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筢鞋(民間故事)

昨晚一場大雪在人們的無限祈盼中悄然飄灑下來。她溫柔地驅散了多日的陰霾。早晨,蒼茫的原野上銀裝素裹,清新的空氣沁人心脾。上班的路上,「美利達」的雙輪碾壓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彷彿一曲美妙的音樂。騎在山地車上,我貪婪地吮吸著甜潤的空氣,欣賞著怡人的白雪。這童話般的冰雪世界不禁勾起了我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上世紀的六九年,我七歲,剛上一年級。那時的冬天不知怎麼那麼的冷。現在想來,那時氣溫低;生活條件差,雖不能說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但與當今人們的衣食住行相比何止差十萬八千里。記得有一回下大雪,已經兩天兩夜了,可是老天爺仍然沒有罷休的意思。也是一個早晨,我背上小書包,推開漏風的木門,呼嘯的北風卷著鵝毛大雪打在我柔嫩瘦小的臉上,像針扎一樣的疼,但是,我忍得住。如今50多歲的我堅毅的性格,說不定就是那場暴風雪賜予的,每當想起都慶幸不已。積雪淹過門檻,沒過小膝蓋。我深一腳、淺一腳,左右搖晃著向前走。這時,從街上傳來小女孩兒的哭聲,在風雪中那哭聲時隱時現。探出手把臨街的柴扉搬開一條縫兒我就擠了出去。到了街上往東一看,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女孩兒正趴在地上,低著頭在積雪裡連扒帶抓。兩束馬尾辮兒隨著一起一伏,鮮紅的辮繩在漫天的的飛雪中是那麼的搶眼。她邊抓邊哭,「鞋丟了,找不著了。我忒凍腳凍手啊,嗚嗚嗚……嗚嗚嗚……」到了跟前一看,原來是南莊子(其實它不是一個莊子。而是散落在我村山王寨西南角兒的幾戶人家。老輩人給起的名字叫南莊子。一直沿用到如今。)的女同學任玉香。(乳名,小香、香頭)「別哭了,我幫你找。」說著我連忙彎下腰,蹲下身。雙手在刺骨的積雪裡只撈了幾下就忍不住了,說:「忒凍手,小香你等著,我讓我媽媽給你找。」小香家離學校遠,她每天上學都要路過我家的門口兒。我跌跌撞撞跑回家,「媽媽,媽媽,南莊子小香的一隻鞋掉在了雪裡,找不著了。凍得她在咱們街上嚎呢。媽媽你快給她找鞋去吧。」媽媽二話沒說,扔下手中沒有刷完的碗筷,「中,快走,我拿把筢子到那兒一摟就找到。「媽媽邊說邊快步出了門,順手從牆根下抄起了筢子。我踏著厚厚的積雪跑到街上,」小香,我媽來了,用筢子幾下就給你找到。「可是,小香仍在雪地里不停地扒著。嘴裡還不停地咧咧:」我鞋找不找了,鞋沒了。「媽媽到了跟前,」香頭,你的鞋在那兒丟的?別哭了,表嫂(兩家兒老輩關係好,庄序小香叫媽媽表嫂)給你找。「說著抹去她臉上的淚珠兒。一看來了大人哭聲停下來。用通紅的小手兒指著說:就在這兒。」現在想來,那時冬天真冷。小香家離學校遠,走到這裡腳早已凍僵失去知覺。鞋到底是在哪兒丟的,其實她也不知道。媽媽彎腰低頭,雙手握住筢子,沿著小腳印兒向她來的方向一筢緊挨一筢,有十多米。突然,一隻黑布小棉鞋從厚厚的積雪裡跳了出來。「找到了,小香快穿上。」我高興地喊道。再看小香圓潤的小臉兒上更是綻出了笑容。媽媽伸手撿起那隻小棉鞋兒,抱起小香,「你先上學去,讓小香到咱們家暖和暖和,把襪子烤乾,再上學。」「不,我也回家,一會兒小香我倆一塊兒上學。」「不中,鞋和襪子烤乾得個時候兒,你先自己去。」聽媽媽語氣強硬,說的話有道理,知道拗不過只好悻悻地朝學校走去。風更大了,雪更深了,一個烏黑小巧的身影一搖一晃,慢慢消失在風雪中。雪地上又增添了一串碎密的腳坑,歪歪扭扭地朝學校伸去……

