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雙堆集，圍殲黃維兵團（連載1）

原標題：血戰雙堆集，圍殲黃維兵團（連載1）

導語：七十年前的今天，11月22日，人民解放軍殲滅黃百韜兵團(見血色碾庄圩 ——黃百韜兵團的覆滅（連載4）)之後，軍委和淮海前線總前委根據戰場形勢，確定第二個殲擊目標是由蒙城地區向宿縣孤軍冒進的黃維兵團。決定以中原野戰軍7個縱隊和華東野戰軍兩個縱隊，圍殲黃維兵團於澮河南北地區；以華東野戰軍主力分別阻擊徐州、蚌埠可能出援的國民黨軍，確保圍殲黃維兵團之作戰。

黃維，時年 42 歲，畢業於黃埔第一期，曾留學於德國。先後擔任 第 18 軍第 67 師師長、第 18 軍軍長、第 54 軍軍長、青年軍第 31 軍 軍長、國防部聯勤總部副司令、「新制軍官學校」校長等職，於 1948 年 9 月 12 日兵團組建後就任該兵團司令。

以黃維為司令官的第 12 兵團，是蔣介石嫡系中的精銳之師，下轄 第 10 軍、第 14 軍、第 18 軍、第 85 軍，加上第 4 快速縱隊，共約 12 萬人。其中第 18 軍為全美械裝備，為蔣軍五大主力之一，各級軍官是 清一色的軍校畢業生。

1948 年 9 月 24 日華東野戰軍攻克濟南，震驚南京。蔣介石及其 統帥部深感徐州方面戰事吃緊，兵力嚴重不足。遂於 10 月中旬將孫元 良第 16 兵團由鄭州地區撤至蚌埠、蒙城，下旬又將劉汝明第 4 綏靖區部 隊由開封地區撤至蚌埠，以圖縮短防線，集中兵力，確保徐蚌地區防禦 穩定。

同時，命令黃維第 12 兵團東進徐州，加入與華東解放軍的決戰。 10 月 24 日，國民黨軍統帥部以「酉敬防揮電」下達作戰指示， 要求華中「剿總」策應徐州方面作戰，命其所屬黃維第 12 兵團並指揮 第 2、15 軍，對劉伯承主力「進剿」。如劉伯承主力越過平漢路東進， 決戰 1948—1949 180 即先機推進至周家口附近，適時聯繫邱清泉第 2 兵團夾擊而殲滅之。

11 月 8 日，黃維兵團已在確山、駐馬店地區集結完畢，先頭部隊 開始東進，主力正在待補跟進。

11 月 15 日，黃維兵團在潁河遭到中野第1 縱隊第 20 旅的頑強阻擊，被阻於河南岸，毫無進展。

11 月 16 日，黃維兵團以第 18 軍繞道從阜陽東南方向之溜集渡過 潁河，繼續向蒙城方向攻擊前進。第 85 軍先頭部隊到達阜陽以西地區。 11 月 19 日，黃維兵團以第 10、14、18 軍各一部同時展開，在寬 大正面上同時強渡渦河。遭到我中野第 1 縱隊的阻擊，激戰一日，因 我方防禦正面寬大，兵力、火力不足，被敵人多處突破。夜間，我軍 撤出陣地，轉移到北淝河板橋地區重新組織防禦。

11 月 20 日，黃維第 12 兵團主力強渡渦河後，進抵板橋地區，又 受到我軍中野第 1 縱隊阻擊。 11 月 21 日，黃維兵團強渡北淝河，與我東岸防守的中野第 1 縱 隊激戰一天，攻取了板橋集，突破我軍的防守陣地。

11 月 22 日，黃維兵團強渡北淝河、澥河之後，向我中野第 4 縱 隊在趙集、羅集一線的警戒陣地發起進攻。擔任警戒陣地防禦任務的 第 13 旅第 38 團在予敵一定的殺傷，迫敵主力提前展開後，順利撤回 澮河以北地區歸建。

當日，敵第 10 軍進佔忠義集，第 18 軍進佔盧溝 集，第 14 軍進佔楊圍子之線，第 85 軍與第 18 軍之第 49 師在第 16 軍後跟進，已渡過北淝河。 11 月 23 日，奉命北上的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畏懼就殲，遲遲 不進。

