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合夥租房詠嘆調
文/趙心放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一
城市而今流行合夥租房。
青年人初到陌生城市打拚，凡單位不能提供住宿的，或者有同居朋友的，就只好就地就近租房居住。由於薪餉不高，城市房租貴，生活開銷大，單獨租房往往在經濟上難以承受，退而次之就只好合夥租房。合夥租房的形式主要有兩種：幾個老鄉或同學或同事合夥，和陌生人談妥有關條件後合夥。
農村出來在渝城讀計算機專業的小吉，前年畢業季來臨，就考慮到如今大學生到陌生城市求職不容易，待了幾年的渝城比較熟悉，就作了在此地找工作的安排。殊不知好事多磨，接連參加了好幾個招聘會都沒著落。有活干心裡才踏實啊！最終只好到城東區「萬花」網吧應聘當網管，月基本工資四千元，加班費和提成等另算。對於初次參加工作的人來說，收入還算過得去，就是陰陽有些顛倒，網管上一次班是24小時，干一天休息一天，白天相對事少，在晚間上網高峰期，常常忙得熬通宵。
龍妹長得高挑苗條，面容姣好，性格溫柔。但這靚妞嘛就是不愛讀書，高中畢業後連個高職也沒考上，參加工作吧！看得起的職位不是學歷不夠就是缺乏工作經驗，當飯店服務員超市促銷員又瞧不上眼。哎！常到「萬花」網吧來，在網遊中混日子。
有句俗話是姻緣前世定，用在小吉龍妹身上硬是恰如其分。小吉當網管沒多久，就和常來網吧上網的龍妹好上了。小吉喜歡上龍妹的美艷和溫柔，龍妹瞅上了小吉的魁梧和實在。熱戀溫度直線上升，剛過半年就在小吉那狹小簡陋的值班室內，兩人把自己交給了對方。
二
有天快到中午時，小吉悄悄把來上網的龍妹招呼到網吧外，苦著臉給她說：「我們在值班室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哦，我感到網吧老闆那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可能是他聽到了風聲，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龍妹問。
小吉小聲咕嚕道：「沒抓住現行！」
龍妹的俏臉倏忽一下紅了，擰了小吉胳膊一把，嬌嗔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作主！」
小吉吞吞吐吐說道：「只有在外面租房住穩當。」
龍妹毫不猶豫地說：「行啊！街口就有家房屋中介，我們去打聽打聽。」
兩人趁熱打鐵，朝街口那家房屋中介走去。看了店外張貼的房源廣告，進店聽了工作人員的介紹。這一帶沒有單間配套房、只有小區的二室一廳房出租，租金嘛每月2500元，按實自付水電氣費和物管費，保證金按三個月房租計收，租金分月交。
小吉啞巴吃湯元心中有數，這經濟開支麻煩呵，交三個月保證金，入住後添制一些生活用品，銀行卡上只剩下三位數了，每月包括房租在內的固定開支約三千元，人均每月不到一千元維持生活難啊！
見小吉久久沒開腔，龍妹問道：「你說啊！」
小吉說：「我們商量商量回話好不好？」
胖胖的房屋中介張經理，看模樣比小吉年紀大不了多少，說道：「先說斷後不亂，租房不講先來後到，誰先談成簽約就和誰敲定。」過一會兒他笑了起來，對小吉說：「我們都是一個年齡段的人，經歷肯定相仿，相逢何必曾相識？直說好了，是手頭不太寬裕吧？」
小吉只好點點頭。張經理說：「我有個明年大學畢業的學弟，我在幫他倆口兒找人合租房哩。人挺老實的，我可以作擔保。」
小吉趕緊給龍妹說：「這就好辦了。」接著又給張經理說：「先去看看房子，如合適，接下來就談合租的事。」
