:邀請波士頓大學的馬什教堂神職人員服用 「裸蓋菇素」(一種致幻蘑菇的提取物,60年代在美國合法,後被禁),以觀察迷幻劑對於宗教體驗的影響。


這個實驗受到了爭議,Timothy Leary 後來也被哈佛開除,但試驗結果卻非同尋常。據參加試驗的牧師們描述,自我和宏大的宇宙發生了聯繫,產生了崇高的體驗其中一位牧師說:「在以前,宗教思想是純粹理智的興趣,現在這些東西有了比信念和理論更深層次的聯結。」 具體來說,就是實驗者更直觀地感受到了永恆、和大自然的連接、甚至是自我的消解。


致幻劑在很多文明中和宗教體驗密不可分。在南美,亞馬遜雨林里祭司們使用 「阿亞花絲卡」(南美卡皮木),幫助人 「通靈」;而撰寫《美麗新世界》的英國作家阿道斯·赫胥黎在另一本著作《眾妙之門》中,也大談服用仙人掌提取物 「麥司卡林」 後的體驗,其對禪宗、宋畫、印象派的評論竟還非常精彩。



晚年的赫胥黎與其名作《美妙的新世界》


對一名親近佛教的藝術工作者來說,這很有吸引力。於是,我決定試試,服用致幻松露(magic truffle),去看梵高的畫。


自17世紀以來,荷蘭就是歐洲自由風氣之都,各種光怪陸離,可謂歐洲 「魔都」。但荷蘭人相信,人性中的好奇和慾望,是無法被 「禁止」 的。阿姆斯特丹街頭有各種 「Coffee Shop」,以及出售致幻植物的 Smart Shop,都需要嚴格持執照經營。



阿姆斯特丹街頭的一家 「Smart Shop」


在一家名為 「When Nature Calls」 的店裡,親切友好的店員會耐心給你解釋各種等級的產品以及使用須知。比如最入門級的叫做 Maxicana(「歡樂墨西哥」,說是給18歲以下同學使用的);期待視覺體驗的,可以試試 Atlantis(亞特蘭蒂斯,已經有點兒仙氣兒了);追求強烈體驗可以用 DragonSlayer(屠龍者,一聽就很厲害);而最厲害的,叫做 Mother"s Finest(老媽精選,致幻植物中的老乾媽)。

由於是第一次嘗試,我選了帶點兒仙氣兒的 Atlantis。店員囑咐,致幻成分會放大你的感官,因此最好在心情愉悅的地方使用,比如公園、大自然里。如果想要 「end trip」,吃塊巧克力或者喝點可樂就行,糖分立刻就會中和致幻成分。在 「旅途」 結束後,我翻了翻當時在現場拍攝的原圖,都有點歪,但也都是真實狀態。



靜謐的庫勒穆勒美術館


我選擇和旅途搭配的是頂級的藝術。庫勒穆勒美術館(Kroller-Müller Museum)位於荷蘭的一個國家森林公園,距離阿姆斯特丹上百公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但有的是大自然。森林深處是一棟人類建築的傑作,你可以在這裡看到創造力和大自然的謙遜對話,不過最重要的是,庫勒穆勒美術館有世界第二多的梵高收藏,比數量上第一但終年擁擠的梵高美術館可能更好。


我在洗手間吃下標準計量的四分之三,味道像難吃的核桃,然後開始等待感官降臨。前40分鐘,除了有些暈,並沒有什麼異常。直到我看到下面這幅畫覺得自己非常悲傷,我意識到,可能來了。竟然還有點興奮。這時候,腦子裡並行著兩個機制,一個是正在敞開,發生幻變的感官;另一個,是竭力保持清醒,分析自我的意識。



哭泣的男人,梵高展廳入口(Vincent Van Gogh, At Eternity"s Gate, Oil on canvas, 80 x 64 cm, 1890)


荷蘭執法確實很好,我沒有買到假貨。挨下來的三幅作品都在我的眼前發生了奇妙變化。


這幅著名的向日葵,其中的黑點開始蠕動,好像一個個小螞蟻,如同電視紀錄片上看到的螞蟻搬家。整個向日葵,已經不像一顆植物,而是一個張揚、有感情的外星生物,幾乎讓你確信,眼前是一個生命體。


與更著名的幾幅向日葵不同,此作有激烈且陰鬱的氣息(Vincent Van Gogh, Four Sunflowers gone to seed, Oil on canvas, 59.5 x 99.5 cm, 1887)


讓人感官更加強烈的是這幅豐收圖。只要凝視幾秒鐘,畫面下部大片稻田,筆觸就開始流淌、融合、互相吞噬,整個畫面開始流動起來。再仔細看,這幅暖色調的夕陽豐收圖景竟然十分悲傷,裡面有兩個蒙面哭泣的人。最後,我竟然看到了梵高隱藏在畫中的一顆眼睛。