黃維兵團則不顧兵憊糧缺，強渡澮河，孤軍突進，在南坪集地 區與中原野戰軍接戰。

1

臨渙集，一個不起眼的淮北小鎮，淮海戰役總前委駐地。 11 月 22 日晚。 總前委的作戰室里，通明光亮，幾十支蠟燭一齊點燃，像是舉行 燭光慶典，又像召開火炬誓師大會。中野各縱的司令員、政委分坐在 會議桌的兩邊，興奮地望著被燭光映紅了臉龐的陳毅。

「今天，也就是 1948 年 11 月 22 日的下午，我華野各路縱隊攻下 碾庄，全殲黃百韜兵團，取得了淮海戰役第一階段的偉大勝利！」 陳毅的話音剛落，作戰室里立刻掌聲如雷，震得燭火爆開一個又 一個的燈花。

劉伯承站立起來，舉手示意了一下說道：「同志們，華野已經打了 個大勝仗，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了！」 劉伯承扶了扶眼鏡，用他那特有的抑揚頓挫的四川口音繼續說道：

「拿下黃維兵團，奪取淮海戰役的第二個勝利，是我們總前委向毛主席 立下的軍令狀。但我在這裡也有必要指出，我們個別同志信心不足， 擔心咬不爛黃維這顆硬核桃。簡直是亂彈琴！……不錯，我們剛從大 別山出來，現在的情況，真叫馬瘦毛長啊！可是，瘦狗敢拉硬屎，就 看有沒有這個勇氣！」

和劉伯承一樣，鄧小平首先用他那犀利的目光，逐一看著這些從 太行山的硝煙中走出，又經過了大別山艱難轉戰的野戰軍的精英們。 鄧小平稜角分明的雙腮上，兩塊肌肉被緊咬的牙關擠得更加隆起。他輕輕地咳了一聲，略顯潮濕的眼睛倏地被瞳孔中射出的強光照亮了。

「同志們，」鄧小平一貫沉穩的聲調，因激動而顯得高亢，「剛才師 長說了，要消滅敵人，沒有犧牲精神是不行的！這次淮海戰役，是中國革命過關的戰役，而消滅黃維兵團又是過關的轉折點，我們一定要 拚老命幹掉黃維兵團！只要消滅了南線的敵軍主力，中野就是打光了， 全國各路解放軍照樣可以渡江！中國革命照樣勝利！因此，這個代價 是值得的！」

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主要作戰任務是圍殲黃維兵團。

中野圍殲黃維兵團的作戰部署：

以中原野戰軍第 4、9 縱隊，豫皖蘇軍區獨立旅，位於南坪集地區， 與黃維兵團保持接觸，並將該敵誘至澮河以北，利用澮河隔斷敵人；

第 1、 2、3、6 縱隊和剛歸建的第 11 縱隊，隱蔽集結在澮河以南的曹市集、五 溝集、孫疃集、胡溝集一線，待黃維兵團在澮河處於半渡狀態時，分別由 東西兩翼實施向中心突擊，配合正面各縱隊，將敵包圍分割，各個殲滅；

華野第 7 縱隊和特縱炮兵一部歸中野指揮，參加殲滅黃維兵團的作戰。 以華東野戰軍第 2、6、10、11、13 縱隊，位於宿縣、西寺坡地 區，阻擊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北援，力爭殲其一部，保障中原野戰 軍的側背安全；

第 1、3、4、8、9、12 及魯中南、兩廣縱隊，及冀魯 豫軍區獨立第 1、3 旅，位於徐州以南夾溝至符離集之間，跨津浦路兩 側，構築多道陣地，阻擊徐州之敵南援。

戰前雙方的實力對比是：

黃維兵團由 4 個軍、11 個師和一個快速縱隊組成，不僅堪稱蔣介石 的「嫡系」，在國民黨數百萬軍隊中也屬於叫得響的「王牌」。

第 10 軍， 轄第 114 師、18 師、75 師，計 9 個團的兵力，全副日械裝備；第 14 軍， 轄第 10 師、85 師，計 6 個團的兵力，全副國械裝備；

第 18 軍，轄第11 師、49 師、 183 師、49 師、183 師、49 師、118 師，計 9 個團的兵力，全副美械裝備；

第 85 軍，轄第 23 師、110 師、216 師，計 9 個團的兵力，國、日、美械混合裝備。

與此相反的是，中野卻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

第 1 縱隊轄 第 1、2、20 旅，三個旅的兵力，計 17 915 人；

第 2 縱隊轄第 4、6 旅，兩個旅的兵力，計 15 521 人；

第 3 縱隊轄第 7、8、9 旅，三個旅 的兵力，計 17 724 人；

第 4 縱隊轄第 10、11、13、22 旅，四個旅的 兵力，計 16 815 人；

第 6 縱隊轄第 16、17、18 旅，三個旅的兵力， 計 21 644 人；

第 9 縱隊轄第 26、27 旅，兩個旅的兵力，計 20 775 人。

從表面看，中野總兵力 124 274 人，與黃維兵團不相上下，實際上滿編不滿員的現象十分嚴重。很多幹部、戰士，特別是一些久經考 驗的縱隊、旅、團一級的戰將和政治工作幹部，被調到地方部隊和政 府工作去了。