待租的房子在花園小區，距離這家房屋中介不到一公里遠。花園小區的確名副其實，小區環道兩側栽滿楊樹、槐樹、柳樹和桂花樹，中間的大草坪上，有造型新穎的雕塑和美觀大方的的六角亭子，環境優美。圍繞環道有六棟34層樓的房屋，住有一千五百多戶人家。小區里比較熱鬧但也不顯得擁擠雜亂。那套房在3棟12層，房內的平面結構合理，家電齊全。需要添制的生活用品不太多。小吉和龍妹看後感到十分滿意。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世上真有這種事哩。合租者小李，和小吉是一個縣的，貨真價實的同鄉。小吉的相好叫娜娜，兩人也是同居關係。兩個初涉世的男人在電話中，很快就把具體合租條件談好了，由小吉與房東簽訂租房合同，保證金、房租和相關費用兩人均攤。
張經理立即打電話通知房東黃叔叔來簽租房合同。不巧的是，老闆打電話叫小吉馬上回網吧，有幾台電腦同時死機了需抓緊修理。龍妹給小吉說：「沒問題，我簽就是了。」
年近七十，面容慈祥的黃叔叔剛在外辦完事，接到電話很快乘車來到房屋中介。幾人寒喧片刻後，黃叔叔給龍妹說道：「出租房和我現住房在同樓層，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原本是打算給女兒小倆口住的，他們嫌離上班地方遠不方便，自己去租房住。老的就只好把房租出去。哎！我們年青時，上班離住家的地方遠得多，交通哪有如今方便？主要靠走路喲。」
黃叔叔詳細詢問龍妹他們的情況後說道：「雖然你們是合租，但簽約人是要負全部責任的。」
龍妹直點頭。
黃叔叔愛關心人，詢問道：「龍妹你為啥不工作？不管家庭條件好不好，不管你的那一半經濟收入如何，自己必須要有學習和工作的經歷，人生一世才能腳踏實地。」
龍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三
說快也快，龍妹收拾了兩天，黃叔叔和他老伴張阿姨搬了兩個簡易沙發、幾個舊木圓凳和一張桌子過來，合租房就正式開始啟用了。兩對情侶各住一間房，互不干擾。
龍妹擔任准全職太太，早餐大家都在外面吃，中午弄自己和小吉的飯菜，晚飯準備四人餐。當然晚飯費用小李倆口兒要支付一半。新生活剛啟動大家覺得新鮮，年青人都比較大方，開支侃個大數就定了，不會過分計較。
一天晚上，龍妹給小吉說：「昨天爸媽旅遊剛回到家，我給他們講了我倆的事。」
小吉趕緊問：「他們是啥態度？」
龍妹說：「爸爸是個阿彌陀佛，遇事都講順其自然。媽媽是當家人，她明確給我講過，瞧得上誰嫁給誰你自己作主，我不要求他是個啥老闆，但必須要有負擔你一輩子生活的經濟能力。不能讓他伙著你一起來啃老。」
正式結婚必須要有自己的房子，要有自己的……小吉感到眼前倏忽出現了一隻擋路虎，久久都沒開腔。
龍妹說：「我媽媽搞廢品回收很多年了，這業務能賺錢。哎！就是臟臭累，不過我媽媽能幹，又很能吃苦。他給我們姐弟說過，弟弟結婚她拿錢買套房，我結婚送我一輛車。」待會兒，她笑著說，「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蠢女婿遲早也要見丈母娘的，你抽個休息天去見見他們。我也想法讓老媽把她的政策變通變通。」龍妹這人雖然不好學上進，卻不是個花心人，看樣子一但動了情就不打算改弦易轍了。
小吉心虛得很，硬是提不起去的勇氣來。不過在龍妹的努力鼓動下，他終於答應去了。
龍妹媽個性耿直，想法獨特。小吉和龍妹進屋後，寒暄了幾句，她就穿雲破霧直奔主題：「小吉啊，你人長得不錯，據我觀察也忠厚老實，不過僅憑這兩條，還沒達到成家立業男人的標淮吧？」
小吉心悅誠服地直點頭：「現在的確沒達到標淮。我準備過幾年，有了工作經驗和一些積累後找家網吧入股，或者自己開個店子。」
龍妹媽沒開腔，露出一絲譏笑，意思嘛很簡單，不就是還沒立業就忙著成家，行嗎？
龍妹反應靈活，趕緊接上嘴：「媽，你不是說過我結婚時要送輛20萬元左右的車給我？你把買車款現在給我，我們去買個小戶型房，這錢交首付和搞簡單裝修差不多夠了。以後我們自己負責交按揭款。我準備找工作干，不會來啃老的。」
龍妹的媽媽直搖頭：「我這人啊，只講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只有你們在正式結婚時，我才送車。平時你在家吃飯，給你一點點零花錢可以，要錢干這些事沒門！」
......
