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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橋話畫:鄭板橋《竹石圖》竹引清風,石存岳意

《竹石圖》,清代,鄭板橋,紙本水墨,縱217.4厘米,橫120.6厘米,現藏於上海博物館。

名畫鑒賞

《竹石圖》是清代畫家鄭燮62歲時所畫庭院之竹,瘦石壁立,以白描筆意為主,中鋒勾勒,用筆致瘦硬的長折帶皴勾出堅硬挺削的石質,極盡變化,神韻具足。石前有兩三枝勁拔挺秀的新篁修竹,有呼有應,以「冗繁削盡留清瘦」的簡潔畫法寫成,這正是鄭板橋的典型風格。整個畫面,簡約明快,竹清石秀,氣勢俊邁,風神肅散,有傲然挺立、不可一世之概。鄭板橋畫竹以「簡、瘦」為上,此圖以簡勁筆鋒勾勒突兀的山石,在整個堅硬瘦石折襇處略施以小斧劈皺,崚嶒之態頓出。竹竿雖細卻不弱,竹葉少而腴,不乏蔥翠富強,一竿修竹頂天立地,其他竹子則交錯紛雜有致,虛實、濃淡、高低、遠近兩相呼應,在妙趣橫生間又生一種孤傲之氣。

畫作上的款書直抒胸懷,題句云:「昔東坡居士作古木竹石,使用枯樹而無竹,則黯然無色矣,余作竹作石固無取於枯木也;意在畫竹,則竹為主以石為輔之,今石反大於竹多於竹,又出於格外也;不泥古法,不執己見,維在活而已……」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創作思想:首先是作畫不落前人窠臼,不能唯古是從,食古不化,主張「師其意不師其跡」,「但得宋元氣韻在,何須依樣畫葫蘆」;其次是創作不能恪守陳法,不要怕出格,要追求新的表現手法;再者是創作不迷信古法,不固執己見,做到一個「活」字。總之,「意在筆先者,定則也,趣在法外者,化機也。獨畫云乎哉。」從「眼中之竹」到「胸中之竹」,再到「手中之竹」正是從生活形象到藝術形象的加工、提煉、概括、提高的過程。「意在筆先」是必須遵循的法則,而只有對方法靈活運用才能創造生動感人的藝術形象。

鄭板橋《竹石圖》

這幅《竹石圖》,鄭板橋將竹子畫得艱瘦挺拔,節節屹立而上,直衝雲天,每一片葉子都有著不同的表情,墨色水靈,逼真地表現竹的質感,而且竹的纖細清颯之美更襯託了石的另一番風情。在構圖上又將竹與石的位置關係和題詩文字處理得十分協調,而且他的書法是越到晚年越是風神獨具、揮灑自如、翰墨蒼勁。「揚州八怪」之首的金農曾感嘆:相較兩人的畫品,自己畫的竹子終不如板橋有林下風度啊。

畫趣拾珍

鄭板橋被後人譽為「詩、書、畫」三絕的全才畫家,且在三絕之中又有三真,特彆強調要表現真性情、真意氣、真趣味。

鄭板橋的繪畫成就極高,尤擅畫竹石,細枝粗葉,瘦勁孤高,格調超人。他畫竹有「胸無成竹」的理論,並無師承,多得於紙窗粉壁日光月影,直接取法自然。他自稱:「凡吾畫竹,無所師承,多得於紙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針對蘇東坡「胸有成竹」的說法,鄭板橋強調的是胸中「莫知其然而然」的竹,要「胸中無竹」。這兩個理論看似矛盾,實質卻相通,同時強調構思與熟練技巧的高度結合,其創作體會鮮明地表露於一則題畫中:「江館清秋,晨起看竹,煙光、日影、露氣皆浮動於浮枝密葉之間,胸中勃勃,遂有畫意。其實胸中之竹,並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紙,落筆倏作變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他筆下的竹注重「瘦與節」的結合,往往就是自己思想和人品的化身。據說,曾經有一大戶大家請鄭板橋畫竹,酒過之後他便向這家牆壁上大盆灑墨,扔筆不畫,晚上風雨大作把牆壁上的墨跡沖刷一遍,第二天一大早竟是一幅淋漓盡致的墨竹,還有幾隻麻雀以為來到了竹林撞昏在壁下。傳說自然不可全信,但卻可想見鄭板橋作畫的創造性。