在班上,男生我最矮女生小香最矬。我倆不是同桌,也是鄰座兒。儘管平時要好,但是也有時吵嘴,甚至打架。因為我壞,而她也不老實,從來不受氣,更是得理不饒人。

一次課間,同學們模仿著電影里的情節,在教室里演開了「半夜雞叫」。扮演「周扒皮」的陳XX躲在課桌下學雞叫。「夥計們」追打「周扒皮」嚇得地主在桌下爬過來又鑽過去。演員的台詞和觀眾的說笑聲傳遍了整個校園。給原本由古廟改建而來的鄉村小學增添了無限的生機和活力。演的正酣,扮演「高玉寶」的我正揪著「周扒皮」的耳朵,不知後邊誰涌了一下,我險些把小香的桌子擠倒,鉛筆盒摔落在地上。恰巧被小香看到,這下捅了「馬蜂窩」。我連忙說:「對不起。」就彎下腰正要撿起。可還沒等撿起,一旁的小香,嫵媚的杏眼一瞪就罵了一句:「你媽x的,誰讓你把我的小盒兒弄掉地上?」邊罵邊伸手抓起我的小盒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氣急了怒目圓睜,「x你媽的,叫你摔,叫你摔。」隨著罵聲一陣小拳頭就落在了小香的胸前和肩上,發出砰砰的聲響。小香吃了虧,邊哭邊瘋了似的往上沖,雙手亂撓。這時上課的鐘(就是村上磨坊報廢的磨扇,用鐵絲吊在樹杈上。上下課由老師敲擊。)聲響了,在同學們的拉扯下,在老師嚴厲的制止聲中「戰鬥」暫時停下來。可是我心裡卻打起了鼓,惴惴不安。畢竟自己不對又打了人。老師在講台上激情澎湃,聲嘶力竭,可是我連一句也沒聽見,終於挨到了下課。

放學了,我趕緊跑回家,放下書包躲進東小屋(我家是四間房,東小屋與東屋有門相通)。一邊吃玉米餑餑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我預料小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准得找上門來大鬧一場。果然不出所料,一口餑餑還沒咽下,小香就哭叫著闖進了堂屋,「管管你們鐵生,把我的小盒兒弄掉地上,還打了我好幾拳,現在還疼呢,非得還上不可。」媽媽聞聲從南院趕緊過來安慰:「呦,還是我們香頭,快別哭了。」說著掏出手帕輕輕擦去小香臉上的淚水和鼻涕。「來,哪兒疼,表嫂給你揉揉。」「揉也不中,得打他。」「中,等鐵生回來,表嫂使勁打他。」「他回來了,我看見他回來了,現在就打。」我在東小屋聽得真切。自知理虧,下手又重,所以始終龜縮在裡面不敢露頭兒。不管媽媽怎樣說好話,可是小香就是不依不饒。就在這時,西屋和奶奶玩兒梭和(一種老人玩兒的細長條形紙牌)的幾個人中,有一人是小香的四大伯,聽外屋侄女哭鬧告狀沒完沒了,忍不住放下手中一把好牌,「咱們散了吧。」說完一挑門帘走出來,「香頭,別鬧了。那天下大雪,你鞋丟了,不是鐵生他媽給你撈的鞋?還把你抱到炕頭上焐手焐腳。襪子也烤乾了,要不你的腳早就凍掉了。這你都忘了嗎?」聽四大伯這麼一說,小香的火氣消了一大半兒,「鐵生的小拳頭真有勁兒,今天真把我打疼了,要不,我不會找到他們家裡來。」說話的強調緩和了下來。我一聽,心想沒事兒了,從東小屋躡手躡腳地穿過東屋邁到堂屋,假裝膽怯低著頭,湊到小香的跟前,低聲下氣地說:「小香我給你打疼了,真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來,你打我幾下。」說著抓起小香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可小香的手卻用力抽了回去。「打啥呀,我也不對,不應該摔你的小盒。早就不疼了,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你,下回你別打我就中了。」「不打了,再也不打了。」說著四隻小手兒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兩張稚嫩的小臉兒都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真是孩子就是孩子,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倆是沒事兒了,可把我們的『和』給攪散了」「沒法兒啊,真是哭笑不得。」在場的人議論了幾句,都各自回家了。四大伯牽住小香的手,「走,咱們回家。」「明天再來!」奶奶、媽媽、我目送這爺兒倆,夕陽下高大魁梧的大伯牽著嬌小蹦跳的侄女,兩個身影慢慢消失在院子的盡頭,消失在暮春絢麗的晚霞中。

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但是仍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如果不是媽媽雪中筢鞋,如果沒有她四大伯既樸素入理,又擲地有聲的話語,那場「戰鬥」能輕易結束嗎?如今,得說是老同學了,相信不管到哪裡,到什麼時候,妳一定不會忘記那雪地筢鞋的情景。當時溫暖了妳的腳,相信隨著歲月的流逝,那溫暖一定會在妳心靈的窖坊中發酵、釀造、沉澱出甘醇的美酒,並歷久彌香。媽媽勤勞、善良、溫柔、賢惠……連對別人的孩子都有這般的母愛。每當看到老媽蒼白的頭髮、彎曲的脊背、粗糙的雙手……眼前不由泛起媽媽為我們的成長而不辭辛苦奔波勞作的情景。心中不由湧起一絲絲、一股股的酸楚。這酸楚一定會激發和放大兒女的孝心,孝心一定會趕走內心的酸楚。留下全家老少健康、平安、幸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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