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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學蘭曼檔案中的名家信札——蘭曼與湯用彤相關信函

【核心提示】哈佛大學教授蘭曼是西方東方學領軍者,歷任美國東方學會會長、哥廷根科學院和俄羅斯帝國科學院院士等職,主編「哈佛東方學系列」叢書31卷,其《梵文讀本》培養了數代北美梵文學者,至今仍作為標準教科書廣為使用。

近年林偉博士於哈佛大學查尋出一批早期中國留學史的檔案,並把其中有關材料贈予湯一介先生。承蒙湯先生惠允,由筆者整理出來,以饗讀者。

哈佛大學教授蘭曼(Lanman,1850—1941)是西方東方學領軍者,歷任美國東方學會會長、哥廷根科學院和俄羅斯帝國科學院院士等職,主編「哈佛東方學系列」叢書31卷,其《梵文讀本》培養了數代北美梵文學者,至今仍作為標準教科書廣為使用。早期中國留學生中的「哈佛三傑」都親炙於蘭曼。吳宓在自編年譜中記述:「哈佛大學本有梵文、印度哲學及佛學一系,且有卓出之教授Lanman先生等,然眾多不知,中國留學生自俞大維君始探尋、發見,而往受學焉。」其後陳寅恪與湯用彤繼之,「於是廣讀深造,互切磋講論,並成全國此學之翹楚矣」。

蘭曼致函哈佛校長盛讚陳寅恪、湯用彤

蘭曼1920年4月6日在美國東方學會年會上做主題演講,特別提到近兩年在哈佛隨他學梵文的兩個中國學生,其中一位「前途尤其不可限量」。這兩名中國學生即指湯用彤和陳寅恪,而「尤其不可限量」者,從如下事實看,很可能是就湯用彤而言。從蘭曼對二人學習成績的評判及其日記中,可知他對湯用彤的讚賞已超過了陳寅恪。湯用彤留學哈佛大學期間(1919—1922)第一學年的指導教授是美國哲學學會主席、新實在論哲學家佩瑞(Perry),而他在第二、第三學年則轉由蘭曼指導,他選修蘭曼的各門課程都獲得全「A」的佳績。陳寅恪在第一學年的梵文成績是「B」,此後蓋因師友之激勵,他的梵文和巴利文成績都躍升為「A」。俞大維的成績則是第一學期得到「C」,第二學期為「D」。隨後,李濟也一同選修了蘭曼的梵文課,儘管李濟後來成為中國人類學的開創者,但當時他的成績在蘭曼那裡卻無法與湯用彤和陳寅恪相比。

蘭曼1921年2月17日致哈佛大學校長羅威爾(Lowell,1856—1943)信函的部分內容與其演講相似,表達了他對培養中國學生的期待:「我目前有兩名格外優秀的學生,分別是來自上海的陳寅恪,以及來自北京的湯用彤。他們對我確實富有啟發,我衷心祈盼能有更多這般精神高尚而且抱負不凡的人來潛移默化地影響我們本國的學生們。我深信,他們二人將會引導眾生之發展,並對中國局勢的前途產生影響。」次日,羅威爾即復函蘭曼充分肯定了他為助力中國文化發展的事業所付出的卓越努力。同年6月5日,蘭曼給留美學生監督的信中對陳寅恪和湯用彤依然讚賞有加:「陳寅恪與其同學湯用彤一樣,有著高超的智慧,這將為他的祖國——中國贏得榮譽。」哈佛前任校長艾略特(Eliot)及其後繼者羅威爾較為重視增進哈佛與中國的聯繫,他們對中國的了解大多直接來自於其所接觸的中國學生,而以「哈佛三傑」為代表的優秀留學生無疑起到推動中美文化交流的作用。

湯用彤給蘭曼的道別信

湯用彤在哈佛系統選修了蘭曼講授的各門課程,朝夕相處,相知甚深。蘭曼日記中大量記錄了請學生到家裡做客、上課和考試等情況。他對湯用彤的學習和生活多有照料,令其感念不已。

