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腦喜劇！一條魚引發的江湖血案

如何在有限資金的束縛下最大化展露自己的才華，往往是新人導演最在乎的事情。12年前《瘋狂的石頭》橫空出世，寧浩導演便指出一條新路：多線敘事。（文末福利）

電影《瘋狂的石頭》

自此，各種對標此作的國產電影應運而生。就拿今年上映的新片來說，無論是在FIRST青年電影展上被姜文賞識的李非導演的《命運速遞》，還是最近口碑一路上升的《無名之輩》，都採取了非線性敘事。

電影《無名之輩》

而在院線之外，由愛奇藝和FIRST青年電影展聯手打造的影片《一條叫招財的魚》也已於11月18日在愛奇藝上線。無論從故事結構還是人物塑造上來看，作品質量一點兒也不比院線電影差。

如果說《瘋狂的石頭》里的各色人等是因為一塊翡翠而產生了聯結，那麼《一條叫招財的魚》則同樣延續了這一經典手筆——影片中身份各異的人都在為一條價格昂貴的金龍魚勞心勞力。當然本片並未重複「小偷-保安」的套路，而是以「利益-生存」這一進階版概念作為劇情核心推動力。

失業的火鍋廠保衛科長勇哥，為救欠賭債的小舅子，無奈之下拿了廠長的龍魚準備變現救人。此舉，關乎「生存」。

而魚肚裡的存儲卡，則牽扯到國營廠地產交易黑幕。地下賭庄老闆、房地產公司老闆派出「殺手」去搶奪這條魚，準備銷毀證據。此舉，關乎「利益」。

同一條魚，在不同階層眼裡，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而小人物的「生存」，則儼然只是高層眼中的利益鏈最底端。這種關係對比，諷刺味十足。在劇情精妙的布局下，「生存」動機引發的事件直接觸動了各大利益方之間的廝殺。

有了深度與力度並存的主題後，如何通過電影載體巧妙地讓概念落地，則是最關鍵的。

當然，在敘事結構上玩花樣的招數，並不是寧浩首創。早在1916年，格里菲思的《黨同伐異》就通過平行蒙太奇手法，將四段不同時代發生的故事組建成一部史詩格局的恢弘巨制。奈何當時的觀眾還未能適應這種多線索敘事的魅力，以致於《黨同伐異》並沒有掀起滔天巨浪，不過卻成為了影史上不容置疑的經典。

影史經典《黨同伐異》

隨著電影語言的革新以及觀眾審美的變遷，由蓋·里奇導演引領的多線敘事在電影市場中逐漸有了一席之地。蓋里·奇的《兩桿大煙槍》《偷拐搶騙》。以及保羅·哈吉斯的《撞車》等都是有口皆碑的代表之作。

電影《兩桿大煙槍》

然而，國產片在這一領域進行的探索則過於稀少，出類拔萃者更是鳳毛麟角，以致於人們能提起來的，不過《瘋狂的石頭》和《心迷宮》。這其中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地域性、幽默性與故事情節之間是否足夠緊密。

電影《心迷宮》

首先是地域性。影片《一條叫招財的魚》將背景選在了重慶，在觀眾眼裡，這不過是常規操作。但是，如果你看到整個故事展現出的江湖氣息，則一定會覺得選擇這座「36D魔幻城市」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說到江湖，不同類型片里展現的江湖是風格迥異的。有的是波譎雲詭，有的是真假難辨，有的是淡然出世，有的是苦大仇深。而《一條叫招財的魚》中的江湖，則是情深似海、肝膽相照、有情有義的兄弟江湖，正如主角勇哥的手機鈴聲，正是《英雄本色》的主題曲。這份江湖氣，恰與重慶火鍋所展現的兼容並包，有著一脈相承的氣質。

不過，影片中的人物雖然都在說方言，卻並不都是重慶方言。除了勇哥及其兄弟外，火鍋廠張會計是江蘇人，地產老闆是香港人，兩個黑社會頭目「瘋狗」和「強哥」都是東北人。觀影過程中，當各種方言相互碰撞時，便會產生一種奇妙的觀感。同時，不同地域的觀眾，總能找尋到自己最熟悉的方言，從而更容易產生情感共鳴。

