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金馬獎陰影，看台灣影視人的內地融合之旅

11月17日晚金馬獎的頒獎典禮上，獲紀錄片獎的中國台灣導演傅榆在發表獲獎感言時的不當言論一石激起千層浪，作為本次金馬獎執委會主席李安在事後對媒體說：「藝術是很純粹的，我希望大家能尊重這一點。」

金馬獎作為一個有影響力的華語電影獎項，一直是兩岸電影工作者開展交流的平台，而兩岸影視人的交流和合作也一直都在進行。特別是內地影視市場井噴式發展的近十年，無論是在電影、電視劇、網劇，還是綜藝節目方面，台灣影視人參與其中已經成為一種常態，這種正常的交流合作不應該被干擾。

2000年後，台灣的電影市場環境惡劣，電視劇市場同樣前途堪憂。2008年，台灣偶像劇進入模式化瓶頸，製作成本也一直在壓縮，黃金檔兩小時劇集，2014年已壓縮為20萬人民幣左右。

而此時內地影視市場，也在經歷一場巨變。從2008年起，電影票房紀錄就在不斷刷新，2015年《捉妖記》破20億的紀錄；電視劇產業也從2008年起呈現井噴態勢，單集價格一路飆升，從幾十萬一集到現在單集製作費突破千萬者亦有之。

台灣影視人和香港、甚至好萊塢的從業者一樣，被這塊巨大的市場蛋糕吸引，紛紛進入內地市場。他們的參與，既帶來了競爭，也帶來了不一樣的活力因素，他們的作品及其市場表現，也是近十年來兩岸影視人文化融合的縮影。本文以柴智屏、簡遠信、陳正道等台灣影視劇幕後主創們在內地發展的成績及所走的彎路，來看看台灣的製作人與內地市場的融合情況。

自帶商業基因，也難免水土不服

首先被內地市場吸引的，是一些嗅覺靈敏的製作者，也是一些商業化程度比較高、自帶類型基因的從業者。比如製造了《流星花園》這樣台灣偶像劇神話的製作人柴智屏。人稱「偶像劇教母」的柴智屏2010年後就在內地和台灣兩地穿梭，先是擔任《無間有愛》的製片，首次在這部偶像戲裡啟用中國大陸女演員鄧家佳、趙子琪等主演。2012年，她製片的一部溫情勵志劇《小菊的春天》登陸中央八套黃金檔，並獲得安徽衛視《2012國劇盛典》年度最佳製片人。柴智屏把台灣偶像劇的成熟製作經驗帶到內地，並在演員選擇、故事定位等方面做了很多本土化的嘗試。

編劇出身的簡遠信，則兼任起《怪俠歐陽德》《濟公活佛》等劇的製片人和編劇，在內地開拓起一塊古裝戲的市場。之後的一部編劇作品《回家的誘惑》則收穫了更多市場關注度，2013年兼任製片人和編劇的《百萬新娘之愛無悔》更獲得了湖南衛視收視冠軍；後又製作了《封神英雄榜》和《家和萬事興》，在幽默的古裝喜劇和現代倫理情感劇之間來回跳躍，俘獲了一票觀眾，也佔領了電視台時代的重要類型片市場。

除了電視劇，還出現了一批北上的綜藝節目幕後製作團隊，把台灣節目里的娛樂精神帶到了內地節目中。《康熙來了》在其中最具代表性：曾經的製作人王偉忠、詹仁雄、孫樂欣全部北上。除了在《中國夢之聲》《中國達人秀》等節目中擔任導師，詹仁雄還成立野火工作室，先後與視頻平台合作，製作了《大學生來了》《姐姐好餓》等網綜；孫樂欣直接加盟蘭渡文化，導演了話題不斷的《愛in思談》。康永哥繼續在各種綜藝中遊刃有餘，特別是在《奇葩說》中和馬東等人的合作，成為了節目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對於不同的市場環境，台灣製作者們在項目操作上基本也會有遭遇「水土不服」。面對資本的逐利要求，更需要平衡好內容和創作。