四
黃叔叔和老伴張阿姨為人厚道，會體諒人。帥哥靚妹們做事不太沉穩，有時慌裡慌張的，四個小房客中的某個，外出時偶然忘記帶鑰匙，回來後家裡無人開門，只要敲房東的門告之，黃叔叔老倆口就會及時拿出備用鑰匙，如果不在家，接到求助電話後，也會及時趕回來。雙方偶爾還相互串門聊天。大家的關係處得十分融洽。
有天清晨，黃叔叔和張阿姨外出，在小區花園看到龍妹匆匆路過。張阿姨問她要去那？龍妹說去上班。黃叔叔不停點頭說：「好！好！好！」張阿姨說：「你抓緊去好了。有件事我改天給你說。」龍妹停下腳步問：「啥事？」張阿姨說：「我聽你們鄰居講，夜深了你們房裡還很熱鬧耶，不是你們在吵架吧？」龍妹不好意思笑笑道：「說來話長，晚上我到你家來聊聊好了。」
當天晚上，龍妹吃完晚飯收拾好後就來找黃叔叔張阿姨聊天。龍妹聊的是小李和娜娜的事——
他倆和房屋中介的那個張經理是校友，也是學校十分活躍的文藝愛好者。娜娜的歌唱得好，張經理和小李都會幾樣樂器。小李是復讀一年考上大學的，和娜娜同年生，但要低一個年級。娜娜的爸爸是廣東某市的一個知名老闆，家裡很有錢。小李的爸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他倆好上後，平時絕大部份開支由娜娜負責。娜娜今年畢業，打算先在當地打一年短工，待小李畢業後再具體考慮去向。娜娜父母不同意她和小李交朋友，原因很簡單，就是太窮，怕虧了獨生女兒。兩個老的早就在當地為娜娜安排好了工作，據說還物色好了相親對象，只等娜娜回去見面。
娜娜這麼安排，不僅不合兩個老人的想法，還有點造反的味道了。以前娜娜在家裡可是個乖乖女，現在嘛兩個老的感到她完全變了樣。前幾天娜娜的媽媽來了，和他倆談了三個晚上，有時還吵了起來。娜娜媽給小李說，娜娜先回去，小李畢業後他們負責在當地給他介紹工作。娜娜和小李都表示不同意。娜娜媽最後使出了殺手鐧——娜娜如果不回去，畢業後自己養活自己，從下月開始停止匯錢。
娜娜媽已經走了。他倆焦頭爛額的，這兩天都沒正正經經的吃過一頓飯。
黃叔叔問龍妹：「你的看法呢？」龍妹說：「我從小犟得很，娜娜從小卻十分聽話。哎，小李明年才畢業，現在也不方便去找事做，斷了經濟來源，硬是沒得法啊！我勸娜娜先回去再說。如果有緣，以後遠隔千里萬里也能相會的。」
黃叔叔笑著說：「當初我勸你，人生一世要有學習工作經歷才踏實的話，不錯吧？」
龍妹笑著直點頭。
張阿姨擔心地說：「他們離開了，你們單獨承擔房租有沒有困難？」
龍妹說：「我現在每月有兩千多元收入，加上小吉的，共有六七千元，要說沒啥困難。不過從長遠考慮，我們已拜託張經理，請他幫忙另找一個合租人。盡量多存點錢，心裡才踏實。」
張阿姨笑著說：「龍妹長大了，看來沒找錯對象。」
黃叔叔嘆口氣：「我們是丫頭端面——過一下手，從你們這裡接過房租，還要適當添點兒，給兩個小的送去。我們有套房還在交按揭款，手頭緊著哩，如果是土豪人家，還可以適當幫你們……」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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