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壇經道白：與其憂慮死亡不如活好當下

「祖云：『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廠去。』惠能退至後院，有一行者，差惠能破柴踏碓。經八月余。」

五祖弘忍大師說，你這個廣東猴子根性也太利了吧。此處語氣已經完全變了，第一次是故意辱罵惠能為廣東猴子，這一次則是嗔罵了，語氣之中已經帶了一絲喜歡。那感覺，就像女孩子對她喜歡的男生說「討厭，你這個死鬼」一樣。

在古漢語中「大」和「太」是通用的，大利就是太利，非常靈光的意思。五祖言外之意說，你這小夥子不是一般人，有過人之處，可成就大事，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咱們就此打住吧。後院養馬的槽廠很少有人過去，你就到那裡干點雜活去吧。

惠能到了槽廠，有一個行者給他安排了工作，那就是踏碓舂米，外加劈柴等雜活。「行者」是要出家還沒有出家，在寺院里幫雜的人。《西遊記》里孫悟空也叫孫行者，就是因為他還沒有剃度出家，但他又是唐僧的徒弟，所以叫行者。

碓是一種舂米的工具，石頭臼窩裡倒進稻穀，一根槓桿前頭有個石杵頭往石臼窩裡搗米，人站在遠處腳踏槓桿的尾部，踏下去一松腳，石臼杵就搗一下石臼窩裡的稻穀，以此脫去稻殼，磨成稻米。這個過程就叫做踏碓舂米。

惠能為了更有力地踏碓，就在腰裡捆了一塊石頭，以便墜著身體方便往下踏碓。

惠能的這份工作，稱為腰石舂米，屬於典型的苦力。

「祖一日忽見惠能曰：『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汝言。汝知之否？』惠能曰：『弟子亦知師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覺。』」

有一天，五祖弘忍大師突然去後院看惠能了，說我考慮著你的那個見地還是很有智慧的，我就擔心有人害你，為了保護你，就沒有跟你說那麼多，你明白我的用心嗎？惠能說，弟子知道大師的苦心，所以我也不敢走到法堂前，一直在後院幹活，希望大家忘記我的存在。

惠能知道，自己來這裡是為了成佛作祖的，不是來混飯吃、混紅包、混執事當家職務的。既然五祖大師讓他到槽廠幹活，那就聽話照做好了。大師自有安排，不必想東想西，自尋煩惱，該出頭的時候自然會出頭，誰也攔不住壓不住。

這就是惠能大師的自信。

「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五祖弘忍大師有一天讓他的門徒都來，「總」就是全部的意思，在《壇經》裡邊經常出現這個字。『吾向汝說』，我告訴你們，『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你們每天只是種福田、求福報，讓自己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但是你們不求出離生死苦海。

學佛就是為了了生脫死的，你們不求這個，光求讓自己舒坦，這是不夠的。

「自性若迷，福何可救？」你們的本心自性如果依然在生死迷途之中，就算你有福報，單資很多，袈裟很好，寮房舒服，它能幫你了生脫死嗎？幫不了的。

我們每個人學佛要了生死，了生死不是讓你去死，而是讓你明了生死是怎麼回事，了不是了結，而是明了與洞徹。人人都有貪慾，最大的貪就是貪生，你有貪了你就怕失去，怕這個、怕那個，投鼠忌器，所以最大的怕就是怕死。

但是貪和怕是主觀的意識，生和死是客觀的存在，主觀意識對你客觀的存在有什麼影響？沒影響。所以貪生怕死是沒有用的，真正明白了這個道理，生還是那樣生，該死的時候還是正常去死，但是就不再害怕了。

不貪生了你還貪別的小便宜嗎？不怕死了你還怕別人說你個閑話嗎？

不管你貪不貪生，怕不怕死，生命都如河流一樣緩緩流淌，它自有它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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