鄭板橋《幽蘭圖》

他所畫之蘭突出山間野氣,用筆秀逸,幽香撲人,且常借題畫詩發泄心中的牢騷和憤懣,如「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反映了他清高、落落難合的態度。他還畫過破盆蘭花、峭壁蘭花,也都隱喻胸中抱負不得施展的遭遇。

他的書法融黃庭堅、蘇東坡之體,摻入篆隸楷行諸體並雜以蘭竹筆畫入書,大小參差,標新立異,既有峻峭縱橫之雄,又有瀟洒秀麗之韻,人稱「六分半書」。

數千年來的中國文人是恥於談錢的,大多以為俗不可耐,而鄭板橋卻有著獨到的雅俗觀,認為拿畫換錢沒什麼可羞恥的。30歲的鄭板橋教書已經難以糊口,於是就到揚州以賣畫為生,當了10年的職業畫家,就是在後來擔任縣令期間也認為「苟不入仕途,鬻書賣畫,收入較多於廉俸數倍」,並想好了自己的退路,要與李姓的朋友一起以賣畫為生,在《署中示舍弟墨》的信中寫道:「速裝我硯,速攜我稿,賣畫揚州,與李同老」。果然,他辭官之後到病逝之前一直作為職業畫家,賣畫謀生20年。《申報館叢書?續集》載,人們持金銀來鄭板橋門下求畫,門堂外總是布滿客人的鞋子,客人在裡間默默地等待書畫的出爐,買畫的人不乏王公大人、卿士大夫、騷人詞伯、山中老僧、黃冠煉客,更多的買主則是鹽商、徽商之類的富商大賈。鄭板橋把書畫作品作為商品來推銷,大幅六兩,中幅四兩,小幅二兩。書條、對聯一兩。扇子、斗方五錢,明碼標價,按質論值,公開表明自己職業畫家的身份。

而說到鄭板橋接下來便一定會引出「揚州八怪」的話題,在「揚州八怪」中,鄭板橋當屬代表人物,文獻載乾隆東巡時曾封鄭板橋為「書畫史」。

揚州八怪

「揚州八怪」指的是清朝康熙中期至乾隆中期活動在揚州的一些職業畫家,雖然名以「八怪」,但並沒有真正特指哪8位畫家,而藝術史家彙集種種史籍,被列在「八怪」名下的居然有15位畫家之多,除了鄭板橋外還有金農、黃慎、高翔、李方膺、邊壽民、高鳳翰、汪士慎、李觶、邊壽民、楊法、李苑、陳撰、閔貞、羅聘等等,而且這15個人中真正是揚州人的只有高翔一人,羅聘祖籍安徽移居到揚州,而其他人更是天南地北,因為種種原因才在揚州落腳賣畫。所以像這樣一群既沒有地緣關係,又沒有師承關係,卻能走到一起,並被劃為一個畫派,在對籍貫與門戶十分重視的古代中國是個不多見、也進步不少的現象。首先他們都是活動在揚州地區。揚州濱海,有鹽業之利,鹽商成為雍正、乾隆兩朝全國最富有的商賈,帶動了揚州一地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的發展。

但在古代中國,歷來對職業也有高低之分,商人的社會地位從來都很低,富商們為了改善自己以及家族的地位,不僅讓後代人讀書做官,同時也附庸風雅,扶植一下當地的文化藝術事業,在自己的家中組織一下文人雅集,八怪中人都不是些普通的畫匠之輩,多為飽學之士,極富風雅,而且這些畫家雖然有的曾經為官,但最終都走上職業畫家的道路,所以他們的門檻也沒有不賣畫的士人們那麼高,於是鹽商與以八怪為代表的優秀職業畫家之間建立了十分密切的關係,像「揚州八怪」中的很多人在沒有定居揚州之前都寄居在這些商賈家中。除了與鹽商的關係之外,這些人的畫風都有與當時主流風格拉開距離,注重個人感受、個性抒發、自成一家的一面,於題材方面也有新的拓展,表現了過去被文人忽視的下層生活,像黃慎筆下的漁夫、漁婦等。他們的畫作在當時之人以及在他們身後一些清朝人眼中卻是「前衛」之作,褒貶不一。

