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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李度過了精彩的人生,也賜予了我等凡人一個永遠的英雄夢

正在上映的電影《毒液:致命守護者》的末尾,牽著一隻小狗的斯坦·李對湯姆·哈迪扮演的艾迪·布洛克以及附體於後者的毒液共生體說:「嘿,別放棄她!你們倆都是!」

這是最近一次我們在大銀幕上見到這位漫畫業活化石。

當地時間11月12日,曾聯合創作了神奇四俠、蜘蛛俠、綠巨人、X戰警等諸多人氣超級英雄的斯坦·李在洛杉磯的一家醫院中去世,享年95歲。

從小兵到將軍

美國漫畫業研究者通常把漫畫史分為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和現代四個階段。對於很多在新世紀以後接觸美國漫畫的中國讀者來說,斯坦·李是唯一比較熟悉的從黃金時代就從事這一行業的元老。

斯坦·李本名斯坦利·李伯(Stanley Lieber),出生在紐約市的一個猶太人家庭。他從小就是個熱愛各種神奇故事的孩子,但他的童年正值二戰前大蕭條時期,家裡經濟狀況很困難。

因此,1939年,小斯坦利17歲就開始工作,加入了親戚馬丁·古德曼的及時漫畫(Timely Comics),這家公司就是日後大名鼎鼎的漫威漫畫的前身。

剛入職的時候,斯坦利·李伯是漫畫家們的助理,他雖然並不擅長繪畫,但卻有寫作的熱情。1941年,斯坦利·李伯第一次成為編劇,為剛創刊不久的《美國隊長》第四期寫了一個短劇本,他第一次使用了「斯坦·李」這個筆名。

在那之後,他漸漸介入到創作中。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斯坦利·李伯曾入伍服役,退役後重回漫畫行業。

那是美國漫畫相當艱難的一段時間。以戰爭英雄為題材的作品不再好賣,心理學家弗雷德里克·威斯曼提出了「漫畫有害論」,認為漫畫中存在的暴力、色情內容會誘導青少年犯罪。聯邦參議院的一個委員會舉行了聽證會,接納了這種觀點,漫畫創作的領域和畫風都受到巨大限制。

到了50年代末,漫畫業已經進入谷底。斯坦·李在回憶錄中也寫過,自己一度開始動搖,考慮要不要轉行。但這時正值壯年的他被古德曼任命為總編輯,他決心再嘗試一次。

斯坦·李選擇了很多全新的策略。第一就是讓英雄們顯得更複雜多元。

例如他按照古德曼的安排,模仿DC的正義聯盟創作了以英雄團隊為題材的漫畫《神奇四俠》,霹靂火的自大和石頭人的自卑都讓他們更有凡人的感覺;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受到酗酒問題的困擾。更值得一提的是蜘蛛俠彼得·帕克。

在帕克之前,超級英雄漫畫的主角通常是成年男性,少年角色一般是成年英雄的助理,望向英雄的眼光裡帶著崇拜。但漫畫讀者以少年人居多,他們對這樣的設定的代入感比較有限。

彼得·帕克最初的設定是一個高中生,因為被變異蜘蛛嚙咬而具有了蜘蛛一樣的超能力,他會利用超能力打擊犯罪,也會用超能力打工賺錢。而只要脫下面具,他就還是那個有點敏感不自信的書獃子。

馬丁·古德曼當年完全不相信這種前所未見的人設能被市場接受,在斯坦·李的反覆遊說下才答應刊登一期作為嘗試,直到看見不斷飛升的銷售數據才肯相信下屬的判斷力。

斯坦·李的另一大貢獻是促成了「漫畫宇宙」概念。

其實早在二戰時期,漫畫編劇們就曾經讓不同作品中的角色互相串場來增加銷量。到了斯坦·李的年代,因為很多角色都被設定為居住在紐約,他們的行為會互相影響,甚至可能彼此認識——蜘蛛俠和神奇四俠就是好友,鋼鐵俠、雷神等人更是直接組建起了第一代的復仇者隊伍。

