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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 王春鳴

原標題: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 王春鳴



文/王春鳴

我一直懷疑自己是個美盲,從小就不覺得「床前明月光」是好詩,對蒙娜麗莎的微笑竟然沒有感覺,梵高的畫看第一眼就煩躁。然而,有一天我卻想去海牙了,因為無意中看見了維米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不過是個電腦畫面,驚鴻一暼,心裡就下起了乾乾淨淨的秋雨。當然,有無數的人喜歡這幅畫、喜歡維米爾,我的心動原是平常。


這個樸素美好的少女,她剛和誰擦肩而過,又是在為誰回頭?眼神像萬里無雲的天空,珍珠耳環在暗影里微微閃動。「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和她比起來,真是有點作了。畫這幅畫的荷蘭人維米爾,生活在航海技術發展、跨洋貿易繁榮的十七世紀,可是他竟不愛市井,專畫這塵囂間的天籟,繁華里的單純,人群中的天使,另幾幅畫作如《窗前讀信的女孩》《持天平的女子》都是如此,很寧靜恬淡,可是人看了畫的那種感覺,不是一直在一個安靜的庭院深深的地方,而是忽然從熱鬧的大馬路走到了一條花木小巷。《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有一個高光點,在左耳的珍珠上。為什麼是珍珠呢?也許,鑽石太耀眼了,玉石太溫潤了,珍珠耳環正好,可以影影綽綽地映出身後的靜物和景緻,和青春少女的靈魂秘密一樣,分明有,卻看不清晰。那粒珍珠,彷彿代替了一切語言,它光芒柔和,形狀圓潤,像露水,也像淚滴,折射著畫家的目光。他用油彩畫出了空氣、光線,看上去只是一個動人的瞬間,卻又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情緒。



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珍珠是最老氣的飾物,因為它歷經歲月磨礪,煙火氣盡消。甚至,我曾在初冬的湖邊看見過一個老婦人,淡粉色羊絨上衣,灰呢裙子,灰白短捲髮,圓潤的白色珍珠耳釘,她不經意回頭的時候,顧盼間有淡淡滄桑。當時我就妒忌地想,老了以後也要這麼美。所以我雖然打了耳洞,卻不急著佩戴珍珠耳環。現在維米爾告訴我:早就可以戴了,你錯過了多少美。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珍珠,所有的珠寶里,它最是和生命密切相關,必產蚌腹,映月成胎。「凡珠在蚌,如玉在璞。初不識其貴賤,剖取而識之。自五分至一寸五分經者為大品。小平似覆釜,一邊光彩微似鍍金者,此名璫珠,其值一顆千金矣。古來『明月』『夜光』,即此便是。白晝晴明,檐下看有光一線閃爍不定……次則走珠,置平底盤中,圓轉無定歇,價亦與璫珠相仿……次則累珠,次官雨珠,次稅珠,次蔥符珠。幼珠如粱粟,常珠如豌豆。卑而碎者曰璣。自夜光至於碎璣,譬均一人身而王公至於氓隸也。」這一段我是能熟誦如流的,《天工開物》的寫法,把我看呆了。珍珠比金子好,金子吃了是會死的,而珍珠吃了可以不朽。


李時珍他們也說,珍珠磨成粉服食,治病養顏。怎麼吃?元好問在志怪小說《續夷堅志》中細細說到:「洮水冬日結小冰,圓潔如珠,盛夏以蜜水調之,加珍珠粉。」吃著吃著,頭暈、暑氣和失眠就慢慢調理好了。我的視力一直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段時間總吃上海老字號的珍珠粉,一小瓶一小瓶的,漸漸就目中無翳,容不得一點瑕疵。有時也調來敷面,現在還看不出什麼,想來到了老年,我應該會鶴髮童顏吧。


(刊於2018年11月15日解放日報朝花周刊綜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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