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東「性侵」疑雲背後：大學的搖錢樹和性醜聞

兩個月前，劉強東因涉嫌強姦在美國的明尼阿波利斯被捕。當時，他並不是以京東CEO的頭銜去談生意，而是作為明尼蘇達大學的學生去上課。當然，晚上也會恢復億萬富豪的身份，參加各種晚宴派對。

檢察官仍在考慮是否起訴劉強東，但這起案件對一直致力於打擊校園性犯罪的明尼蘇達大學而言，無疑已經導致了一次倒退。近年來，這所大學處理了一系列涉及師生的性侵犯和騷擾事件，進而推動了一次州政府的審查，以及校園政策的革新。

如今，這所大學再一次處在了風口浪尖上。而這次的焦點之一，是學校新設立的、利潤豐厚的一個學術項目。

兩個月後，《紐約時報》發布了一篇最新的調查報道，以下是節選。

劉強東被捕前後

劉強東否認有不正當行為。他當時在明尼蘇達大學就讀一個面向亞洲企管人士的全球商業課程。這一課程門檻高、收費貴，自去年開辦以來，已為該校帶來了超過1000萬美元的學費。

劉強東的指控者身份沒有被公開。已有信息顯示，她是該校一名年輕的華人學生，是這一課程項目的志願者。

在這起案件中，明尼蘇達大學陷入了一種左右為難的處境：一方面需要保護自己的學生，另一方面也要保護自己的聲譽——以及與之相關的、劉強東所參加的那個報酬豐厚的課程項目。

明尼蘇達大學雙城校區

警方對強姦指控進行了初步調查，並且將調查結果交給了亨內平縣檢察官辦公室。該辦公室表示，是否對劉強東提起訴訟不存在最後時限。

劉強東在被捕後不到一天內即被釋放，隨後回到中國。他所在的京東公司表示，他們的老闆受到了不實指控。

明尼蘇達大學還沒有就該事件表態，也不願回應該校是否已經開始自己的調查。校方甚至拒絕說明劉強東是否仍是項目的學生，也不願透露他是否還能獲得學位。

「鑒於聯邦法律，明尼蘇達大學不能對與任何校內學生相關的具體指控置評，」該校發言人凱特琳·赫利(Caitlin Hurley)表示。

該校的一名大四學生艾倫·施奈德(Ellen Schneider)說，直到她在學校報紙上寫了一篇專欄批評學校的回應之前，她的同學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劉強東被捕的事件。「太讓人失望了，」施奈德說。他認為，校方管理人員「沒有做出應有的表示」。

京東CEO劉強東

明尼蘇達大學一直吸引著中國學生。在明尼阿波利斯—聖保羅國際機場，許多指示牌上的第二語言是中文。位於市中心以東的主校區外滿是珍珠奶茶、火鍋餐館和雜貨鋪，在這些地方經常可以聽到人們講普通話。

該校有超過3000名來自中國大陸、香港和台灣的學生。有數十個學校社團專門面向中國學生，包括一家戲劇社、一個音樂俱樂部和一個基督教組織。

和其他學校的類似項目一樣，該校的全球工商管理博士項目面向的是像劉強東這樣希望獲得一個高等學位的富有的職場人士。今年10月初，約有236名學生入讀了該項目。

這個項目是和北京的清華大學合作的，目前對每個學生的收費是數十萬美元。預計最新一屆學生中，每名學生可以給明尼蘇達大學帶來多達8.5萬美元的收入。

大多數課業都在中國完成，但這些學生就讀第二年會有一周在明尼蘇達州。學校不僅為劉強東所在的班級安排了講課，還安排了娛樂活動，包括晚餐游輪和一場橄欖球賽。

劉強東就讀的卡爾森管理學院

負責運營這一項目的明尼蘇達大學卡爾森管理學院(Carlson School of Management)拒絕討論劉強東被捕一事。學院院長斯莉·扎希爾(Sri Zaheer)稱，該項目一直「嚴格挑選學生」，希望吸引那些「能反思自己事業，想搞清楚是什麼讓自己成功」的商業領袖。

明尼蘇達大學已經採取措施，加強對「不良性行為」的處理。「無論是在課堂、學生宿舍、系會議還是在車尾派對上，我們的學校存在著不良性行為的危機，」該校校長埃里克·W·卡勒(Eric W. Kaler)曾在去年作此表述。

