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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中國女人剃光頭髮,拆解每一根骨頭,造出了讓《紐約時報》都驚艷的身體






最中國最耐看的


一具身體







女人四十

Woman,Forty




「舞台不是終點。」




41歲的段妮,剃著光頭,眉毛向上飛,眼神坦蕩專註,脊椎筆直,跟腱長而有力。這是一個被28年舞蹈生涯錘鍊出的身體,

全中國也絕無僅有







這具身體,

是中國首個被邀請加入國外舞團的身體,3次登上林肯藝術中心,讓《紐約時報》言稱「敬畏」




這樣的段妮,卻對著我們說,我的終點不是舞台?




她說自己從未表達過,但事實確是如此。






2011年,段妮來到紐約。





她帶著一根棍子,孤膽上場,抹去表情,20分鐘里,1秒鐘最快4次運動,交替左右手,背部肌肉隆起又平復,如海浪。時間被這根棍子打散重組。






5000名觀眾的現場,在這20分鐘內音樂聲,棍子帶起的虎虎風聲,光腳在地面旋轉時發出的摩擦聲,都有種不容辯駁的節奏。







演出結束後,《紐約時報》毫不吝嗇地給出評價,她舞動時的氣勢讓人敬畏、目眩神迷。


 




這根棍子也為成立三年的陶身體劇場破冰,


大量的邀約湧向陶身體劇場。


段妮帶著棍子去了20多個國家40多個藝術節。


如今陶劇場的國外演出,


已經排到了明年年底。


 





然而時間回到1990年,第一次跨進藝校大門的段妮,卻被老師宣判,你不適合跳舞。


 


 從傳統審美突圍 


 


段妮被宣判不適合跳舞這件事,放到時代里看,倒不奇怪。




問一個八九十年代的中國人,舞蹈是什麼?想必他們在腦海里拚命搜索,才會回憶起春晚舞台上手舞足蹈的舞蹈演員們,花紅柳綠,面上堆笑。


 


統一的審美製造出統一的標準——「三長一小」,胳膊長腿長脖子長,臉小小的,這是當時成為一個舞蹈演員的黃金律。


 



1990年春晚舞蹈節目《瞧這些婆姨們》




段妮的身體,每一寸都在背叛這條黃金律,個頭小,男孩氣,硬得做個坐位體前屈都困難。




藝校里到處都是花一樣的小女孩,老師的眼睛從她們身上掠過,落在這個扎眼的小個子身上,委婉地說,段妮啊,你條件不好,長得不好看,一定要努力哦。


 



段妮和家人




段妮沒回話,卻暗暗發誓要證明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能量,她沒日沒夜地練,硬是讓這副不合標準的身體,在畢業時站到了第一排正中間。


 


帶著一身驕傲,她進入陝西歌舞劇院的精英班子,西北五省群英薈萃,隨後又進入深圳錦繡中華歌舞團,拿著當時驚人的四五千月薪。




1997年,20歲的西安女娃段妮像一團橫衝直撞的火,走在深圳的大街上,常被誤認為韓國人。





黃色及腰長發,黑口紅,指甲油發亮,衣服或者極窄,或者極肥,瘦小沉默的段妮被包裹在裡面,準備去烤店的燈箱中把皮膚烤黑。而那個年代,連美白這件事在中國,都還十分新鮮。







這一年,重慶,12歲的陶冶在家看瑜伽節目時,意外發現自己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隨後考入重慶舞蹈學校;北京,中央民族大學舞蹈系中專班,剛來一個13歲的土家族女孩王好 。




如果這是一個勵志故事,那停在這裡,就是最好的結局。他們都有各自的光明未來。


 


然而,6年後段妮剃光了讓自己驕傲的長髮;11年後,三個人創立讓全世界驚異的陶身體劇場;21年後,我面前41歲的段妮,說「舞台不重要」。




 事情要從頭髮說起。


 



段妮和陶冶




 


剃光長發,從紐約帶回一根脊椎


 


97年,像很多年輕人一樣,叛逆是姿態,卻無法消解迷茫。段妮迷茫的核心是,我戰勝了自己的身體,拿到了中國舞蹈演員的最好待遇,為什麼看著台下的笑臉,卻開心不起來?


 


直到她遇上了楊美琪,培養出金星、沈偉的中國最偉大的現代舞教育家、中國第一個現代舞團的創始人。


 





2000年,楊美琪在廣東東莞創辦了北京舞蹈學院現代舞編導班,段妮知道這個班的存在時,已經招生招滿了。




她看著現代舞不同於民族舞的另一種呈現,自由而有生命力,如獲至寶,這不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表達方式嗎?