斯坦·李的編輯部不斷把各種小彩蛋埋在畫格里,在《神奇蜘蛛俠》里我們也許能看到神奇先生一閃而過,他去做了什麼可能要在同一個月出版的《神奇四俠》里才能看到。

這種體驗把看漫畫變成了某種像尋寶一樣的過程,讀者們心甘情願地買下了更多作品。多年後,漫威影業把斯坦·李的這套做法用在了電影拍攝上,造就了電影史上累計票房收入最早的電影系列:漫威電影宇宙

代言人

斯坦·李性格開朗愛交際,當總編輯期間就一直在主持讀編往來欄目,代表公司參加展會和講座。

當年曾有一位《神奇四俠》的小讀者來信,建議把內摩、毀滅博士、綠巨人等角色轉為常設,斯坦·李熱情地回復了這位小讀者的要求。而這位讀者就是日後寫出了《冰與火之歌》的喬治·馬丁。

1972年離開漫畫業務後,斯坦·李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漫畫的影視化上,甚至在80年代初從漫畫之都紐約搬到了好萊塢所在的洛杉磯。

在那個沒有電腦特技的年代,把超級英雄漫畫改編成電影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漫威系作品的影視改編要到20世紀末才漸漸走上正軌。但並不能說斯坦·李那一輩人沒有貢獻。

漫威第一個成功的電影系列是福克斯拍攝的X戰警,這個項目之所以能成,有很大原因在於90年代初福克斯電視台兒童頻道曾經退出過頗為成功的動畫版本。

等到漫威的電影進入收穫期後,熱愛公眾目光的斯坦·李經常跑到電影中客串一些小角色,這種做法慢慢變成了一種慣例,「斯坦·李這次又演了什麼」成了每部漫威電影上映時固定的小節目。

靠著二十年如一日的刷臉,斯坦·李成了全世界電影觀眾眼中漫威漫畫的代言人,也成了參演電影累計票房最高的演員。

斯坦·李客串過的角色

這次的《毒液》也就成了斯坦·李在世時最後一次出現在電影里。但我們有可能還能在已經拍攝完畢但還在後期剪輯的兩三部漫威電影里看到老人家的音容笑貌。

老爺子在《毒液》里的客串

版權爭議

在斯坦·李主管漫畫業務的年代,漫畫公司擁有角色的版權,而漫畫家們只能拿死工資。

而一個漫畫角色的誕生,往往是畫家、編劇、編輯一起頭腦風暴的結果。在漫畫市場越來越大的時候,漫畫公司和創作者之間、畫家和編劇之間就很容易因為版權而產生糾紛。

斯坦·李本人也不例外。他不僅和漫威公司爭取過版權受益,也跟一些當年的老搭檔起過衝突,最有名的就是「漫畫之王」傑克·科爾比(Jack Kirby)。

科爾比在業界的資歷比斯坦·李老,而且作為一個很有想法的畫師,他不僅設計了眾多角色的外形,也深度參與了劇情的設計。在角色創作中,斯坦·李和科爾比的貢獻到底如何評估一直是嘴仗的焦點。

很遺憾,因為斯坦·李的外向性格和社會知名度,對漫畫行業不太熟悉的觀眾往往只知有斯坦·李,而不知傑克·科爾比、史蒂夫·迪特科(Steve Ditko)等畫家。

值得欣慰的是,當代漫畫業對版權的處理靈活得多,目前美國排名第三的漫畫公司漫圖(Image Comics)就是一家由創作者持有版權、管理相對鬆散的公司,漫威和DC也更多地讓創作者享受權益。

老年的斯坦·李可以說是壯心不已。他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做真人秀、做漫畫、開漫展。雖然很多工作都不能算特別成功,他個人的漫畫公司在美國也不是第一陣營,但他非常積極地到處運作,把超級英雄這個概念帶到了世界各地。

最近,他的公司剛剛和中國的一些同行達成合作協議,一個月多前,斯坦·李在世時主辦的最後一屆漫展才在上海舉行。他當時還表示,因為受到鄧紫棋歌聲的啟發,要打造以她為藍本的中國女英雄。

正如他筆下的英雄一樣,斯坦·李度過了精彩的人生,但他也有自己無法掩飾的弱點。他已經離開了我們,但他筆下的英雄們將會長久陪伴。

撰文:紅盾局長克里斯

編輯:葉正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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