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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20年,一個不為人知的萬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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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某天,在四川峨眉山。趙雷剛上台不久,傍晚在細雨里,我接到了杭州打來的電話。姑娘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她說她是萬暢。

簡單說明了來由,交代了她和萬曉利的人物關係,有那麼幾秒,我只傻愣在濕漉漉的雨衣里,腦子有點空白,快聽不見趙雷唱什麼了。

那一瞬間,我跳回了七年前,想起第一次在瀋陽的冬天聽到萬曉利,和一堆人擠在紅磚砌成的廢棄廠房裡,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被抬上了飯桌。

我離萬曉利很近,要仰著脖子看他。全程兩個多小時,空氣是冰冷的,我卻出了一身汗,人徹底傻了。

後來才知道,萬暢的媽媽、萬總歌中的「霞」,對那一場七年前的演出也記憶猶新。她說:我就在門口站著看,人不一會兒全站滿了,還想咋這麼多人,那時候的票太好賣了。

那年我該是多大?算一算時間,差不多二十齣頭。現在更年輕的讀者們都在戲稱我叔,在年歲的較量上我是輸了,可我年輕時也跟你們一樣那麼熱血過。

萬曉利,就是這熱血記憶的一部分。

今晚推文的核心,是一段關於萬曉利的專訪。它完整記錄著我和萬曉利在某個清晨的對話,那時杭州的天剛蒙蒙亮,草木吮吸著昨夜的雨露。

他還是戴著那頂熟悉的帽子,坐在自己一手搭起來的工作室里,或許盤著腿,時而端坐著,對著話筒講了這些過去20年,不為人知的「萬曉利故事」。

採訪時長共計75分鐘,以下是對話節選,採訪時間2017年10月。

1997-2002

王悅:說說2002年?

萬曉利:2002年是出第一張專輯《走過來,走過去》,是在「河」就把錄製的現場,小河和我當時是上下場,印象中我們演了兩場,專輯選的是其中一場的錄音,是摩登天空幫我們錄的。那時候,我在酒吧已經唱了5年了,每星期最少唱三四天,有的歌甚至每天都要唱兩遍。酒吧那種寬鬆的環境中,你唱久了會發現大家並不只是在聽歌,還是挺松馳感的。突然有唱片公司肯給我們錄音了,一下正經起來,錄音時特別興奮,也緊張。

王悅:這5年現在想起來,你覺得它的價值在哪?

萬曉利:價值就是著著實實讓我有了對唱歌的一個實戰經驗,這對我唱歌幫助非常大,有了一些臨場的經驗吧。

王悅:比如,哪種經驗?

萬曉利:一個是聲音的控制,還有面對大家的一個興奮狀態,你面對大家唱和你練得再好是不一樣的。

王悅:在酒吧唱歌免不了要跟這些聽歌的人或者酒客去交流,那會兒跟他們聊得很多嗎?也會下場拿著酒杯跟他們喝酒嗎?

萬曉利:會有。那種環境本來就是一個松馳的環境,尤其是你還在做一件事的時候,你的身份就是那樣一個身份的時候,你的工作相對來說也變得不是那麼緊張或者難熬,所以想起來還是很快樂的,比較鬆散的一個狀態。一開始自己唱完在角落裡呆一呆,後來逐漸有一些朋友了,沖著聽你歌來的朋友,請你喝酒,慢慢也就坐在他們桌子上了。

王悅:那會兒,會有不甘嗎?這5年也夠漫長的,會覺得我不應該在這總唱別人的歌,我早晚有一天要寫自己的歌,唱自己的歌,然後我離開這個環境,過上現在這種獨立音樂人的生活,那會有這種意識嗎?

萬曉利:當然。這麼說吧,去北京不是為了去酒吧唱歌,不是懷揣著這個目的去的。但它也給了你一些東西,一些對於聲音的磨鍊和對現場的這種學習吧。

2002-2010

王悅:2002年以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狀態,什麼樣的環境?

萬曉利:我搬到了天通苑的房子,這是一個改變,突然間寬鬆了很多。雖然現在想起來不大,78平米,當時進去之後覺得從心態上有一種踏實下來的感覺。但是很快這種感覺就沒有了,被創作所困住,因為要突破以前的第一張。

說到具體歌的寫作,比如說《陀螺》和《狐狸》是一起完成的,就是前後腳。像《冬天的天空》這首歌是更早,1995年寫的,但是也被收在第二張專輯裡。有一點我記得非常清楚,《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就是專輯10首歌里最後完成的。

那時候因為時間寬鬆,自己也想搞搞試驗,看看能不能突破以前的一把吉他,這個時候有了空間和時間,讓我去修修改改,不停的嘗試。在那段時間有了獨立完成一個作品的這種練習吧,期間我還做了鍾立風的第一張專輯,編曲我完成的,在電腦上做的。

王悅:這都是2006年以前的事?

萬曉利:對,關鍵詞是電腦的應用。

王悅:你對電腦這種技術的掌握,上手很快嗎?