其次是幽默性。黑色幽默幾乎是新導演們嶄露頭角的首選，能讓觀眾在荒誕劇情和會心一笑間領會人世無奈，絕對是打動人心的利器。同時，如何將幽默真正地融入劇情而不顯得生硬，則十分考驗創作者的編劇能力了。

諺語，自然是最貼地氣的幽默了。影片中，作為故事的絕對主角，勇哥對諺語掌握得滾瓜爛熟，「你有七算，我有八算」，「你有長籮索，我有彎扁擔」，「罈子里抓烏龜——手到擒來」等等，不僅貼合劇情，而且增加了台詞的趣味性。

與此同時，甚至還玩起了「學吳宇森放鴿子」這般能讓觀眾開懷的迷影梗。可見，諺語不僅符合小人物角色定位，也對塑造樂觀沉穩的人物形象起到一定作用。

此外，角色之間的「誤會」也是展現幽默的有效方法。影片中，勇哥在無可奈何的困境下決定鋌而走險偷走強哥一條魚，而強哥則誤會其是受「瘋狗」指使。於是兩大黑社會頭目——一個專管地上，一個橫行海上——因為一條魚而大動干戈。因「誤會」產生激烈衝突的兩個人，撕得不可開交，而一旁挑起事端的勇哥卻全然不明就裡，這番誇張場面著實令人忍俊不禁。

最後是故事情節。儘管多線敘事確實可以讓故事獨立存在，但如果每個角色的人物動機和行為邏輯，以及蝴蝶效應引發的行為結果，能夠在劇作編排下做到環環相扣，則會讓觀眾體會到更強烈的荒誕感，驚嘆於故事的魅力。

在《一條叫招財的魚》中，原本勇哥並不想偷魚，他打算借保護廠長躲過員工申討的由頭，索要救贖金。而廠長則在張會計的慫恿下打算以不可告人的內幕為要挾，去勒索地產老闆。原本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卻因為利益糾葛變得越發複雜，不僅鬧出了一出出啼笑皆非的鬧劇，更是沒想到會付出性命的代價……

從整體來看，影片的故事情節並不是以單一的「勇哥偷魚」為主體的，而是在此過程中利用了更為反轉的情節來加強故事複雜性。於是，在時間的封閉性（整個故事都發生在24小時內）中，既有快節奏營造的緊迫感，也有意外頻發的驚喜感。我們一邊為勇哥那句「逢凶化吉」鬆一口氣的同時，一邊又為其險象環生的偷盜過程提心弔膽。

儘管前文一直在強調地域性、幽默性與劇情的貼合，但真正能讓觀眾對影片信服並樂於接受其諷刺效果的，無疑是故事情節本身。導演也表示，「起初是想構思一個燒腦、獵奇的故事，最先想到的是重慶，因為有很濃郁的江湖文化么。但是我們又在想規矩也好，人物也罷，其實是具有通性的，地域只是加分項。只要具有足夠的爆點並且故事好看，相信大家都會喜歡的。」

除了多線敘事，導演還採用了章節體的形式。影片以「殺人犯」、「入江湖」、「深似海」，作為故事的小標題，不僅標明了影片的「起因、發展、高潮和結局「，有助於觀眾不被繁雜的故事線繞暈，還加強了情感的遞進。

而在電影一開篇，就呈現了一場精彩的打鬥戲。有趣的是，這場打鬥戲還運用了一個長鏡頭，而且是勇哥視角的主觀鏡頭。在他的視角里，給到觀眾的第一個信息，便是有著江湖隱喻的火鍋，以及正在吃火鍋的氣勢霸道的「瘋狗「，由此為全片定下了氛圍基調。而隨後的打鬥戲不僅以第一視角給觀眾帶來真實感，更突出了緊張刺激性，這無疑也與全片的觀感一致。

在主觀視角和客觀視角的轉換中，導演為保持長鏡頭的連續，以水缸中勇哥的倒影作為切換點，在保持運動感的同時過渡到客觀視角，從而向觀眾揭示主角一派的形象。於是僅僅在開篇，兩方人物間的對抗、各自形象的確立、全片情節的節奏感，以及整體的江湖味，都被展現了出來。

作為閱片無數的觀眾，對一部電影的開頭是否有眼緣，便可以基本判斷整部影片是否符合自身的口味了。目前，影片《一條叫招財的魚》已在愛奇藝獨家上線。冬日寒風起，不如窩在家裡一邊涮火鍋，一邊來看這部由一條魚引發的荒誕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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