比如柴智屏在翻拍《流星花園》這個項目上，就遭遇了比以往都深刻的困境。劇集整體營銷做得不錯，但是卻出現口碑的大幅度滑坡：相比老版《流星花園》豆瓣評分8.2，新版3.3的評分的確讓人一聲嘆息。如何獲得口碑和市場的一致認可，是台灣影視製作者，也是整個內地市場遇到的新困局。對於新版《流星花園》的口碑滑坡，柴智屏說： 「這是我第一次因為工作在內地住了半年多的時間，從劇本創作到拍攝，不光是劇本內容需要適應觀眾的口味，在拍攝期間的一些資源調配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考驗。」而早年在台灣拍戲，無論是拍攝取景還是演員調配，柴智屏的把控都更加有力。但在內地，這些資源並非那麼好把控。

尊重觀眾，不是完全向市場妥協

台灣導演陳正道的某些做法無疑會更有借鑒作用。他早期因為《盛夏光年》被電影觀眾認識，近年來「北上」發展後，《重返20歲》《記憶大師》《催眠大師》幾部電影作品都取得了不錯的口碑。他近年更是參與到網劇製作中來，《結愛·千歲大人的初戀》豆瓣評分7.2，市場反應也不錯。「我搬到北京才6年，其實並沒有很久，我想知道年輕的觀眾都在想什麼。」他會拋開導演身份去看彈幕里的嘲諷吐槽，以了解年輕觀眾的想法，在製作上，他要求主角常駐劇組，參加排練，基本不允許請假。拍攝時盡量採用順拍方式，盡量保證演員的狀態。

陳正道覺得國內製作不缺錢，更應該拍得精緻些，而不是只求速度；同時也保持著平衡商業和藝術的清醒認識：「我清楚地告訴自己，我在拍一個偶像劇，一個愛情片，我縱使想要加一些技巧，我都是要服務這個劇的類型的。沒有必要說打著一個偶像劇的外表，結果去弄一個文藝片。」堅持自己電影方面的創作所長，並尊重網路受眾的新需求，盡量做出優質內容，是他在這個市場環境里獲得口碑和市場接受度的秘密武器。

來內地發展的製片人、導演也基本都有自己的「獨家秘笈」，比如以風格細膩清新見長的劉俊傑導演，在《何以笙簫默》的創作中，將分別十年的男女主角兩人再見時那種小心翼翼的試探表現得恰到好處，細膩、清新的畫風在偶像劇中獨樹一幟。也有一部分台灣導演並不滿足於原來的擅長的類型創作，根據市場的變化做著一步步突破。比如蔣家駿（《神話》《射鵰英雄傳》）對穿越、武俠、懸疑等多種類型融合的嘗試；於中中執導《端腦》，也在中國科幻懸疑劇方面取得了一定的口碑影響力。

也有些導演遭遇了一些彎路。比如曾拍攝《鬥魚》而被觀眾認可的導演柯翰辰，就因為拍攝了《璀璨人生》《一起來看流星雨》《盲約》等多部劇情老套狗血的偶像劇而聲譽下滑，大製作的《甜蜜暴擊》也遭遇口碑撲街；憑藉《海豚灣戀人》《海派甜心》等作品而知名的導演林合隆，在執導《錦繡緣華麗冒險》後也在市場遇冷；曾經高產似王晶的朱延平則在近年來始終未有新作問世；與柴智屏合作，導演了老版《流星花園》，又先後創作了《痞子英雄》《戰神》等經典台灣偶像劇的蔡岳勛，也經歷了《深夜食堂》豆瓣評分2.8的囧境……

對於台灣影視製作者來說，內地市場無疑是雙刃劍。比內地市場化發展較早的台灣影視人具有著先天的類型化基因和市場敏銳度，但在把握內地市場需求方面仍然常常步入誤區，如何將台灣影視劇的寶貴經驗與內地市場結合，打造出符合內地觀眾喜愛的作品，也是他們一直都在面臨的難題，但前提是這種和諧融洽的文化融合環境不要被政治影響，但願此次金馬獎的陰影，不會波及此後兩岸優秀製作人的合作，讓更多文化融合的作品得以誕生，為國內影視劇的發展提供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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