萬曉利:還好,不錯。

王悅:我看其他文章里提到,說你去學電腦是有意識規劃好的,而不是今天寫歌突然到了一個瓶頸,需要掌握這個新技術,我才被迫去這樣做的?

萬曉利:我是主動去學習的,因為我們那時候沒有現在的這種便利,現在錄音設備的廉價、普及,不敢想像。那時候寫了一堆歌,幾十首沒辦法呈現出來,只能用磁帶錄音機記錄。所以當2000年有了第一台電腦之後,很熱情,好像發現新大陸了。

王悅:才發現,哦,歌原來可以這麼錄。

萬曉利:對,可以做出很多以前想像不到的,那時候有一些軟體有採樣了,真酷,也慢慢了解和喜歡上了電子音樂。學習電腦的熱情高漲。

王悅:所以說你也堅持到現在所有工作自己做?

萬曉利:對,差不多是,《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和《天秤之舟》分別有Bass手的加入。你這麼一說,這個脈絡,這樣去一理順,這段時間對我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現在我的音樂呈現,拋去歌的本身來講,它的整體呈現還有一些氛圍得益於那段時間的學習吧。

2010-2017

王悅:現在在台上演出和之前會有很大的變化嗎?你會感覺到,台底下的觀眾和以前不一樣?

萬曉利:以前一把木吉他,現在是樂隊,曲目更多了。底下的觀眾永遠都是年輕人,以前的那撥人少了,有了更多的年輕人加入,他們喜歡的音樂也越來越多樣。

王悅: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出第一、二張專輯的時候,那些歌也是你特別想表達的東西,剛好那個時代里的觀眾都很喜歡這些。但是到後來你想表達的東西變了,變成後面幾張的樣子,反而觀眾沒有接受,或者觀眾沒跟上你的節奏?

注;萬曉利的五張專輯依次是,2002年《走過來,走過去》,2008年《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2010年《北方的北方》,2015年《太陽看起來圓圓的》,2017年《天秤之舟》

萬曉利:創作始終是以我為主的一件事。我在變,他們也在變。但是說到這的話,我可以說一句,我依然慶幸做過像《北方的北方》那樣的嘗試,和現在的這種呈現。

王悅:(但是失去了一部分人)你後悔嗎?

萬曉利:我很慶幸,我很清醒。

王悅:既慶幸,又清醒?

萬曉利:對。

王悅:你想過沒有,如果沒做出這種改變,還是接著寫第二張這些歌,《陀螺1》、《陀螺2》、《狐狸1》、《狐狸2》,現在會怎麼樣?

萬曉利:後果不堪設想。如果是那樣的話,不見得能做到,也可能帶來另外一些你不可預料的問題,比如說第一你真的能願意去那麼做嗎?寫下去嗎?這是你心理的承受力,你真的能經受得起這種千呼萬喚嗎?實際上是一個問題。

王悅:但是我不否定,有些人一直在重複。

萬曉利:是。有些人一直在重複。

王悅:或者說,重複著重複著就變成退步了?

萬曉利:這個退步不要緊,關鍵以為還在創新。這個是很要命的,你可以看看,很多人都在這個上面,這張專輯和以往有什麼不同,怎麼回事。人家一聽,不是那麼回事。

王悅:2015年,你出《太陽》的時候,就有人說萬曉利現在開始唱這種歌了,但是他不方便談論,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談論。2017年,你又出這張《天秤之舟》,又是同樣或者更朝前的路子,和2015年又不一樣了,大家現在終於有表達的慾望了,歌底下的留言又變得多起來了,很多人開始聊,但是聊得內容很局限,說得都是——我做不來,這太牛逼了,只會說這些東西。

萬曉利:就像《痛,也不能》所形容的一樣。因為他們沒有做過這種嘗試,或者已經習慣了始終重複自己的那種慣性,不去做深層次的挖掘,你這個人到底在幹什麼,你是什麼樣,沒有站在我之外來看我。站在整個音樂大脈絡上來看,你才能看得清我,看清楚我在幹什麼。

我說的這個脈絡不僅局限於國內,一定要參考國外。看看他們都在幹什麼,是一個怎麼樣的表達,作品本身的詞曲還有音樂上的編曲、製作。從外部看,內部用了這個音色,這個音色怎麼樣……這些都是次要的,這些都是點面的,他不去放下來感受,有一部分人是這樣的,愛表達的一部分。現在的年輕人也有很有判斷的,但是這些人不會在網路上去踴躍表達他們的觀點,就像真正聽歌的人,不會說任何一句話。

王悅:對,就是這個意思。

萬曉利:只聽了一個表面,然後就輕易地把這個說出來。連這個表面也說不出來的話,就只能說萬曉利在織毛衣,這種很可笑。(出自李志即興的一首歌,因為李志的知名度,這句惡搞的歌詞也被更多人記住,從而利用在談論萬曉利身上)

