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曖昧，不敢好好愛一場
作者 / 李小壞
1
喜歡上一個人應該怎麼辦？
上啊！表白啊！通常我們會這樣鼓動別人。
就算被拒絕，早點知道答案，至少能早點結束自己的一廂情願。
可是，慫恿別人往前沖容易，換成我們自己，也許就會很猶豫。
在心底里喜歡是一回事，把喜歡錶達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你喜歡的是「不該」喜歡的人，你或者對方已經有了伴侶……又該如何呢？
對方完美的形象可能會因靠近而破滅，現實生活的各種煩惱也會隨之而來。2
最近重溫了王家衛《花樣年華》。王家衛的電影里儘是些糾結、想不開的人，這一部也不例外。
周慕雲、蘇麗珍，兩個被背叛的可憐人，明明知道各自的妻子、丈夫早已暗地裡有了私情，卻還是諸多顧慮。
他們相愛，卻在乎鄰居的閑言碎語。不，也許更在乎的是自己內心的道德底線，以及對感情的忠貞。
兩人不停念叨著，「我們和他們倆不一樣」，只敢曖昧，不敢好好愛一場。
以前看的時候，自始至終都很為他們著急，既然有感覺，那為什麼不在一起呢？為什麼要那麼軟弱？別人都做初一了，你們做十五，有何不可？
現在明白，有些人就是做不了「十五」啊！
劇中，有這麼一幕，蘇麗珍讓周慕雲扮演自己的丈夫。蘇麗珍質問「丈夫」為什麼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當他承認之後，蘇麗珍打了他一巴掌。
周慕雲說：「你不是吧？他已經承認外面有個女人了，你還打得這麼輕？」
同樣的情景再來一次。這一次，蘇麗珍非但沒有打得更重，甚至連手都不抬一下，低著頭，擺弄著筷子，哭得很崩潰：「我想不到會這麼傷心。」
有人背叛你沒有一絲愧疚，而你，明明很無辜，後果和心痛卻全由你承受。
不公平。
3
不公平又怎樣？你還是無法勉強自己去做出格的事。
那就不要去做，什麼都不說，靜靜地告別、離去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各自處理事情的方式，
像周慕雲、蘇麗珍那麼糾結的人，活在各自的罐子里，最安全，感覺也最舒服。勉強去「報復」，去「痛快」，非但傷不了別人，反而會因此把自己傷得更深。
電影里有一句對白反覆出現：「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問題不在於船票，而在於性格。
就算一起走又如何呢？同樣的糾結會以不同的形式出現在他們以後的人生中，他們的人生還會有無數個「如果多一張船票，會不會一起走」的時刻。
痛苦不會停止，只會越拖越長，傷口越來越深。
那就不如停留在這樣的階段，不要再往前走了。默默地，遠遠地喜歡、關心著對方，剋制住情感，把欣賞和愛慕留存在心底。
4
電影結局正是這麼處理的，周慕雲和蘇麗珍雖然也有過「今晚我不想回家」的春風一度，卻始終沒有真正好好愛一場，沒有真正在一起。
後來，周慕雲一個人去了吳哥窟，向灰色砂岩石柱上的一個石洞傾訴秘密，然後塞上了雜草，封存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世說新語》中有這麼一個故事：
冬夜，雪後，王子猷（王羲之的兒子）忽然想起了好友戴逵。於是，他興沖沖乘小船去
戴逵的家
，整整在河上走了一夜，終於快到家門前了。可就在這個時候，王子猷卻下令掉頭回家。為什麼不上岸見戴逵，王子猷說：「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我來的時候充滿興緻，現在，興緻已盡，那就應該回去，何必一定要見到人呢？
同理，何必一定要好好愛一場呢？
有些情感，適合在最憧憬最美好的時候終結。
不是所有的愛，都需要以在一起，以互相擁有為終點。
遺憾，也可以是完美的一種，就像斷臂的維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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