 





沒有學籍,沒有畢業證,沒有學位,你要不要來?楊美琪問她。


 


拋下人人艷羨的鐵飯碗,段妮成為了現代舞班的編外人員。


 


這時她已是很嫻熟的舞蹈演員,十分懂得運用她的一雙手、兩隻腿、一頭長髮。當有一個美國舞蹈節的獎學金時,編外的段妮因為毋庸置疑的實力,獲得了這個機會。


 





在美國,一堂叫

「放鬆技術」

的課,顛覆了段妮對舞蹈的全部認知。




在那堂課上,段妮第一次覺得,自己嫻熟用來表達情緒的頭髮,成為了自己的負擔。




另一個東西卻從身體里浮現出來,以往中國的舞蹈中,有手有腳有肢體,卻沒有這根叫脊椎的東西。段妮看著它在老師的示範下,竟然能召喚出那麼巨大的本能力量,眼睛眨也不眨。


 





回到東莞後,如所有女孩般珍愛自己頭髮的段妮,找了家理髮店,脖子圍上白圍布,段妮注視鏡子里剪頭髮師傅的眼睛,說,剃光。


 


大學最後一年,段妮成為老師 。這個從來不會在課堂上舉手發言,把想法和情緒隱藏在頭髮里、世界純粹得只有舞蹈的人,被楊美琪「推」上講台。


 


從緊張得晚上睡不著,到漸漸坦然梳理清想法,她把在整個舞蹈節上感受到的「脊椎」,一截截又拆分成頸椎、胸椎、腰椎到尾骨,帶給了自己的同學們。




這是段妮第一次體會到教育的焦慮和樂趣。


 





這些人後來成為了現代舞的種子嗎?不知道。




單從數據來看,歐洲一個城市有幾百個現代舞團,而全中國在30多年前,誕生了第一個現代舞團;30多年後的今天,也只發展到六個全職現代舞團。




六個中的一個,就是段妮、陶冶和王好的陶身體。


 



 




 陶身體·十年 


 


2004年,段妮和陶冶相識於上海金星舞蹈團,兩個熱愛舞蹈的靈魂彼此相認。金星很快發現這倆人之間不簡單。「金姐的眼睛多毒呀,瞞不了她!」





左起:段妮、陶冶、金星




而當2008年陶冶邀請段妮回國時,段妮已經是世界級的舞者。







她待過的倫敦阿庫·漢姆舞團和紐約沈偉舞蹈藝術,都是世界最頂級的現代舞團。





段妮在阿庫·漢姆




世界表演藝術的最高殿堂——林肯藝術中心,段妮跟著這兩個舞團,登場兩次。





段妮在紐約沈偉舞蹈藝術




然而,就像扔掉歌舞團的鐵飯碗一樣,段妮再次離開國外的種種榮光,和陶冶、王好共同創立陶身體。


 


創立陶身體的這一年,段妮31歲。




這個對很多舞者來說,已經會心理暗示自己「不行了」的年紀,對段妮來說,卻好像有使不完的狂熱勁頭。


 


陶冶編舞,段妮跳舞。段妮的身體好像無窮無盡,陶冶反而要設計出諸多限制,來挖掘出段妮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東西。


 


於是有了棍舞,段妮形容每一次完成這20分鐘,都是逼近自己的極限一次。


 





演出讓世界興奮。以前楊美琪的班上,是請各地的外教過來教課,如今,陶身體已經反過來被邀請向國外輸出。


 


這些評價,段妮也不太在意。「

你想讓別人關注你,你就得關注你自己

。」當段妮在台上時,觀眾齊齊消失,只剩下自己和宇宙。


 


棍舞之後創作的是作品《2》,這部作品的創作持續了整整一年,創作再否定創作再否定,最後呈現在舞台上時,國外媒體評價「時間的魔術」。








經常結束後有觀眾跑來問,你們怎麼做到的?沒有對視,沒有音樂節點,你們怎麼同時停止又同時運動的?


 


那種默契非常玄妙,超脫於技術之外,迄今只有段妮和陶冶兩個人能跳。




這樣玄妙的時刻段妮常常從舞蹈中捕捉到。比如一個正在舞蹈中的後腦勺,她瞥一眼,就知道這個舞者,是在刻意表現,還是在真實表達,

「心在不在這兒。」


 





上天沒有賦予段妮傳統舞蹈的天賦:三長一小,但是這種學也學不來的,對舞蹈的極致追求、極致專註、極致純粹,是她擁有的

更罕有的一種東西


 


2011年,陶身體擁有了除創團三人外的第一個舞者。此後的所有舞者剛來陶身體時,都頂著五花八門的髮型。




但來了沒多久,意識到頭髮的干擾,都像段妮2003那樣,把頭髮一把剃光。久而久之,陶身體連剃頭的電推子也常備了。







陶冶戲稱段妮是這個團的「精神領袖」。段妮自嘲兩個人是「人民教師」。




她形容這這有點像匠人,把一個人慢慢打磨。每個待過又要走的人,會讓她「啪」一聲心碎。但是他們歡送,他們祝福。像孫悟空拜別菩提老祖,陶身體的舞者們,要去走入自己的人生了。




「每個接受過陶身體挑戰的舞者,最後站在舞台上,都是英雄。」


 



送別待了五年的舞者毛雪




段妮還沒有孩子,


她的熱情都給了舞者們。


看著他們從站都站不穩,


到勉強站上舞台,


再到閃閃發光,


觀眾席上的段妮總是會哭。


 