6月26日,蘭曼從波士頓出發前往紐約,再乘船前往法國巴黎。此際,由梅光迪、吳宓推薦,湯用彤應劉伯明之聘,準備回國出任東南大學哲學系教授。他在起程不久的途中寄了一張明信片給蘭曼,告知其回國之事。明信片上郵戳顯示地點為加拿大蒙特利爾,日期為7月7日。當時,蘭曼已經抵達巴黎。因此,當湯用彤離校時,無法當面向蘭曼辭行,只好在剛離開美國時給他留言說明情況。

7月12日,湯用彤再次給蘭曼寫信告別:「我在幾分鐘前剛抵達溫哥華的這家賓館,並將於明天離開,兩周後,就要踏上祖國的土地。但是,在我出發之前,在離開美洲大陸之前,要感謝您所給予我的所有幫助。一直以來,在您指導下學習都是一種極大的歡悅。」他還說擬於9月初到南京,回國後會先去一處避暑勝地,那裡是凈土宗創始人在十五個世紀之前曾經居住過的。信中所說避暑勝地指湯用彤有一處祖宅的廬山。東晉時,高僧慧遠居廬山30餘載,相傳其於此結白蓮社而被視為凈土宗始祖,湯用彤後來在其名著《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中辟專章對此說作有詳細考辨。7月27日,剛從歐洲回到家的蘭曼在晚上開始讀信,並在日記中記錄下湯用彤和陳寅恪來信的情況。

湯用彤回國之初致蘭曼函

1922年8月17日,湯用彤返家一周後,從廬山牯嶺鎮寫信給蘭曼,告知一個月後他將前往南京,並擬在那裡任教一年,還說自己希望能夠籌集到一筆資金,以便前往印度進行一年左右的學習和考察。9月22日,蘭曼收到了湯用彤的來信。10月初,湯用彤抵達東南大學10天後,又寫了一封長信向蘭曼彙報近況(蓋於上海的郵戳顯示為1922年10月11日)。湯信開頭稱呼蘭曼為「Old Guru」。在中國,「老」(old)是一種表達尊敬的方式。在印度,「Guru」則指知識廣博、德行崇高的精神導師。透過此中外合璧的尊稱,足見湯用彤對導師的感激與敬重之情。信中說他的精力多用在教學上,以至於沒有足夠時間展開他真正想做的研究工作。他還提到:「此處有一所佛教院校,是由一些傑出學者組成的私立學校,他們並非佛教徒,但是卻對鑽研釋迦之學極富興趣,其教學是從一種學術探究的角度進行的。我會經常參加他們的講習。」這所佛教學校就是歐陽竟無經數年籌備剛成立的支那內學院,當時學人云集,梁啟超、張君勱、梁漱溟、熊十力等各界名流,皆拜投歐陽門下,使該校一度成為中國的佛學研究中心。湯用彤於課餘亦前往受學,隨後兼任梵文和巴利文導師。信中還說由於國內沒有巴利文工具書,所以他只好轉而更加註重研習梵文,而且所收集的材料足夠未來幾年的研讀,並期待蘭曼長期以來致力於撰寫的新著早日問世,認為它將會推進梵學研究的發展。從字裡行間,可以真切體會到湯用彤對於恩師誠摯的深情厚誼。蘭曼在該信上註明「11月28日寄到」(Arrived Nov 28)。同日,蘭曼於日記中記錄他給湯用彤和陳寅恪都寫了回信。

陳寅恪和湯用彤等人在哈佛師從蘭曼諸碩學泰斗,其所受科學訓練奠定了他們治學的基礎和方向。他們留學時的手稿和所搜集的豐富藏書多倖存至今。這些厚重的文獻滿載著他們的學術精神和研究方法,都被帶回並紮根於國內學術界,通過其教學南北的傳授,豐富和深化了當時的文化研究,並對現代中國學術具有奠基性的歷史作用。

(作者單位:天津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第569期

責任編輯:劉星 排版編輯: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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