2016年，學校的前體育總監遭到性騷擾投訴。為了了結事件，校方支付了28.2萬美元，該總監隨後辭職。同年，幾名大學橄欖球隊員被控輪姦一名女學生。儘管當局沒有提出訴訟，學校還是對涉案學生做出了停學或開除的處罰，一度導致球隊罷賽。

今年年初，一名明星籃球運動員被指控在其宿舍內對一名女性實施性侵犯。隨後，該球員遭到校方禁賽。

明尼蘇達大學雙城校區

根據明尼蘇達州高等教育辦公室收集的數據，2017年明尼蘇達大學的雙城校區共接到68起性侵犯報告，其中12起轉交至執法官員。2016年，該校接到了47起事件報告，其中交給警方的不到10起。

有分析認為，案件數字上升是因為女性在MeToo行動的大背景下更願意舉報。根據教育部的數據分析，明尼蘇達大學2016年向聯邦監管機構報告的強姦案件數量是每1000名學生中有0.39起——與規模相當的四年制公立學校大約一致。

明尼蘇達大學已經開始就不良性行為問題的處理對師生進行培訓。今年，校方開始要求幾乎所有校園職工：在被告知有關不良性行為的情況時，要通知學校。

今年春天，明尼蘇達州議會審查員發布的一份審查報告認定，明尼蘇達大學在過去兩年中以令人滿意的方式解決了對學校員工不良性行為的指控。但報告也提出，學校應該形成一個更有力的上訴程序。

劉強東案事發地點是一家日本餐館

今年夏天，劉強東和卡爾森項目的其他企管人士參加了家族財富管理和全球品牌管理等主題課程，並參觀了3M和通用磨坊(General Mills)等當地公司。該項目會在晚上組織娛樂活動，包括密西西比河和明尼通卡湖上的游輪活動。

他們從附近的酒行Lake Wine＆Spirits帶來了數十瓶葡萄酒。兩名店員確認了收據，上面顯示購買葡萄酒總計數千美元。

網上流傳的疑似事發當晚晚宴照片

事發當天買酒收據

事發當天買酒收據

根據指控者向警方所作的陳述以及相關的微信信息，她是受卡爾森項目另一位高管的邀請參加的晚宴——她因作為項目的志願者而與這位高管結識。她告訴警方，這位高管要求她坐在劉強東的旁邊。

第二天，該女子向朋友發送了微信，稱劉在晚餐後強姦了她。她告訴他們，她已經「太醉了」，無法阻止劉在與她坐在豪華轎車的后座時摸她，這也是她向警方講述的一部分。

根據她對警方的陳述，當她被帶到一個她不認識的房子時，她要求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告訴警方，在那裡，劉強東強姦了她。她說，她多次告訴劉「不要」。

在得知該女子的指控後，卡爾森學院的一位管理人員白雪（Mandy Xue Bai，音）報了案，並鼓勵該女子與警方聯絡。但對此，這名管理人員拒絕向《紐約時報》作進一步評論。

劉強東事發後遭警方傳喚

「我的委託人能夠站出來，將她的信任與信念完全託付於美國司法系統，為此我深感自豪。」指控者的代表律師之一威爾·弗羅林(Wil Florin)說。

劉強東的律師吉爾·布里斯博伊斯(Jill Brisbois)則說，劉強東「無法為自己辯護」，因為他「不想妨礙程序」。她在一份聲明中說：

「發表一個只有一方陳述的故事是不公平的，一旦做出認定，所有證據都會向公眾披露，將事件完整呈現出來，我們相信他的清白將是顯而易見的。」

在針對劉強東的指控曝光一周後，卡爾森項目的新一批企管人士已經開始了在中國的課程。

事發後劉強東回國參加商務活動

而京東則表示，公司的日常業務沒有中斷。該公司在一份聲明中說，劉強東已經與明尼阿波利斯執法官員合作，並將應要求進行進一步的合作。

檢察官仍在考慮是否對劉強東提出指控。

而在上個月，劉強東和他的妻子在英國露面了——後者穿著明艷的粉色裙子，劉則佩戴了同色領帶。夫婦二人參加了英國王室第九順位繼承人尤金妮公主(Princess Eugenie)的婚禮。（完）

劉強東攜妻子今年10月參加英國王室婚禮

本文原載於紐約時報，作者Tiffany Hsu, Raymond Zhong, Carolyn Zhang，轉載時略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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