況且，12 萬兵力還要分出相當一部分去對付南線的李延 年和劉汝明，真正能夠投入到與黃維兵團作戰的僅有不足三分之二的 兵力。

武器就更無法比擬。僅就大炮來說，野炮，僅陳賡的 4 縱有 2 門；山炮，六個縱隊加起來總共 43 門，炮彈 200 余發；步兵炮一共 4 門，炮彈只有 10 多發；化學炮 8 門，炮彈才 45 發；迫擊炮數量多一 些，共有 207 門，炮彈只有 300 多發，平均每門炮只能聽一響；步馬 槍、輕重機槍倒是不少，可子彈不足 1 個基數。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一場乞丐與龍王比寶的艱巨戰鬥。

2

11 月 23 日，南坪集。 決戰 1948—1949 184 南坪集是澮河南岸的一個鄉村集鎮，有數百戶人家，距宿縣城僅 20 余公里，宿蒙公路穿過集鎮，通過集鎮後一座大石橋便可直抵宿縣 城，中間再沒有什麼天然障礙物了。

擔任南坪集阻擊任務的是第 4 縱 隊第 11 旅所部第 31、32 團。 8 時許，敵偵察機在南坪集上空盤旋。半小時後，成群的轟炸機 俯衝到指戰員們頭頂上，發出駭人的狂嘯聲，隨之投下一串串重磅炸 彈，一場大血戰開始了。

伴隨著天崩地裂般的爆炸聲，南坪集和附近 村莊里多處出現房屋大小的彈坑，澮河上接二連三升起衝天水柱。

敵 人的 105 榴炮、75 山炮的轟擊也接二連三開始了。 9 時許，20 多輛坦克不可一世地列陣席捲而來。在敵人坦克短暫 停頓射擊以後，敵人的步兵越過坦克，分多路向我陣地掩殺過來。那 是他們的王牌第 18 軍，以第 118 師為主攻，第 11 師為助攻。分別向 我第 31 團第 1、2、3 陣地發起輪番多路攻擊。

我第 11 旅的山炮和各陣地的小炮、輕重機槍進行火力攔截。敵一 部退縮到坦克後面，一部馬上散開，以火焰噴射器和各種自動武器對 我火力實施壓制。霎時間，在炮擊聲中，響起急風驟雨般的槍聲，一 條條火龍擦地飛噴而來。

我一線連隊的指戰員卻異常沉著，一個個隱 蔽在戰壕工事里，都是等到敵人衝到陣地很近的地方，突然架槍投彈， 爆發出壓制不住的怒吼：「打！打！打！」正在急速運動中的敵人身中槍彈，倒的倒、爬的爬、滾的滾，招架不住了，以至朝前的敵人和後 面湧來之敵互相衝撞，遭到更大的死傷。

第 11 旅第 4 個營的指戰員們 越打氣越盛，到處歡呼：「打得好！打得好！」但另一批敵人又衝過來 了，還是那一套，以各種火器朝著看不清我軍人影的陣地進行瘋狂的 掃射，眼看就要打開突破口了，我前沿陣地里成百上千顆手榴彈砸去，築成一道道不可逾越的硝煙火海，敵人又為之卻步。

鑒於李延年、劉汝明兵團對北進持消極態度，在固鎮、任橋地區 徘徊不前，徐州敵南進尚未準備好，唯有黃維兵團在蔣介石嚴令下， 孤軍獨進，已進入我軍控制區域的縱深地帶，故總前委劉陳鄧認為殲 滅黃維兵團的時機已經到來，故決定改原計劃先殲李、劉後殲黃維為 先殲黃維後殲李、劉。

23 日夜第 11 旅勝利完成阻擊任務開始後撤， 以便把黃維兵團誘入中野的口袋形圍殲陣地。

中原野戰軍阻擊部隊的後撤行動，果真引起黃維的錯覺。

（未完待續）

本文摘自《決戰1948-1949》一書，由上海人民出版社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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