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將至》:驅魔者著魔,破罪者入罪
犯罪懸疑電影是一個比較討巧的電影類型,但好像一直以來都是歐美等國的創作高地,經典影片層出不窮。中國電影在這一領域似乎很難有所突破,直到曹保平導演的《烈日灼心》出現。但歸根到底,《烈日灼心》對罪案本身並沒有過多描述,而是將重心放在了「逃犯」的流亡與救贖上,不得不說稍有遺憾。
2017年,《暴雪將至》上映,併入圍東京電影節提名,男主角段奕宏憑藉精彩的表演,一舉拿下了最佳男主角的獎項,作為新人的董越也入圍最佳新人導演的提名,可見這部電影所獲的好評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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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部文藝氣質濃郁的犯罪懸疑片,影片上映後並未取得很好的票房,2000多萬的收關成績,在商業片的包圍下幾乎是被碾壓。
但《暴雪將至》無疑是優秀的,也是特別的,而票房對文藝片來說,從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何況是新導演的處女作,無論是從肯定還是票房,這都算是一個不錯的成績。
這是一個追兇的故事,也是一個人性覆滅的故事,更是一個時代陣痛期的自我修復的故事。影片從片名,到電影里的幾次天氣預報,都預示著極端天氣的到來,可整個電影從頭到尾,都是陰冷的大雨,只下過一次「棉花雪」,那場被提前預報的極端低溫在十年之後才姍姍來遲,最後大雪降下,影片結束。
這個時候,觀眾才明白,原來十年前的那場大雪,不過是一代人內心所經受的殘酷考驗,比起幾十年難遇的08年冰災,那場「下崗」風潮才是摧毀一切的極寒天氣。
小鎮接連發生兇殺案,死者都是形象類似的女性,在當地公安局的要求下,冶煉廠的保安科長余國偉(段奕宏)被臨時徵調來協助現場的秩序。老余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工人,在下崗風潮的壓力下,他一直有個夢想,希望可以被破格升入公安局,成為編製內的一員。這樣的大案,是他最能接近夢想的機會。於是,他不顧一切地向案情靠近,想要率先觸摸到真相。
老余在廠里素有「神探」的稱號,憑著他不拘一格的手法,很快便發現了線索,而他當時也確定,如果那個嫌疑犯被他的辦法引出來,基本就可以確認對方就是真兇無疑。
的確,大蛇出洞了。這場在大雨滂沱中展開的追逐和搏鬥是整部電影的重中之重,對於老余來說,更是賭上一切。在心狠手辣的兇徒手上,老余差點被勒死,自己的徒弟小劉也因為失手抓上了一根電線,從高空墜下,顱內出血不治身亡。
最後,兇手消失,除了從對方腳上抓到了一隻靯子,老余什麼都沒有得到,一切回到起點。
小劉的死亡加劇了老余想要找到兇手的決心,也讓自己對兇手的仇恨上升到了個人感情的階段。分析了兇手的選擇方向後,老余將自己喜愛的女孩燕子(江一燕)安頓到了三個工廠交界,人稱「小香港」的地方,盤下了一個美髮店,也算是完成了燕子的心愿。
老余天天坐在美髮店的對面飯館裡,注意著來往的可疑人員。他堅信,燕子的外貌和形象,正符合兇手的選擇行兇目標的特徵。
一天,一個形跡可疑的男子走進了老余的視線,無論是體型還是背影,都跟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兇手很相似。
可是對方卻百般抵賴,拒不承認。老余深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推測,除了那隻鞋,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證據指證對方,只能看著他慢慢地離開。
而與此同時,燕子發現了老余的筆記本,才明白自己只是老余用來引蛇出洞的誘餌。在對世間一切失去信心和耐心後,燕子輕輕地向鐵路橋下飛去,用無聲地抗議告別了老余,告別了生命。
禍不單行,老餘下崗了,被一直視以為「家」的地方拒之門外,卻一點反抗不得……
遭遇一連串打擊的老余,把所有怒火發泄在那個疑似兇手的人身上,他用手裡的武器狠狠地敲擊著對方的頭部,一直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血肉模糊。
兇手不僅殘害了三條人命,還間接令他失去了小劉和燕子,更可恨的是,他的逍遙法外,讓自己進入公安局的夢想徹底破滅。
而當一切平靜下來,冰冷的雨水澆褪了老余的仇恨,他也被趕到的公安帶走,然後在監獄裡度過了十年。
退休的張隊長給他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告訴了他長久以來縈繞在他的疑惑:如果自己打死的那個人不是兇手,那真兇到底哪去了?
原來,當年從他手中逃掉後,那個人就被一輛貨車撞個正著,令人稱奇地是,那個人竟然沒死,掙扎著從車底爬了出來想要繼續逃跑,卻被另一輛貨車狠狠地壓在車輪底下……
原來,一切自有天意,人有罪惡,老天從來沒饒過誰。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老余根本沒有留意,就在不遠處,自己追尋的兇手已經倒在車輪下,血與雨洗刷了一切。
蒼老的老余對真相似乎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熱情,看著長途車外的大雪落下,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個工廠的大家庭,那些激昂的青春,那些曾經陪在自己身邊的人……
原來,善與惡,罪與罰,真的只是一念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