但是好像從某一天開始,


段妮就從那個舞台上的人,


慢慢變成了觀眾席的常客。


 




 段妮41 





段妮掰著手指頭回想,15年,在國家大劇院最後一次演出《2》和棍舞……




很多次告別,都是在發生之後,才意識到那已經是最後一面。


 


陶冶回憶,我認識的段妮啊,以前都是勇往直前的,開明的父母對她說去吧去吧,全世界對她說來吧來吧,一切都是那麼敞亮。


 


但是有一天段妮卻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2015年,段妮在北京的今日美術館做影像展。開幕那天,美術館裡人頭攢動,所有人都來祝賀她,媒體的閃光一瞬不停。那是段妮如常被光環籠罩的一天,卻在第二天得知了母親患癌的的消息。




三年間,段妮見著最愛的外婆和母親相繼離開。生老病死在段妮曾經純粹的舞蹈世界上,撕了一道口子。




從裂口外重返,段妮卻發現,曾經的舞蹈世界裡,留給自己的位置,不多了。40歲的身體,也不再是20歲的身體。


 





那根跟著她走遍無數場演出的棍子,甚至有時候認為就是屬於自己的棍子,即將在11月24/25日北京天橋藝術中心的演出中,被段妮交給年輕的傳承者——張俏俏。




這段棍舞,他們找過不少人來學,大多在極大的意志力、專註力需求前敗退。俏俏卻把它拿下了,她身上有他們最欣賞的那種力道,對舞蹈的偏執與狂熱。


 





她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拆解,「到這兒的時候,我的重心已經在左腳了……」





段妮和俏俏




但交出這根棍子,她沒有掩飾自己的不甘心。




這幾年,曾經屬於段妮的,親人、舞台都在逐漸遠去。




像是一層層席地棉花被抽走,她最終落到冰涼的大地上。


 





但也正是這個死胡同,逼得段妮往別的地方走。




什麼地方呢?在採訪的後半段,高頻詞是

「開闊」




這個更開闊的地方,段妮有了不少新的樂趣。




演出的服裝,都是他們自己設計、染色。


 



段妮、山本耀司、陶冶




海報,沒錯,


也是段妮PS的。


 





視頻要困難一些,



因為沒有太多錢,


也請不了老師,


段妮半打聽半自學剪輯,


如今,已經能和陶冶合作


拍出讓人驚艷的紀錄片。


 



截圖來自:陶身體紀錄片《不息者》




當然,問題的核心是跳舞。




段妮並非不能跳。




相反,去年一次黎巴嫩,今年一次阿德萊德,一次救場一次主動,她跳了兩次,仍能跳得很好。




但是站在更開闊的地方,40歲的段妮漸漸發現,舞台未必是最重要的終點。




2000年,她放棄歌舞團鐵飯碗選擇現代舞;2008年,她放棄國外舞團回國創辦陶身體;2018年,陶身體十年,她決定放棄將舞台作為終點?





段妮在黎巴嫩重回舞台




段妮一字一句,確認每個字不會出現歧義,「我從來沒有說過,但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她是舞者,她渴望舞台。甚至對她這樣的跳舞「瘋子」來說,曾經舞台就是一切。




但是如今,她卻說,

最重要的,不是在舞台上耀眼,獲得掌聲;並不是為了某場演出去呈現它,獲得一個成功。


 


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我看著這個就與眾不同的人,期待她說出一個與眾不同的答案。


 





她的答案,卻樸素得要命。

「一輩子的事情,是每天在排練廳。那個時間反而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而不是舞台。」


 


在排練廳打磨出更多的舞者,那是她從國外回來創辦陶身體的初衷。




向很多像曾經的自己一樣,懵懵懂懂不知人生方向的年輕人大喝一聲,你看啊,還有這種跳舞方式,你的身體還能這麼運用啊。


 





她衣著簡單,語言樸素沒有花樣,手臂上一串刺青:梵文的從1到9無盡循環。你知道她隨便動一動脊椎,就會很好看。



 


她卻沒有濫用這種好看。她只是一再地拿起相機,在陶身體的排練廳,眼睛緊緊盯著舞者們,律動、迸發、全情投入。







她選擇在肢體、光線、感覺都對的那個時刻按下快門,生怕錯過每個平凡日子的偉大瞬間。


 


和20歲橫衝直撞盡情燃燒的段妮相比,我更喜歡如今這個段妮。







11月24/25日,


陶身體十年紀念演出將在北京上演,


我們將送出

2張演出票


在評論區留言,截至

明晚8點


留言點贊數排名第1名、第3名的兩位朋友,


就是本次福利的獲得者,


祝你在現場,找到屬於自己的高光時刻。




時間:11月24/25日,


 地點:北京天橋藝術中心 


演出作品:重3|9



本文圖片由陶身體提供,感謝段妮老師和陶冶老師接受阿鋤的專訪:)


段妮的棍子,即將交到下一位舞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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