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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


清朗沐嘉材,

小冬闊葉摘。

暖陽熏人醉,

碧綠鍍銅彩。

悠然飄鵲影,

依稀雛鳳來。

吾懷小童趣,

伏仰心花開。

立冬後,下了場雨,以為會涼下來。

天公作美,冬陽和煦,連續四五天都暖熏熏的,且清靜,透朗。


上午陽光好,到園區去遛彎。

又遇艾戈,又遇文武,又遇山鷹……

都是園友,比陌生人近些,又情淡如水,幾天不見,像缺點什麼,見了面揚一揚手,一個微笑,一聲問候,至多交談幾句感興趣的事,然後一揮手,各走各的路,各聽各的曲。

總之,彼此有一份情誼,不經意間又留一段距離。

艾戈繼續聽他喜愛的樂曲,文武繼續邊走邊跑,山鷹繼續看掌中微信,都隨心所欲,互不干擾。

我呢,習慣於邊走路,邊觀景,邊拍照。注意力一轉移,腦不想事,心無雜念,挺好的。

我還習慣於變換行走方向,視覺不疲勞,還能與要好的園友相遇。


好友問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個園子,哪有那麼多景物讓你拍的?」

我說:「一年有春夏秋冬之景,一天有朝陽晚霞之畫,只要你用心去看,去聽,去體味,總有拍不完的風景,寫不完的文字,說不盡的感悟!」

看,前邊金紫掩映,艷陽下,分外明朗鮮亮,那是梧桐大道綻放的光彩!

是的,該把鏡頭對準那裡了!

說是梧桐大道,有點誇張,實是對家園的偏愛。

二十多年前,開發商聽了風水高人的指點,在十萬平米的園區里,只開東門、北門,還有南門。

南門到環園大道只有三十幾米遠,開了一條同樣寬的南門步行廣場。又在道兩旁各栽八棵法國梧桐,共十六棵,單數、合計都是吉祥數。那時,有先期入住的十多名園友,早晚結伴遛彎,就隨口給園區景點命名,南門這條通道就叫成「梧桐大道」。


梧桐是名貴嘉木。

由於它高大挺拔,為樹木中之佼佼者。

自古傳說中就把梧桐和鳳凰聯繫在一起。鳳凰是鳥中之王,而鳳凰最樂於棲在梧桐之上,可見梧桐是嘉木,地位高貴。

在中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里,就有這樣的詩句:「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意思是說,梧桐生長的蔥蘢茂盛,引得鳳凰來棲,它還清麗鳴唱,悅耳動聽。菶菶萋萋,是說梧桐的豐茂;雍雍喈喈,是形容鳳鳴麗聲。

在莊子的著作里,也說到梧桐與鳳凰:「南方有鳥,其名為鵷雛,子知之乎?夫鵷雛,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這裡的「鵷雛「就是鳳凰的一種。他說鳳凰從南海飛到北海,只有遇見梧桐才降落到上面。可見梧桐的高貴。

由於古人常把梧桐和鳳凰聯繫在一起,所以後人常說:「栽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

我們園區的開發商,南門種梧桐,也是取梧桐祥瑞之意。

小冬時節,梧桐大道的梧桐樹,肥大的葉子,有的依然翠綠,多數由綠變黃,變紫,不時從枝幹上飄落下來,但和其它一些樹木比,掛在枝幹上面的葉子還有許多,並且有的樹還半綠半紫,密實得漏不下幾束陽光。所以,從遠處看,折射著冬日的陽光,分外鮮麗耀眼。


我說梧桐葉子肥大,是和其它樹葉作比較的,無論是新疆楊的多齒蛋葉,還是李子的橢圓葉,銀杏的扇面葉,楓樹的五角葉,還有細眼一樣的柳葉,都沒法和它相比。我拾了一片最大的,用捲尺量了一下,長40厘米,寬40厘米。梧桐的葉形有點像五角楓,但一片中等的梧桐葉子也有最大的五角楓葉子六七個大。

它厚實肥大到什麼程度?著名作家、畫家豐子愷有一比喻,說梧桐樹葉像「豬耳朵」,形象吧,是形象。可我總覺得這一比喻哪點有些不合適。對了,我總覺得梧桐的樹形像歐洲古典畫家安格爾筆下的高雅富麗的貴婦人。一想到滿樹桂著豬耳朵,就油膩膩的,彷彿貴族夫人成了一位掌勺不太利落的女大廚。可是,你還真找不出一個比「豬耳朵」更形象傳神的形容詞來。我敢說,豐老先生把梧桐葉比作「豬耳朵」也是頗動一番腦筋的。

世上萬事萬物,細究起來都是大有學問的。

1985年前,我只聽說過「栽下梧桐樹,迎得鳳凰來」這句話,卻沒看過梧桐樹。這年,我隨團去南京採訪,在原國民黨總統府前看到一種樹,主幹粗壯,樹冠舒張擴展,大傘樣樹形華美富麗,讓我一下子想起了歐洲古典宮廷畫里貴夫人的形象。

我問南京報業同行,他們說,這是法國梧桐。我奇怪地問: 「這種樹,枝幹光禿禿的,沒有樹皮,怎能長得這樣茂密。」友人說:「法國梧桐小的時候,也有和其它樹一樣包著皺皮,長大了,皺皮就都脫落了,只剩這種白里透青的光皮了,乍看,像只有乾沒有皮了。」

幾年後,我有機會去杭州採訪,游西湖的時候,看到那裡的梧桐與南京梧桐又有不同。南京梧桐總體上呈傘狀,有點團團乎乎。而西湖梧桐,特別是外湖,座落著蔣經國、陳布雷等一排知名人物別墅的大道邊那趟梧桐樹,拔高達三十幾米,樹冠大枝伸張清瘦,別一番形態。

