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家族墓志銘，透露出李世民重用尉遲敬德冷落秦瓊的原因

據《新唐書》記載，秦瓊投奔李淵之後，在美良川打敗了尉遲敬德。李淵很高興，賞了秦瓊許多美女和財產。秦瓊面對皇帝的賞賜，自然要客氣一番啊。李淵對秦瓊說：「愛卿沒吃過龍肉吧？如果愛卿想吃龍肉，朕是真龍天子，我給可以割一塊龍肉給你嘗嘗。我連肉都可以割給你吃，何況是賞你一些美女財產呢？(卿遠來投我，且又立功。使朕肉可啖，亦當割肉飼卿，況子女玉帛乎？)」

李淵是君，秦瓊是臣。一個臣子，能夠被皇帝如此看重，安能不效死力乎？古代成功男士，可以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秦瓊作為大唐開國功臣，那是標準的成功男士。既然李淵賞了秦瓊美女，秦瓊自然是可以笑納了。於是乎，我們敬愛的門神爺秦叔寶，就納了小妾了。按照唐朝初年的禮制，秦瓊這種身份的大臣，可以納6個小妾，而且這六個小妾還享受從七品待遇。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朝廷替秦瓊養小老婆，他的小老婆可以領僅次於縣令的工資。

秦瓊有納妾，那是肯定的，而且和小妾生了兒子。據《秦瓊家族墓志銘》記載，秦瓊有三個兒子，其中有個兒子名叫秦懷道。《秦懷道墓志銘》已經出土了，據墓志銘記載，秦懷道四處為官，結果客死異鄉了。秦懷道葬在身死之處，過了34年，他的兒子秦景倩又把他遷葬到洛陽縣。秦景倩請人為秦懷道寫了墓志銘，上面有「祖叔寶，隋龍驤將軍，從高祖神堯帝擒尉遲敬德，拜上柱國」的記載。

門神爺秦叔寶神像，在秦瓊和尉遲敬德成為門神之前，中華民族的門神是神荼和鬱壘。秦瓊和尉遲敬德成為門神之後，人氣蓋過了老門神神荼和鬱壘。李世民貞觀一朝，除了秦瓊和尉遲敬德，還出了一位門神魏徵。一戶人家如果有兩扇門，一般就是貼秦瓊和尉遲敬德神像。如果是單扇門，就只貼魏徵神像。一般來講，大門是兩扇門，後門才是一扇門，所以秦瓊和尉遲敬德是左右門神，魏徵是後門神。

過去的皇帝，有廟號和謚號。李淵的廟號是高祖，李世民給他加謚號「太武皇帝」。李淵的帝子帝孫，感念李淵創業之恩，不斷地給李淵加謚號，所以他的謚號就變成了「神堯大聖大光孝皇帝」。唐高宗上元元年，李治給爺爺李淵上謚號「神堯皇帝」，所以秦景倩才會稱呼李淵為「高祖神堯帝」。

秦瓊在美良川打敗尉遲敬德，發生在李淵當皇帝的武德初年，當時的統帥是李世民。秦瓊的墓志銘。可以說「從太宗文武皇帝擒尉遲敬德」，也可以說是「從高祖神堯皇帝擒尉遲敬德」，兩個說法都沒毛病。舉個例子，尉遲敬德的墓志銘，就有「太宗俯離鳳邸，親御龍韜，飛箭以述皇威，投金以申同德」等一大堆話，把唐高祖時期的官職都說成是李世民賜給的。大家去看看尉遲敬德的墓志銘，就會發現他的墓志銘一個字也沒有提及李淵。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尉遲敬德在被秦瓊打敗之前，殺了李淵的弟弟李孝基。尉遲敬德投奔大唐之後，李淵要殺尉遲敬德給弟弟報仇。李世民據理力爭，認為尉遲敬德殺李孝基，是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如今尉遲敬德已經歸降，不能因為家仇而殺國士。李淵聽了李世民的話，才放了尉遲敬德。尉遲敬德從此對李世民感恩戴德，認定富貴都是李世民賜給的。尉遲敬德經常跟子孫說太宗恩德，他的子孫聽多了，潛移默化之下，就認定太宗文皇帝給了尉遲家族富貴，所以墓志銘上才會突出李世民，忽略了李淵。