「揚州八怪」是一群富有正義感的知識分子,他們對官場的腐敗、富商的巧取豪奪都有所了解,面對現實生活中的貧富差別,結合自身的遭遇,對社會產生了強烈不滿,對遭受苦難的人民寄予深切的同情並代為發出憤怒之聲。但是由於他們接受的是封建文化教育,而當時的清王朝又正處於盛世,他們的感慨和不滿不可能突破封建思想的藩籬。他們當中作官的力爭能有所建樹,使百姓安居樂業,維護封建秩序;無意官場的則潔身自好,不苟同流俗,以清高自我標榜。

鄭板橋《竹石圖》局部

然而,他們又不可能擺脫對地主官商的經濟依附,所以常處在思想矛盾的極端痛苦之中,在憤世嫉俗之外,不得不妥協以求生存。 「揚州八怪」中鄭板橋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留下了許多言論,可以說是揚州八怪中的思想家,他由官到民,由士變商,由文人畫家轉為職業畫家的生活經歷,最終形成了疏離正統藝術、標新立異、以怪為上的畫風,在中國美術史上有著重要地位。鄭板橋書畫的獨特風格和傑出成就在當時產生了不小的影響,追隨者甚眾,並有了「板橋派」之稱,後世不少名家也宗學其法,吸取他勇於革新的精神,紛紛創立新格,如近代「海派」諸家以及現代齊白石等人。

鄭板橋出生於日漸破落的書香門第,父親是縣稟生,家道中落後以授徒為生,生活清苦。鄭板橋是獨子,不幸三歲喪母,依靠乳母費氏撫養。費氏乃是他祖母的侍婢,感主人之恩,拋下自己的丈夫與孩子來到鄭家共度患難,每日清晨背負著瘦弱的板橋到市上作小販,寧願自己餓著肚子,總得先買個燒餅給小板橋充饑。後來她自己的兒子雖當了八品官,請她回去享福,她仍然留在鄭家吃苦。鄭板橋特為乳娘寫了一首詩,講述患難恩撫的經過情景,詩為:「平生所負恩,不獨一乳母,長恨富貴遲,遂令慚恧久,黃泉路迂闊,白髮人老丑,食祿千萬鍾,不如餅在手。」鄭板橋的繼母郝氏賢慧而有愛心,可惜體弱,禁不住饑寒的煎熬,於板橋十四歲時去世,對未成年的孩子來說也是一項很大的打擊。

鄭板橋《竹石圖》局部

鄭板橋幼隨父學,16歲隨陸震學作詞。後因娶妻生子,再加上父親年邁,為謀生計開設私塾於真州之江村(又稱西村),從事教館生涯三四年。雍正十年(1752年),鄭板橋到南京參加鄉試,中舉人。乾隆元年(1736年)到京師參加會試,中了進士,並特作《秋葵石筍圖》以自賀。鄭板橋總結自己是「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

乾隆七年(1742年)春,鄭板橋赴任山東范縣縣令,五年後調濰縣又做了七年知縣,前後共當12年縣令。據史料記載,他在做范、濰知縣時很有一些惠政,案無一積牘,無一冤民,從而得到老百姓的擁護,為政清廉,節衣縮食,是位頗有政績的清官。鄭板橋曾賦詩「衙齋卧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范縣地處黃河北岸,有十萬人口,而縣城裡卻只有四五十戶人家,還不如一個村子大。上任的第一天,鄭板橋就出了個怪招:讓人把縣衙的牆壁打了許多的洞。別人不解去問他,他說這是出出前任縣官的惡習和俗氣。

鄭板橋《竹石圖》局部

五年之後,鄭板橋調任山東濰縣縣令,為了接近百姓,他每次出巡都不打「迴避」和「肅靜」牌子,不許鳴鑼開道,有時還穿著布衣草鞋微服訪貧問苦。有一次夜裡出去聽到有間茅草屋裡傳出陣陣讀書聲。一看原來是一個叫韓夢周的貧困青年在苦讀,鄭板橋就拿出自己的銀子資助他,後來韓夢周參加科舉考試中了進士。

濰縣出土過各類青銅器,上古的禮器、樂器等更受鑒藏活動的重視,乾隆帝曾頒布周代以前的十種禮器樣式,置於孔廟大成殿,推動了鑒藏活動對上古禮器的追求和尊崇。而鄭板橋擔任濰縣縣令後卻獨獨青睞於古銅鏡,對當地出土的古銅鏡興發了購藏之舉。金德瑛是鄭板橋同科狀元,路經濰縣自然要看望共同經歷了風雨的同窗。此時,二人都已成了白髮點染的老人,相見時自然感慨萬端,金德瑛獲知同窗正因賑濟災民遭人誣告,分明感到他在感念情懷中透露著一種慷慨悲涼、人生升華的無窮魅力。