我問杭報記者,他說「梧桐有多個品種,南京梧桐是法桐,通常說的法國梧桐,我們這裡的梧桐叫英桐,通常說的英國梧桐。」

「還有英國梧桐?」

「何止英國梧桐啊,還有美國梧桐呢。」

大連報社的一個記者補充說:「梧桐樹挺嬌貴的,咱們遼寧,大連、丹東氣溫還可以,再往北,種梧桐,不加特殊保暖措施,是栽不活的。」


大連朋友說得對,種梧桐是受地域氣溫限制的。

我所住的園區,最初種下16棵梧桐,每年入冬,都用保溫被把主幹包上,開春再打開,儘管精心管護,如今也僅剩下6棵了。

我一邊在梧桐樹下觀賞落葉,一邊任思緒自由飛翔。這思緒也像長了翅膀,一會兒飛到南京,一會兒飛到杭州,一會兒又飛到大連,不知啥時又飛到美國,在曼哈頓,在黃石公園,尋找美國梧桐,這美國梧桐到底是什麼樣?美國文化中有沒有「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之說呢?或者他們知道不知道中國這個美妙古老的傳說呢?

我伏身去撿一片梧桐葉,忽地有一道飛鳥的影子從地面慢慢滑過,這鳥尾巴很長,兩片半扇形翅膀也很好看,飛行時,不像別的鳥翅膀一張一收,滑行時一直張著,顯得悠然飄逸。

初冬梧桐鍍金,真吸引雛鳳來儀?

好美妙啊!

我急忙抬頭,是兩隻喜鵲從空中滑過,落在梧桐樹上。這鳥飛行的姿態確實優美漫逸,難怪我伏身撿葉觀其影像,愰惚間有雛鳳降臨。我細看這樹尖大鳥,正是陽光充足時分,照在梧桐樹上,一樹碧綠、金黃、紫紅相間,身處逆光,目光所及,葉子都是透明的,散發著小冬時節特有的嬌艷,洋溢著讓人久看不厭的魅力。

我一會伏兒身看落葉,不時拾起一片大葉,翻過來,掉過去細細觀賞,一會兒又舉起手機拍樹上的梧桐葉,心思完全投到欣賞葉子上了,別的事都忘了,不想了,只覺得心境寬敞清靜,還有一絲絲微醉感,像喝三道綠茶,牙縫齒間流著甜氣,像讀一本動心的好書,與知心好友低聲快樂地交流體會。

這大自然的草木,竟有慰籍頭腦心肺神奇的力量。是的,人應該熱愛花草樹木,也應該了解花草樹木,更要愛護花草樹木,與花草樹木交知心朋友,讓心中充滿花花草草,讓心中充滿詩意,從而營造自己的詩意生活,譜寫自已詩意的人生之歌!


我流連在梧桐樹下,消磨了多長時間,一點都不知道,掃殘葉的大妹子看我如此痴戀大金葉子,拄著大竹掃帚,倚著大樹久久地等候著,我發現後連連招手點頭表示歉意,她則說:「我正好歇歇氣,這大樹葉子真挺好看的。」

她剛要拿起掃帚,又過來兩個三十左右歲的女子,其中一個從地上拾起一片還很綠的梧桐葉子,一手舉著,一手拍照;這檔口兒,又有老人帶著兩個蹣跚學步的娃娃過來,娃娃從地上拾起大葉,舉在臉前,這葉子有娃娃的臉大。「要是有紅衣小童過來,配這樹上地上的翠綠金紫,那畫面一定更好看!」天公盡知我意,真有一雙粉衣孿生小姑娘蹦蹦跳跳出現在梧桐樹下,我情不自禁地笑起來,差點忘了按動快門……

呀!不是我老夫聊發少年狂,原來這大人孩子都喜愛這梧桐的大葉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該結束今天的園內採風了。

是不是還有什麼遺漏呢?對了,應該拍一幅多株梧桐風貌的圖片。於是,我不停地調整角度、距離,可不管我怎樣變換位置站姿,都有其它樹木遮擋,拍不下一株完完整整的梧桐樹。

看來,樹栽得太密了也不好!

這又使我想起了豐子愷先生。

記不得他在哪篇文章里說過這樣的話: 鄰居家種了一株梧桐樹,因離窗太近,雖說是樹的主人,卻只能看到部分樹榦枝葉。倒是他這個鄰居,因與梧桐樹有一定距離,一年四季都可以欣賞這株梧桐的全貌。豐老先生說這話時,心情甜甜的,美美的。他由此想到古人的話:欲看山貌需站遠,由此推論,欲賞樹美當留距離。

我也由此想到,看山看樹如此,看人呢?人與人相處,特別是朋友之間,你要整體上欣賞一個人,讀懂一個人,讓友誼葆有長久的魅力,是不是也該保持一點距離呢!

啊,園友艾戈先生走過來了,我們對視一笑,點點頭,又各自遛自已的彎;文武先生也走過來了,我們又對視一笑,招招手,各自繼續走自己的路;山鷹先生也過來了,我們依然對視一笑,問聲好,繼續做自已未完的「功課」。

我沿環園大道走了一圈,又走到梧桐樹下,忍不住喜愛,又拾起一片金碧相間的闊葉,自話自說道:   大自然的花草樹木,不僅可以娛悅人的性情,還可以帶給人理性的啟迪……


作者簡介:

空谷幽蘭,本名,陳振利,曾長期從事傳媒采編、政府文稿及社會文字撰寫工作。著有新聞、經濟、史傳類著作多部。近年來主要從事歷史文化採集和微信散文詩歌創作的實踐與理論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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