李世民雕像

秦瓊的富貴，主要是李淵給的。秦瓊的國公爵位，是李淵封的。秦瓊的上柱國勛官，也是李淵封的。秦瓊爸爸的官職，也是李淵追封的。李世民雖然也封賞了秦瓊，但是都屬於錦上添花。舉個例子，李淵封秦瓊為胡國公，食邑三百戶。李世民只是給秦瓊增加了四百戶食邑，李世民封不封，秦瓊都是國公，李世民只不過是給秦瓊加了工資而已。李淵追封秦瓊的爸爸為四品官，李世民追封秦瓊的爸爸為從三品官員。李世民封不封，秦瓊的爸爸都算是唐朝官員，李世民只不過給秦瓊的爸爸升了半級而已。

秦瓊的富貴，主要是李淵給的，所以他忠於李淵。秦瓊肯定經常對兒子們說高祖對自己怎麼怎麼好，兒子們聽了，肯定就記住李淵的恩典了。秦懷道又把秦瓊對自己說的話，對秦景倩說了，秦靜倩潛意識裡就認定李淵是秦家富貴的源泉。所以在墓志銘上才會認定爺爺秦瓊的功業，是在李淵領導下建立的。才會有「祖叔寶，隋龍驤將軍，從高祖神堯帝擒尉遲敬德，拜上柱國」的表述。

秦瓊從潛意識裡忠於李淵，他把自己當成了李淵的人。尉遲敬德從潛意識裡忠於李世民，他把自己當成了李世民的人。過去的皇帝，都喜歡用自己的人。秦瓊的表現，等於是把自己當成了前朝舊臣了，難怪他在李世民一朝混得不如尉遲敬德。

李淵劇照

前朝舊臣在新皇帝眼裡，是不討喜的。舉個例子，《資治通鑒》記載，隋朝有個大才子，名叫薛道衡。楊廣登基稱帝之後，提拔薛道衡為三品秘書監。隋唐時期宰相就是三品，楊廣給薛道衡的官已經夠大了。薛道衡給隋煬帝上表謝恩，順帶寫了篇文章誇了隋文帝一頓。隋煬帝看了薛道衡的文章，對宰相蘇威說道：「薛道衡明著誇我爸，潛台詞就是說我不如我爸啊。（道衡致美先朝，魚藻之意也）」

隋煬帝很生氣，就把薛道衡降為四品官了。薛道衡的悲劇，在於他給自己打上了前朝舊臣的標籤。前朝舊臣在哪個朝代都不好混，以李世民的貞觀朝為例，武德朝的宰相裴寂、宇文士及、封倫等人，哪個混得都不好。前朝舊臣要想混得好，必須像蕭瑀和陳叔達那樣，緊跟新朝，把自己當成新皇帝的人。

蕭瑀和陳叔達兩個武德朝宰相，在玄武門之變的時候，轉彎非常快，馬上建議李淵立李世民為太子，這是他倆在貞觀朝混得好的根本。蕭瑀和陳叔達那樣的人，說得好聽點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得難聽點就是牆頭草兩邊倒。像秦瓊那樣的人，堅持原則，寧肯不要富貴也不扔掉前朝舊臣標籤，我認為是非常值得敬佩的。我個人的觀點認為：「秦瓊是社稷之臣，尉遲敬德是李世民的忠臣。相比較而言，我更敬佩社稷臣秦叔寶。」

參考書目：《秦瓊家族墓志銘》《尉遲敬德家族墓志銘》《新舊兩唐書》《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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