長夜苦短,相逢在濰縣的兩位老友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鄭板橋從他購藏的100餘面古銅鏡中精心挑選了5面贈送給金德瑛,並賦詩道:「土花剝蝕蛟龍缺,秋水澄泓海月殘。料得君心如此鏡,玉堂高掛古清寒。」同窗友人亦在官途,必然頭頂「明鏡高懸」的大匾,而心中的明鏡更要緊。贈鏡賦詩是要老友「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鑒,可以知興替」,常常返觀自照,做那明斷高堂、解民倒懸的清官。金德瑛答以長詩,以「等閑長物無所以,照膽照妖殊可以。藉將鑒戒白頭心,漏盡鐘鳴庶行止」等句自明心志,表示與鄭板橋皓首同心。鄭板橋收藏古銅鏡原來有此深意:他是要友、要己以鏡鑒戒警人生。這種意識代表了文人錚錚鐵骨、滌污盪穢的清高自善,代表了文人兩袖清風、關情遺愛的入世為眾,同樣也折射著他「一片冰心在玉壺」的人生風采。

鄭板橋《竹石圖》局部

鄭板橋刻了一方圖章明志:「恨不得填滿普天飢債」。在發生嚴重災情時,他毅然決定開官倉借糧給百姓應急,下屬們都勸他慎重從事,因為如果沒有上報批准擅自打開官倉要受懲處。鄭板橋說:等批下來百姓早就餓死了,這責任由我一人來承擔!他還責令富戶輪流舍粥供饑民糊口,並帶頭捐出自己的俸祿,他的果斷救活了很多百姓。秋後如果遇上了災年,百姓們無法歸還糧食,鄭板橋乾脆讓人把債券燒了,百姓們都很感謝他這個體恤百姓、愛民如子的清官。

鄭板橋做官不講排場,給他帶來麻煩。由於他常下鄉體察民情,上級來視察時常找不到他,免不了要責問。在乾隆十七年時濰縣發生了百年未見的旱災,欽差姚耀宗不聞不問,反而向鄭板橋求字畫,鄭板橋就以鬼畫諷刺,姚耀宗怒而撕畫。家人勸道:既然皇上不問,欽差不理,你就裝作糊塗嘛!鄭板橋怒言:裝糊塗,我裝不來。鄭板橋因為申請救濟而觸怒了上司,結果被罷了官。鄭板橋只雇了三頭毛驢,一頭自己騎,一頭讓人騎著前邊領路,一頭馱著自己所有的書畫去揚州賣畫為生。臨行前向送別他的濰縣百姓贈畫留念,畫上題詩一首:「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竿。」鄭板橋做縣令長達十二年之久卻清廉如此,送行的人見了都很感動,依依不捨。

鄭板橋辭官回家後「一肩明月,兩袖清風」,只攜黃狗一條,蘭花一盆。一天夜裡,他輾轉不眠,恰有小偷光顧,他想:如高聲呼喊,萬一小偷動手,自己無力對付,可是假裝熟睡任他偷拿又不甘心。略一思考,翻身朝里,低聲吟道:「細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進我門。」此時小偷已近床邊,聞聲暗驚,又聽到:「腹內詩書存千卷,床頭金銀無半文。」小偷轉身出門,又聽裡面說:「出門休驚黃尾犬。」小偷想既有惡犬何不翻牆而出,正要上牆又聽到:「越牆莫損蘭花盆。」小偷一看,牆頭果有蘭花一盆,於是細心避開,腳剛著地,屋裡又傳出:「天寒不及披衣送,趁著月黑趕豪門。」