王悅:7年過去了,一些人還沒學會去合理或者有效地評論你的作品,還在不停地講「萬曉利在織毛衣」。這個事情可能一天、兩天見不到它壞的影響,但是一年、兩年最後會發現,真的會把一些好作品低估掉了,或者真的把一些好作品掩埋起來了,最後留下那些所謂的熱門單曲,反而是些相互抄襲和模仿的,用同一個調子,唱一百遍的那種歌。

萬曉利:是。我也意識到應該做一個自身的主動性的梳理,以前對我個人的定義,一個時期裡面的一句話,網上流傳的多就成為一個標籤,每一張專輯出來,就有一個標籤。

王悅:我能夠感同身受,做音樂有時就跟寫東西一樣。

萬曉利:是,我喜歡把它當成建造,憑空的蓋一個空中樓閣,這個樓建造的漂亮,看到了就賞心悅目。

王悅:去年崔健在工體的30周年演唱會,主題叫「從頭再來」。萬曉利也要從頭再來嗎?

萬曉利:對,時時刻刻,你說永遠是個新人,我很贊同。當成一個新人來去面對大家,過去都已經過去,做好現在,把握當下。

王悅:你現在還是每天都在工作室,不停地做音樂?我知道大多數時候,你寫歌是先有旋律,後有詞。

萬曉利:大部分時間都在音樂或相關里,這個相關佔了花了我不少時間,設備啊什麼的。音樂差不多時就又要寫詞了,好吧,寫詞。《北方的北方》裡面有一首《除夕》,就是在除夕寫的。《太陽看起來圓圓的》相對來說比較漫長,經過很長時間,小兩年,斷斷續續。

王悅:漫長的原因是什麼,是那些對專輯的差評,影響到你了嗎?

萬曉利:那些對還好,主要還是自己要找一個表達的出口。

王悅:因為你還想和之前不一樣?

萬曉利:對,自己的《北方的北方》已經寫成那樣了,從某個角度來說相對是一個比較……

王悅:沒法超越?

萬曉利:不是沒法超越,跟超越沒有關係,是一個方向,它的方向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那個感覺是高級的,包括歌詞的表達。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再走別的路沒法下筆了,寫什麼沒意思,無聊,太無聊。

王悅:不夠高級就無聊了?

萬曉利:只是在那種情境下回不過來神。但是我又不願意沿著那個路子走了,我一定要再去換一個方向去試探的,所以說困惑在這,遲遲動彈不得。這次新專輯,經過《太陽看起來圓圓的》和這兩年的調整,慢慢放開了,放開之後發現原來根本沒有束縛,束縛自己的自己。

王悅:對。

萬曉利:這樣我很輕鬆,我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還可以走走以前沒有走過的路,因為無所謂。

王悅:對,你選的路不一樣。

萬曉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走法,我走的這條路就是這樣。

看到這裡,也許你會沉默著,一言不發。因為我和你一樣。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民謠故事寫下了第一篇萬曉利,這也是我作為歌迷七年里的第一篇記錄,那篇文章叫做《謝天謝地,萬曉利還是萬曉利》。

我在那寫道:十月的南京下起了雨,萬曉利走上台前,唱起第一首歌。台下的情侶們冷得抱在一起,這時候,萬曉利突然有些略帶羞澀地說:天涼了,那個……大家注意保暖。話說完,《陀螺》的旋律響起來了。二十年過去了,他依然沒學會用段子給自己暖場。

2017年,是萬曉利作為獨立音樂人的第20年。我有緣在這場馬拉松的中段認識了他,我有幸在二十年的終點處和他相遇。

此後不久,我們和民謠故事在全國選中的三十位朋友一道,一起在杭州見證了屬於萬曉利的大事。

那張最後大合影里,老狼、李志、宋冬野、周雲蓬、張瑋瑋、小河……萬曉利和12位重量級嘉賓站在了一起,民謠圈半壁江山在此,一張鍍金的獨立音樂臉譜。

那篇紀念文章的名字叫做:《萬曉利的大事,民謠圈的狂歡:李志獻唱、宋冬野彈琴》。宋冬野在朋友圈轉發此文時,說道:希望還能有這樣相聚的理由。

我堅信,這樣相聚的時刻終會有。後來,《南方周末》對萬曉利的報道在自媒端見報:《萬曉利:音樂已經夠我受的了》,推文一出便引來無數熱議。

過去幾年裡,這家國內最具影響力的知名媒體,僅有三次把動輒千萬關注的焦點,對準了獨立音樂人:他們分別是堯十三、李志,和萬曉利。

還記得,有朋友在微信里告訴故事君:很開心看到你們為主流媒體和民謠圈打起來的橋樑,也希望萬總他們被更多人喜歡。

說得真好,這也正是我的願望,民謠故事的終極目標:讓真正好的音樂,讓更多人知道。

比如過去20年,一個不為人知的萬曉利

- End -

撰文 | 王悅

攝影 | 魏錕

編輯 | 卷總

收聽DJ徐徐馳的萬曉利電台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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