紅色圈出的部分,似乎能看出兩個掩面對泣的人(Vincent Van Gogh, Wheat field with reaper and sun, Oil on canvas, 73 x 92 cm, 1889)


藝術家觸摸到 「真理」 時,並不見得是愉悅的體驗,相反,可能非常痛苦。如赫胥黎所說,對凡夫俗胎而言:「當神聖之光照耀,他們只能感到燃燒的煉獄之火。」(《知覺之門》)


這大片洶湧的麥田,正是畫家的煉獄之火。觀者都能有如此強烈的體驗,我不知道梵高本人當時要承受多大的折磨。


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幅我已經忘記名字的耶穌像。雖然當下的我在儘力保持身體平衡,雖然拍出來的圖無一例外全是歪的,我還是很清晰地感覺到洪感官體驗正在不斷加深。



都拍歪了,也不記得作品的名字

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符號,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非常虛弱,即將死去;繼續凝視,看到的是代表死亡的骷髏,或許是死亡本身;當我嘗試再專註一些,「看進去」,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死亡不見了,骷髏消失,居然看到有人在裡面合唱。這是不是意味著 「重生」?


我為這些發現感到欣喜,但又馬上意識到這些都是幻象,可能只是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或者是思維的不同狀態 —— 那些美麗的,是意識傾慕的東西,而醜陋的,則是意識恐懼的東西。


這對佛教徒來說很有啟發:親眼所見,未必是真的。在混沌中看到的幻覺,並不比清醒時看到得更真實,反之亦然。好比《圓覺經》所說:


「譬如鑽火,兩木相因,火出木盡,灰飛煙滅,以幻修幻,亦復如是。」



美術館的雕塑,生與死的隱喻


兩小時過去後,正是致幻成分的頂峰期。我喉嚨鎖緊、手腳冰涼,腦袋轉得飛快,感覺很累。但周圍的一切又和平時非常不同,所有感官都更強烈,視覺體驗尤是。閉上眼睛,眼前像屏保程序一樣變換,五彩的幾何形狀,絳紅色,劇烈的色彩。而這一切,都是頭腦自己製造的。


有一種理論認為,我們的大腦機制,並不是為了攝入信息,而是為了過濾信息而存在的。否則,人類脆弱的神經就會被周遭洪流一般的信息流所衝垮崩潰。類似的,人類文明所發明的概念,也具有兩面性:概念讓我們可以把無序的世界組織起來,便於理解,成為高於萬物的存在;但這也可能成為禁錮我們思維的牢獄,阻止我們通向更高的精神維度。


致幻劑不值得鼓勵,但確實會在腦中發生作用:知覺敞開,感受會從概念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此時面對藝術,藝術的本體就不會被經驗、概念所禁錮,你可以新鮮地、直觀地體會它,藝術的可能性也由此展開了。


好的藝術,挑戰人的感官,刺激你認識世界、感知世界的不同維度,進而如果可能,讓你觸摸到無限。換言之,有神聖性的藝術,往往是好藝術。從這個程度上而言,藝術也是一種致幻。

當我意識到自己在一幅作品前面站了半小時,會看起來不太正常,於是儘力在美術館裡走幾步。直到看看到室外的兩處雕塑時,又被凍住了,似乎看到兩個神諭。於是,又坐下來看了半個多小時(儘管清醒之後看感覺沒那麼震撼)。


前者,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中,類似骷髏的一個雕塑,生與死雙面一體。後者,是一位美國藝術家創作的裝置,兩個 「L」 型的鋼結構會隨著水流、空氣的流動不斷變化位型,成為一種試探、對話、親密關係的隱喻。看起來就像一對活的生命體。在荷蘭鄉間的風光中,雲層、光影、作品都在不斷變化。


我感受到無限的優美,而意識覺得很驚訝:世界居然還有這一層!



庫勒穆勒美術館庭院,人和自然的謙遜對話


對於時間的感受也模糊了。我已經在美術館裡待了將近四小時,好像眨眼就過去了。這裡馬上就要閉館,我卻連各個展廳方位還沒有摸清。



庫勒穆勒美術館雕塑公園


空氣一下子清新了,能夠看到雲的邊緣,像羊絨一樣極為細膩;雲層間一點點的藍色,都覺得十分親切;一片落葉旋轉著落下,韻律優美極了。這時候真切感到,弗蘭德斯畫家們畫的東西,幾百年里沒有變過,永恆的東西也不會變。某種程度上,我們是和永恆連通的。


坐在五點鐘的太陽里,陽光還是非常充沛,面前是一大片草坪,剛下過雨,有水氣,草坪照亮了,我想這麼美,就不照了,照也照不出來。深吸一口氣,有一剎那,似乎感覺到和宇宙萬物同在。美好極了。剛想再感受一下 —— Sorry, we are closing!


Perfect timing.


//作者:Li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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