鄭板橋《竹石圖》局部

鄭板橋52歲得子,標準的老年得子,在重子嗣的封建男權社會,其意義非同凡響。當時鄭板橋在濰縣當縣令,而家屬都在老家,相隔千里,他很牽掛兒子,於是寫信回家叮囑弟弟如何培養侄兒,一定要「愛之必以其道」,在玩耍嬉戲中可以培養他仁義真摯的性格,不要把他培養成刻薄急躁之輩。鄭板橋重視細節,建議弟弟:如果兒子正在吃糖果,一定要讓兒子拿自己的糖果跟大家分享,都是父母所生,都值得疼愛,沒有什麼老爺下人之分,千萬不能讓兒子去欺負傭人家的小孩。在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里,鄭板橋畢竟是做官的,他的兒子自然要比傭人的兒女高人一等。鄭板橋其實是在培養孩子的平等意識,他認為「中舉,中進士,作官」都比不過「明理做個好人」,明白大家都平等的道理,就會做一個平等待人的人,而這樣的人漸漸多起來就會有一個平等待人的好環境,優勢的衡量標準不再停留在財富地位這樣單一的基礎上,彼此承認,彼此尊重。

鄭板橋任濰縣知縣時,其堂弟為了祖傳房屋的一段牆基與鄰居訴訟,要他函告興化縣相托,以便贏得官司。鄭板橋看完信後,立即賦詩回書:「千里捎書為一牆,讓他幾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退一步海闊天空,自然會求得心態平和。

鄭板橋經歷了前50年清貧的遊歷闖蕩生活,耳順之年又被貶官,頗為失意,在壯志未酬的情況下,他意識到了「糊塗」的可貴,提出了「難得糊塗」。據說,「難得糊塗」四個字是在山東萊州的雲峰山寫的。有一年鄭板橋專程至此觀摩鄭文公碑,流連忘返,夜晚不得已借宿于山間茅屋,屋主是一儒雅老翁,自稱「糊塗老人」,談吐高雅舉止不凡,與人交談起來十分融洽。老人的家中有一塊方桌般大小的硯台,石質細膩,鏤刻精良,實為世間極品,鄭板橋十分嘆賞。

老人請鄭板橋題字以便刻於硯背,鄭板橋認為老人必有來歷,便題寫了「難得糊塗」四字,並蓋上了自己「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的方印。因硯台還有許多空白,鄭板橋覺得老人應該寫一段跋語,老人便提筆寫道:「得美石難,得頑石尤難,由美石而轉入頑石更難。美於中,頑於外,藏野人之廬,不入寶貴之門也。」老人也用了一塊方印,印上的字是「院試第一鄉試第二殿試第三。」板橋一看大驚,知道老人是一位隱退的高潔雅士,頓感自身的淺薄,敬仰之心猶然而生。有感於糊塗老人的命名,見硯背上還有空隙,鄭板橋便補寫了一段話:「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安心,非圖後來報也。」

「難得糊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後世的人們感慨「難得糊塗」四字中富含的哲理,便以橫聯形式掛於家中,作為處世的警言。如果生活在一個社會公平、制度透明的時代,大家是沒有難得糊塗這樣的感觸的。鄭板橋的「難得糊塗」是一種自勉,一種妥協,是在「康乾盛世」這個大背景下對封建社會的絕望,也是一種智慧。無為、遁世、明哲保身的思想道出了他那個時代的無奈!

其實「難得糊塗」的含義是多種多樣,極為豐富,不說明白反而讓這四個字更具魅力。 「難得糊塗」是一種境界,心中有遠大志向的人自然對枝節不屑一顧,只著眼大方向,做中流砥柱;「難得糊塗」是一種經歷,只有飽經風霜坎坷的人才能深得真諦;「難得糊塗」是一種資格,名利淡泊、寧靜致遠的人內涵豐富、底蘊深厚,以平常心對待人生,泰然安詳;「難得糊塗」是一種智慧,在紛繁變幻的世道中,能看透事物,看破人性,能知人間風雲變幻,處事舉重若輕、四兩撥千斤;「難得糊塗」是一種氣度,使人超凡脫俗、胸襟坦蕩、氣宇洒脫、包容萬象。

名家小傳

鄭板橋畫像

鄭燮(1693—1765年),字克柔,號板橋,江蘇興化人。他善畫蘭、竹、石、松、菊,尤精墨竹,學徐渭、石濤、八大山人的畫法,擅長水墨寫意,主張繼承傳統「學七撇三」,「各有靈苗各自探」,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恩想家、文學家和藝術家,清代揚州畫派的代表畫家,為「揚州八怪」之一,有詩、書、畫「三絕」之譽。傳世作品有《竹石圖》、《梅竹圖》、《墨竹圖》、《蘭竹石圖》等。

文章來源於畫家邱漢橋新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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